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對方隻是一次委婉的推拒,都要動火了,這可不像平日的他。
容度看眼叔叔要笑不要的樣子,人已經穩穩靠在椅背上,又是容家不可一世的少主,冷靜自持:“哪裏出了問題?”
榮占奎坐下來,沒指望侄子倒茶,自己動手,他不覺得是問題:“雖是推了,但誰家給子女定親沒有猶豫再三,我看對方的意思,并不是對你有意見,可能項承有其他考慮,比如,對你不放心?”
容度不置可否,逢場作戲不論,他無妻無子,有什麽猶豫:“我暗示來京城定居,暗示的不夠?”
“這可能是他當時沒有一口否決你的原因,不過,我反而覺得是我們一開始努力錯了方向,結親是兩家的事,我們何須找他,找項侯爺、項國公兩家利益定下,婚事他應也得應,不應也得應。”現在主動權完全在項承手裏,他們還要承諾項承一些莫須有的東西,無聊又浪費時間。
容度叩椅的手停了一下,過了片刻開口:“不行。”
“有何不可,項承能忤逆他大哥?令國公府又不是他們一房說了算。”
容度沉思着,覺得那樣反而弄巧成拙:“項承能抛棄權利十幾年護着她,現在讓他用女兒交換家族利益,可能性不大,就算最後逼迫成功,恐怕也對我們無益。”
是怕嶽父對你深惡痛絕吧:“說來也奇怪,不過是一個下人,能影響項承十多年的官場路,令國公府做的夠絕。”
容度不接。
容占奎對侄子死鴨子嘴硬早有見識:“繼續對你的嶽父使勁吧,這種要女兒幸福的有的磨。”
……
項逐元下了衙腳剛踏入書房的院落,精神一動,看向鄭管家。
鄭管家垂着頭,垂的很低:七……七小姐在裏面,已經待整個下午了,廚房還做了十幾道甜點讨好她。
那天的事鄭管家也打探了,沒有人玩忽職守,都是親眼看着七小姐進去的。
但七小姐又不是第一次溜進日益院正院,書房都能随意出入,更何況一個休息的院子,隻是都沒有料到七小姐會跑到……跑到……浴室去。
事後世子下令,不準七小姐随意出入日益堂,鄭管家也理解世子盛怒之下做的決定,而且他也和七小姐說了,可七小姐像沒聽見。
鄭管家的頭垂的更低了。
項逐元擡步向裏走。
善奇理解的看眼戰戰兢兢的鄭叔,給他個安撫的眼神,他也遇到過同樣的事情,不用擔心,習慣就好。
項逐元站在門口,看着坐在高大的書桌前,乖巧的提筆練字的人,才發現,這些天隐藏的想念在她那裏或許十分可笑。
她小小的她坐在高木椅上,腳都踩不到踏闆,卻坐的一本正經,神色嚴肅,與那天……
項逐元收斂心神,在這段關系裏,他們沒有誰是無辜的,尤其他年長,有欺她不懂事的嫌疑。
但他始終相信,隻要克己守禮,約束心魔,經曆無盡的歲月後,他們的感情是幹淨如初的,他永遠是她能對外義正言辭提起的大哥哥,是能光明正大庇護她的兄長,而不是一個禽獸,不是一個她提起都覺得難以啓齒的人。
項逐元沒有直接進去,負手站在門口嚴肅的看着她,想着:不給她個冷臉,她就不知道教訓。
項心慈正寫着最後一筆‘元’字,突然擡頭,沒有勾勻那一筆,徹底滑了出去,看愣了視線,他站在餘輝裏,曆經無數歲月,依舊高大英俊。
這是她的大哥哥,身姿如嶽她的兄長。
項心慈突然放下筆,捧着下巴,看着仿佛要與餘輝共絢爛的他,他在想什麽?
好事?還是壞事?肯定是好事?也應該是好事,畢竟多數時候他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自以爲是,悲天憐人。明明那天推自己那麽疼。
不過,她大氣,原諒他。
項心慈看着他,慢慢的心情越來越好,不知道是晚霞太美,還是晚霞中的他格外俊逸,總之她見到的他的心情,是波瀾壯闊的海,是跌宕起伏的山,是練字時,寫歪的那一筆。
項逐元——
項逐元瞪她一眼!
