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度看着她聽到這種消息還無動于衷的樣子,那一團粉色的霧好像就隻是一團粉色,虛幻的不真實——
容度下意識伸出手,推了推她,想确定這是不是一個夢。
項心慈被推的晃悠了兩下停下,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又嬌又怒。
這一眼讓容度瞬間回到現實,忍不住發笑,容度頓覺得自己傻了,怎麽會覺得她是假的,就這氣人的樣子,自己是假的她都是活的。
容度絲毫沒有被帶了情緒的不悅,仿佛也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話,放松語氣,重新與她閑話家常:“你似乎興緻不高?”即便那天在山洞裏她看起來也比現在精神百倍,當着情人的面,還有雅興跟他過招,野氣十足又嬌媚入骨,看着便讓人熱血沸騰。
項心慈懶洋洋的舉起蒲扇遮住頭頂的光:“可能我對你沒有感覺,懶得費心思吧。”
容度一口氣憋在胸口,覺得她開口還不如不開口:“你知不知道我可以讓項侯爺直接答應求親,你和你父親根本沒有說不的餘地!”
“所以你快刀斬亂麻,趕緊那麽幹,你在這說這麽多很麻煩的,我都要曬糊了。”最後一句嬌嬌軟軟,可憐的不得了,卻認真的發着她的小姐脾氣。
容度聽的心微微一顫,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看着她不滿到越來越不高興的眼睛,再感受一下徐徐清風,覺得她還是因爲不喜歡他。
但還是将折扇收起,輕輕一甩,成爲一柄傘舉過她頭頂:“我哪裏不如莫雲翳?”
項心慈眼睛一亮,仰着頭,看着剛剛的扇面形成一幅完整的油紙傘畫撐在頭頂,傘柄玉質清透。
容度突然找到了症結所在:“它還能變成拐杖和小型屏風。”說着像街頭的江湖騙子,開始展示他的拿手機能。
項心慈隻見過變成傘的,沒有見過還能橫向展開成屏風的,項心慈伸出蔥白如玉的手,握住拐杖的龍口,一連變了好幾個樣子,人也精神起來。
“下面還有很多,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對了,衣服很适合你。”禮尚往來。
……
項逐元被項承的所作所爲打了個措手不及!忍不住要随父親說他一句冥頑不靈、出爾反爾,甚至還将心慈帶了出去!心慈年幼能做什麽,她能看出男人是不是好心,是不是再騙她!胡鬧!
善奇看着世子氣的不輕的樣子,垂着頭,不吭聲。
“去把五爺找回來,就說曹氏不行了。”至于曹氏,必須不行。
“是!”
……
項心慈帶回了兩箱東西。
不是因爲多喜歡,後世做到至高無尚的位置,什麽奇巧玩意沒有見過。隻是好像也沒有不收的理由。
父親很滿意他,她也感受到了父親口中的容家誠意,正好她對嫁給誰沒有要求,與容度定親也無所謂,禮物帶回來就帶回來。
何況容度的東西不止心思巧妙,質地和做工均是上乘,沒到不堪入目的地步。
項心慈靠在軟塌上,把玩着這盞七彩琉璃燈,擰動一個按鈕就換一種顔色,燈身做的十分漂亮,八角都垂着光彩照人的琉璃珠,它們還會随着顔色的不同變換自身的顔色,十分漂亮。
秦姑姑興緻勃勃的整理着一箱一箱的東西,十個巴掌大的金色镂空無煙小暖爐入了她的眼:“小姐,這個好,冬天的時候您就能揣在袖子裏了。”這種東西小姐是要配衣服的,有個百八十個都不嫌多。
小姐的衣服和配飾,季節、光線、心情的不同也能配出幾十種樣式,小玩意自然越多越好,去年世子還給小姐定做了一個水粉色的香爐,小姐也喜歡了很長時間。
項心慈轉的不耐煩了,抵着下巴,拽過來一個日晷,日晷磨盤大小,十分大,分上下三層,上層是百獸朝皇,中層是山水江山,下層是晨雞起舞的農家風光。
項心慈彈彈豹子的頭,那豹子猛然向她扭頭發出嗷嗚的獸吼。
秦姑姑吓了一跳。
項心慈笑了,又點點最高處盤龍的觸角,那條龍仿佛活了一般,繞着天穹飛了一圈落下繼續穿雲前行。
秦姑姑被吸引了過來,啧啧稱奇的看着這個日晷,這已經不能算看時間用的了,做的太漂亮太好看了,尤其中間的山水大川,真的有水在繞着磨盤緩緩流淌,發出悅耳的水聲:“小姐,這個好。”
焦耳也繞過來:“小姐,這個真好。”
“擡到窗下吧,以後也多個報時辰的,免得你們偷懶。”
“小姐——”她們才沒有偷懶,隻是:“小姐不去夫人的院子看看嗎?”
