鱗片觸碰到光點,頓時光芒大作,仿佛兩者激發了什麽化學反應似得,形成了一個人頭大小的巨大光球,無數色彩各異的流光在其中瘋狂穿梭碰撞。
王柯知看到這一幕,面色一變:“不好!”
自從上樓後一直未曾動手的他,從身上掏出了一把造型誇張、通體銀白彈艙卻漆黑的左輪,将彈艙一轉,然後按下保險。
而緝拿隊員中一人比他速度更快。
這是一名看上去三十歲不到的青年,直接扔下手裏的槍械,從褲筒抽出了一把刀刃輕薄、通體青翠的短刀。
這短刀不過小臂長短,但他卻雙手持此刀,在面前劃了一道斜線。
刹那間狂風呼嘯,空中顯現出一道紋路分明的氣流,像是刀光刀氣一般,迅速向着“孫貝”壓去!
“孫貝”突然感覺一陣毛骨悚然,也顧不得在場的緝拿隊員們的注視了,隻見他的身上如同黑色水銀流動一般,迅速雙肩組成一雙漆黑的大手。
這雙黑色大手手背向外,交疊攔在他身前,緊接着被刀光一斬,前面那隻黑色大手直接斷裂,後面的黑手背上也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但那斷裂的半隻黑色手掌落地之後,卻立刻化作黑色水銀般的粘稠液體湧回了“孫貝”體内,另外一隻手掌上的傷痕也快速的愈合着。
而這個時候,王柯知也開槍了。
夜色當中,不知從何處還有一顆幾乎融入黑暗的小石子突然飛來,在靠近“孫貝”的時候突然發出猛虎吸食般的聲響。
黑虎奪魄·第一魄!
觸覺!
空中傳來猛獸咀嚼的聲音,“孫貝”這才發現那“石子”是一顆漆黑的棋子,與此同時,自己身體産生了奇妙的反應。
沒有了夜風拂面的感覺,身上的衣物好像沒了重量,腳下也輕飄飄的好似踩在雲端……
他肩膀上探出的那一雙黑色手掌,更是突然瘋狂震顫起來,如同無數發瘋的小蟲在裏面掙紮。
槍聲響起。
王柯知先對着“孫貝”開了三槍,然後又對着覃小圭開了三槍。
明明是左輪,但這六槍的槍聲卻幾乎合爲一聲。
第一槍,打在了那傷痕還沒完全愈合的黑色手掌上,空氣中傳來仿佛浪擊礁石的濤濤聲,那黑色手掌更是仿佛在無形的沖擊力下直接潰散,如同漫天潑灑的墨汁。
第二槍,像是燒紅了的碳鐵,分明可以在空氣當中看到那短暫停留視網膜的靓麗紅線,随後子彈深深沒入“孫貝”肩頭,皮膚焦綻的味道立刻傳出。
第三槍,如同巨石轟落,明明是小小一顆子彈,卻仿佛一顆巨石砸在“孫貝”胸口。一時間也不知道他身上斷了多少根骨頭,離得近的周哲隻聽到骨頭折斷的聲音響成一片。而“孫貝”更是直接被那巨大的力道直接轟飛,在護欄上一磕,向着樓下掉落下去。
另外三槍,射向的是覃小圭。然而後者卻在第一時間攥緊了胸口的項鏈。
身體虛化,兩發子彈直接從他身體穿了過去,不過還有一顆在穿過覃小圭的身體時,突然讓他的身體過電般閃爍了一下,緊接着子彈擊打在欄杆上,與鋼鐵碰撞激發出一陣刺目電流。
覃小圭踉跄一步,捂着心口半跪在地上,但卻露出笑容看向陣勢中心。
“哈哈哈哈,多謝你把那個家夥打走了,現在就剩我一人獨享拉彌爾的……”
覃小圭話沒說完,斜裏卻撲出來一道人影,手持利刃直接從身後洞穿了他的身體。
“鄭泰!”
