莫雲翳直接跪了下來:“皇上心思陰翳,殺氣慎重,當初會讓先皇所有嫔妃殉葬,未必會放過心慈,在下想說,在下想把七小姐帶走,從此再不回梁都城!”莫雲翳語氣堅定:“在下已經錯過一次,不想錯過第二次。”
“你——你——你再說什麽!皇後娘娘是你能随意诋毀的!”他竟然還敢有這等心思,莫家知不知道?他這麽多年不成婚,弄的莫家反複奔走,不會是一直惦記着——簡直——簡直——
項承一時間不知道爲女兒高興,還是替女兒擔心,這件事萬一傳入皇上耳朵裏,恐怕不殉葬也要五馬分屍:“莫世子,我敬你是人中豪傑,但有些事請你不要亂說,自古到今,就沒有皇後殉葬的道理。”
“五叔認爲皇上是胸襟開闊的人!何況項家這些年恐怕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出的皇上宅心仁厚的話吧,否則項家在立儲一事上,怎麽會避之唯恐不及,五叔,您想的事,皇家未必如此想。”
項承看着眼前的人,真沒料到莫家小子會說出這番話來,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畢竟對方也是爲了他的女兒着想,甚至願意冒着欺君之罪,自己前途保下他的女兒。
莫雲翳不可能不知道,事情敗露等待他的會是什麽,不能說碎屍萬段,也是遺臭萬年:“莫世子多慮了,莫世子如果沒事,趕緊回去才是要緊。”
項承這些年何嘗知道皇上在想什麽,甚至不明白如果女兒和皇上關系那麽好,二皇子也名正言順,爲什麽皇上還遲遲不立太子,連臻選太傅的事也不放在心上。
完全不像培養君王的樣子,對一個公主都比對兒子用心,而九王爺的行動更是讓人頭大,皇上同時召回玄簡和明西洛又意欲何爲。
即便皇上大限将至,此舉又想做什麽?
“五叔——”
“請莫世子不要信口開河,污了皇後娘娘的名聲!”
“五叔不相信我,可萬一呢!”
“萬般皆是命!”項承毫不松口!“你先起來。”跪着像什麽樣子,讓莫家人知道了,還以爲……
莫雲翳不動卻異常堅定的看着項承:“五老爺肯讓心慈受那樣的命數!”項承就舍得:“皇上向來自利,他不想放手的東西,就是死也會抓在他手裏!”
項承被說的心神不甯,他最近何嘗不是被最近的流言蜚語弄的頭疼不堪,唯恐有一點差池:“你先起來,起來。”
莫雲翳起身。
項承看着他站在那裏,青年才俊、文武全才,重要的是人品貴重,如果女兒……
“五叔不防好好想想,即便皇上不是爲了一己私欲,爲了大梁江山又會怎麽對項家,怎麽對皇後,如果五叔還看得上在下的一點實力,不管是對項家還是對七小姐,折文随時恭候五爺差遣,如果五爺實在想不開,還望五爺看在多年父女情分上,将折文的想法告訴七小姐,讓七小姐自己決定,小侄望五叔可以幫忙轉達,在下就不叨擾五老爺了,告辭。”
項承臉色難看的将人送走,這些日子本來就煩亂的情緒更加六神難安,皇上到底想做什麽!
還有這個莫雲翳,莫家怎麽開會放任他這個年歲還不娶親,玄簡的兒子都快三歲了!
項承胡思亂想了一個晚上,半夜突然被夢驚醒,芬娘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質問他爲什麽沒有照顧好心慈。
芬娘——
依稀她還是曾經的樣子,可他已經老了……
……
“我爹沒有睡好?”
秦姑姑爲娘娘梳着頭:“娘娘不必擔心,最近朝中流言蜚語,皇上身體欠佳,項家也不好過,老爺可能忙了些,派太醫過去看看便好。”
項心慈才猛然想起有些事,好像,好像沒有跟父親說過,頓時有些心虛,爹不會不高興吧……可,可那時候局勢……局勢還不明朗,她是一時忘了。
項心慈頓時可憐兮兮的轉頭:“秦姑姑……”
秦姑姑被娘娘撒嬌的小聲音叫的渾身汗毛直立:“娘娘,您有話就說。”
“傳我爹爹進宮。””
……
項承看眼傳話的小太監,心裏越發愧疚,心慈也感覺到了緊張找他想辦法嗎。
但今早大哥沒有見他,大哥想犧牲小七成全項家?或者說大哥有那個意圖?
項承不是不理解大哥,這麽多年,大哥能做的都做了,可如果項家與小七一個人比起來,當然是項家更爲重要。
即便是大哥自己,或者玄簡,隻要能保住項家,恐怕也會毫不猶豫的放手,這件事上不能苛責項家。
項承歎口氣:“等一下,我換件衣服就來。”
狄路走過來:“大人——”
“沒事,你們去忙,我進宮看看。”
項承想,如果……如果小七害怕了,他就把莫雲翳的事說了!
……
項心慈殷勤的爲父親倒杯茶,親自浸潤的茶葉,親自燒的水,親自沖的茶,可謂殷勤備至,小心伺候。
項承看着平時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兒如此做派,心頓時沉入谷底,她受了何等委屈,要如此小心讨好他,才能開口,心先疼了起來:“心慈……”
“爹,你先嘗嘗,這是女兒親自泡的老茶,如果爹喜歡,一會讓人帶走。”
項承端起茶杯,看着女兒,當初先帝讓整個後宮殉葬還曆曆在目,文貴妃家更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未必不會把心思打在他溫柔善良的女兒身上。
何況項家如日中天,去母留子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爹,喝呀。”
這個傻孩子,未必能想到那麽多,可如果皇上讓女兒殉葬,即便是項家,也說不出不願的話來。
項承越想越喝不下去,直接放下茶杯:“小七,可是發生什麽事兒了?”
項心慈聞言,心虛地放下手裏的茶杯:“哪有,皇上好好的,爹不用擔心。”
他不是說皇上,現在該擔心的是她:“皇上最近可有爲難你?”
項心慈被問的有些新穎,梁公旭躺在床上,怎麽爲難她。
項承神色凝重:“皇上他性情難以捉摸,尤其現在重病,你——”想着夫人照顧夫君乃天經地義,可:“讓兩位貴人多去照看,你别累着了。”項承說完,頓時覺得有辱斯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