“我就不去添亂了,準備水,我困了。”
“是。”
……
日益院裏氣氛十分壓抑,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
鄭管家一句廢話都不敢說,該做什麽做什麽,不該做什麽絕對不往世子面前露面。
善奇、善行頂着太陽候在外面。
鄭管家也拿着托盤候在外面,還是外面好。
善奇就不懂了:“七小姐才多大,五老爺急什麽?三小姐、四小姐不都沒有定親,還把外男的東西帶回來,五老爺做事越來越沒有章法了。”
善行皺眉,不說話,他覺得五老爺要和容家定親了,否則根本不會讓七小姐出去,但這話,善行看眼緊閉的房門,裏面那位肯定不願意聽。
善奇知道不能亂說,不使眼色他也明白:“但這……”總得商量商量吧,五老爺自己做主了,打了世子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爲什麽是打了世子措手不及?
善行讓善奇那張白癡的臉距離自己遠一點,免得被傳染。
鄭管家在想,莫非五爺發現了什麽?不應該啊,世子和七小姐做的挺隐蔽的。
房門突然打開,項逐元站在門内,周身都是被外物侵入管轄地的寒氣。
善奇、善行、鄭管家立即躬身行禮。
項逐元負手:“将五老爺請到書房,說我有話要說。”
善奇剛要應聲,想了想:“五夫人還病着……”
項逐元突然看過去:“死了嗎?她病沒病着你該知道嗎?”
善奇想想有道理:“是。”
門重新關上。
善行、鄭管家才挺直腰背,繼續曬烈陽。
鄭管家突然想,如果真到了七小姐成婚的日子,世子會不會讓七小姐守孝,守完五夫人,守五老爺,鄭管家猛然打個寒顫,瞎想,瞎想……
善奇很快回來,五夫人病情嚴重,五老爺抽不出時間。
項逐元也不惱:“你盯好了,隻要五老爺有時間,立即讓他來見我。”他身份與父親持平,讓五叔來見并不失禮:“另外——”
善奇、善行、鄭管家沒聽到聲音,頓時都豎起耳朵。
項逐元的聲音陰冷而決絕:“她既然帶回了别的東西,以後就不用踏入日益堂了。”說完轉身離開。
善奇、善行、鄭管家面面相觑,這……這次認真的吧……
……
項逐元拿起文折又放下,過了一會拿起,沒有一刻鍾又放下,項承在幹什麽!看顧曹氏還是怕女婿跑了。
項逐元發現過了一天一夜,心情并沒有像預料的那樣平靜下來,反而不斷想起那天容度故意靠近小七說話,小七垂頭不語的樣子,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冷笑,馬上要得償所願了是不是很得意?
項逐元哐當一聲将文書砸在衙署的桌案上!
研墨的小厮吓的一個激靈,急忙垂頭繼續研磨。
“明西洛呢!讓明西洛進來。”
“回,回大人,明參中離京已經半個多月了。”
項逐元更不耐煩:“把宋宣叫進來。”
“是。”
善奇與出去的人擦肩而過:“項大人,西南來報。”說着雙手遞上加封文書。
項逐元聞言,腰背慢慢靠在座椅上,并沒有接,一直以來焦躁的心情,卻奇迹般的平穩下來。容家嗎?他現在倒不擔心他們狼子野心,反而怕他們不夠無法無天。
一個手眼通天的容家,再有誠意,如果将區區一位七品小官的女兒嫁過去,還不通過本家,他是怕自己家女兒死的不夠快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