周哲在心中驚呼出聲。
他沒想到,鄭泰竟然也在場中,而且不聲不響地潛伏到了如此近的地方。
“唔……噗……”
覃小圭口中噴出血液,低頭看着胸前突出的一截刀尖。
正在這時,那陣勢中的光球似乎積蓄到了極限,猛然間爆裂開來,灑下萬千流光。
覃小圭被流光吞沒。
鄭泰被流光吞沒。
就連爲了助力一擊,好不容易爬到近處扔出黑棋的周哲,也被流光吞沒。
這無數流光有的色澤明亮,有的晦澀陰暗,爆散開來之後在飛到那圓形陣勢邊界時卻仿佛被無形的空氣牆阻隔似得,隻能被彈飛回去繼續亂飛,一時間在樓頂形成了一個不斷閃爍的半圓流彩光罩。
而那些觸碰到活物的流光,則仿佛被吸收了似得,消失不見。
很快,其他的流光似乎也發現了無路可去的處境,于是争先恐後地鑽入了場中唯三存活的三個人體内。
周哲隻感覺像是有無數條小蟲鑽進了自己的身體,順着血管四處亂爬,然後又鑽進了自己的内髒、骨髓、皮肉和大腦。
原本精力、體力都消耗到極限的他,在這種欲生欲死的體驗當中,大腦保護機制直接觸發,果斷地暈了過去。
……
城市角落,一名挑染着白毛的英俊青年松開懷中香肩半露的女子,走到床邊推開窗戶,看向一方,突然打了個寒顫。
“……這個城市也太危險了吧?什麽妖魔鬼怪都有……連噩魔都被弄到現世來分食了,簡直太恐怖了……得離開!得趕快離開!”
……
醒來。
潔白的天花闆,米黃色的牆磚。
同樣潔白的床單,還有……冰涼的手铐。
随着周哲睜開眼睛,一個人影立刻走出了房間,周哲聽到外面傳來了騷動。伴随着“嫌疑人醒了”、“快去通知王頭兒”、“小心,對方極度危險”等低語。
我的聽力什麽時候變怎麽好了,隔着牆都能聽到外面的動靜……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周哲擡了擡手,看着一頭連在病床欄杆上的手铐,苦笑了一下。
但緊接着,看着這個鐵制的手铐,他心中蓦地浮現出一個無稽的想法:
這個手铐的質量……看起來不怎麽樣啊?
閃過這個想法的同時,周哲伸手拽了拽手铐的鏈子,讓後者哐當作響的同時,心血來潮微微一用力。
咔!
鋼鐵勾連的鎖鏈直接斷裂開來,斷裂的那一環有着明顯的扭曲,連病床旁邊的護欄都有小小的彎曲。
周哲訝然看着自己雙手,不知是否錯覺,隐約好像看到皮膚上面有一塊塊幽暗深沉卻炫彩瑰麗的鱗片,但定睛一看,卻又好像是幻覺。
這……
周哲心中一動,屏息凝神,注視着自己的雙手。果然,随着他意念集中,手臂上再次浮現出整齊排布的暗彩幻鱗,摸了一下,發現鱗片不算堅硬,但卻十分有韌性。
看了看被扯斷的手铐,周哲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窗戶上雖然有鐵栅欄封住,但周哲卻隐約覺得以自己現在的力量,也許一腳就能把這個栅欄踹飛。
“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麽做。”身後房門突然被推開,國字臉的王柯知走了進來。
周哲靠在窗邊,轉過身來:“爲什麽抓我?”
“這裏是醫院,你昏迷了被送過來,怎麽能說是抓呢?”
周哲晃了晃手上的手铐:“這個呢?”
“你夜裏出現在遍地屍體的屠宰場,還詭異地昏了過去。我們懷疑你是澴河連續殺人案的嫌疑犯,對你做一些小小的控制手段也是正常。”
王柯知随手關上門,然後在房間裏面找了個凳子坐下來:“談談吧。你的靈寶都在我們手裏,跑不掉的。”
不用摸兜,周哲就知道王柯知沒騙人,輕輕吐出一口氣,走到他面前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