項心慈笑,眉眼彎彎,迎難而上、不懼兇猛。
項逐元頓時覺得自己撐起的一腔脾氣,煙消雲散,她穿了一身繁瑣的直綴,頭發随意的用一根木簪挽着,餘下的青絲盡數披在肩上,柔美又沒有煙火氣。
項逐元走進來,可惜,這小家夥坐的再端正也沒有一絲文人的氣質,平日隻有筆墨、文案的寬大書桌上,現在擺放着一排排叫不出名字的糕點,她沒有弄的到處都是,她隻是把所有嘗過一口的糕點排着隊放在桌邊上,一眼望去,甚爲壯觀。
項逐元将所有她拿來墊糕點的紙收起來,将糕點放在一個空盤子裏,整理的時候順便放了一個在嘴裏,莫名覺得那些廚子反了天,給她的就是精工細磨,平時送上來的粗制亂造。
項心慈陪拿起自己的字:“哥,你看我寫的字,是不是又好看了?”
項逐元看着上面衆多的項逐元,每一個都像死了的蟲子軟趴趴的躺在宣紙上:“以後不準練我的名字。”
項心慈看看自己忙了一下午的作品,寫的很好啊?:“是不是瞎,你再看看?”
項逐元收拾東西的手一頓,誰瞎!看看她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笑容,也懶得再提:“好看。”不知道是該舒口氣,還是問她都做了什麽?不過這樣的臉皮,将來做什麽不會成功。
項心慈笑了,就說是他眼瞎,低下頭繼續練。
項逐元慢慢的整理着自己的桌面。
鄭管家過來轉了一圈,又悄無聲息的出去。
“哥,我們晚上吃什麽?”
“這些還沒有吃飽?”
“吃蟹蒸飯和油滾千絲好了,你想吃什麽,我也給你點兩道。”
“謝謝,已經飽了。”
“你總吃氣不好,容易短命!”
“項心慈你給我出去——你現在就出去——”項逐元伸手毫不留情的将她往外面拖。
項心慈苟在桌子下面不出去:她不。
鄭管家進來看到這一幕,垂下頭:“世子,明參中到了。”
項逐元聞言收回手,整整衣服:“帶去前廳。”又是成熟穩重的世家官僚。
“是。”
項心慈從桌子後鑽出來,覺得還可以點一份大焖鍋。
…
明西洛一身未退的官袍,穿的整整齊齊,恭敬的呈上所有關于容家明面上的東西。
項逐元重新換過衣服,項心慈身上的氣息拉扯間都落在他身上,他不喜外人從他身上窺見一絲不該窺見的氣息,就是味覺也不行:“倒是做的幹淨。”
明西洛不否認,容家做事向來謹慎。
“西南陶家的女兒跟你走的很近?”
明西洛恭手:“陶家不可能接觸過更重要的信息。”
“你準備一下,南下。”
“是。”
……
莫國公欣慰的看着兒子,這次西城區分賞下來,工部那邊對折文贊賞有加,隻是:“下次可不能拿命開玩笑,蝼蟻而已,值得你拼命去救,如今你也是要定親的人了,不爲自己想,也要爲莫家的未來想。”
莫雲翳神色自若,沒有任何異樣的情緒,:“婚事我想等一等。”她把他從水裏撈出來就沒有一點感情,她那天又爲何等在山上向他伸出手。
莫國公驚訝:“等什麽?你都快二十了,看看京城像你這麽大的誰還沒有成婚,就連玄簡,如果不是柳小姐守孝,三年前就成婚了。”
莫雲翳神色沒有變化:“既然都到耽誤這麽久了,何須着急,我馬上就要外出上任,會遇到什麽也說不準,别耽誤了楊小姐。”
“說的什麽話!能與莫國公府聯姻是楊家的福氣,婚事不能再耽誤,必須定下。”
“父親是想結怨?”
莫國公聞言猛然一拍桌子!反了:“誰準你這麽跟我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