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哥……”
周哲目眦欲裂,想要起身,卻踉跄了一下坐在地上。
“‘仙人下棋’夢域裏的真靈原來是被你取走了,呵呵,難怪之前兩個廢物死得無聲無息……”
孫貝一甩右臂,爪刃上的血珠便在月夜下胡亂飛灑,濺的到處都是。而他那漆黑的爪刃則快速幻化回手掌模樣,變得與常人無異。
“不愧是仙人棋,威力就是霸道。竟然能封印傳承能力,連鬼老這種級數的老不死都被陰到。”
孫貝掃了周哲一眼,但卻并未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而是看向了陣勢中的少年。
“小鬼覃小圭,啧啧,鬼老兇名赫赫,沒想到最後竟被自己的親孫子狠狠坑了一把。”
覃小圭露出一個燦爛笑容,酒窩愈發明顯:“還要多謝您的配合,不然也不會進展得這麽順利。”
“呵呵,各取所需罷了。但我倒是沒想到,鬼老的野心竟然這麽大,不是向拉彌爾交易續壽,而是想得到拉彌爾的全部傳承……而且你們竟然還真的成功了。”
覃小圭笑道:“多虧爺爺早年獲得的一樣東西,再加這麽多年向拉彌爾大人的虔誠供奉和準備,總算是成功了。”
場中孫貝和覃小圭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試探着,眼看那陣勢中拉彌爾距離李力越來越近,周哲心急如焚,但卻無可奈何。
看着孫貝,他知道,眼前人絕不是孫貝……這個家夥雖然披着後者的臉,但此時的聲音和語氣與孫貝截然不同!
緩慢伸手探進兜裏,指尖觸到棋子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下,心電急轉之後,卻隻能繼續裝癱。
就算現在暴起,頂多也就隻能再發一顆棋子。而眼前無論是“孫貝”還是那個覃小圭,都不是他能解決的對象。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積蓄力量,等待機會。
眼前二人話語雖然和諧,但是周哲卻能聽出他們言語下隐藏的機鋒——這兩人都是猛虎餓狼,二獸相争,必有一傷。也許是他唯一的希望。
“鬼老的确是個人物,我見過這麽多遊夢當中,能取得噩魔信任到肯投真身到現實程度的寥寥無幾。這老頭卻做到了,不簡單啊……”
覃小圭依舊保持着笑容:“爺爺早年也許是真心與拉彌爾大人合作的,但是畢竟年紀大了,怕死怕得不得了,沒辦法就隻能把主意打到拉彌爾大人身上了。拉彌爾大人真是可憐,被困在夢巢當中那麽久,隻想出來吃點小點心,沒想到就成了籃子下的麻雀。”
“噩魔畢竟是噩魔,是遠古魔神的留下的惡與執念,你年紀輕輕不該走這條路,若是被牠的惡念影響,恐怕會贻害終生。不如讓我幫你來解決這個麻煩?”
覃小圭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到前俯後仰,眼淚都快要流出來。
良久,他止住了笑聲,擦了擦眼角的眼淚,依舊保持着笑面道:“您再不走,等拉彌爾大人享受完了祭品,我就請牠殺了你哦。”
孫貝也笑了起來:“你們籌劃這麽久,好不容易蒙騙得這蠢魔進入現實,獲取牠的力量近在咫尺,甘心就這麽放棄?”
覃小圭道:“不然呢。自己得不到,總好過讓别人得到吧?拉彌爾大人吃完點心就要回夢界了,您再不離開我真的要讓牠動手了哦?”
“好吧,我們各退一步。拉彌爾的力量我們對半分取,如何?這可是純正的噩魔,雖然蠢了點,但牠的力量卻是實打實的……即使是對半分,也足以讓你我……”
覃小圭皺起眉頭,想了想道:“好像隻有這個辦法了呢。那你進來吧。”
孫貝負手走進了圓陣當中,與覃小圭對立而站。
眼看二人達成了和平的協議,周哲拳頭一握,卻心頭茫然,無力回天。
該怎麽辦?
唐哥死了。
他的女兒也死了。
李力也要死了。
而我,什麽都阻止不了……
該死的王柯知,爲什麽還不到!
周哲在心中發出怒罵,而就在此時,隻見天台的大門直接被人踹開,一道人影一馬當先沖進了頂樓。
國字臉,筆直的脊背。正是治安局探案大隊王柯知!
在他的身後,還有一整支荷槍實彈的治安局緝拿員魚貫而入,迅速判斷出場中形勢之後,就瞄準了孫、覃二人瘋狂射擊!
一時間,樓頂上槍響如暴雨,周哲趴在地上,隻感覺無數熱線從自己頭頂穿過,子彈破空聲像是編織成了一張大網,感覺稍一擡頭就會被槍林彈雨撕成碎片。
但趁着這亂局,周哲悄悄戴上了虛靈口罩,用好不容易積蓄起來的力氣,向着圓陣的方向爬去。
李力,挺住啊!
槍林彈雨之中,孫貝咻然變色,随手從地上拉了一個祭品當做盾牌擋在自己面前,看了一眼拉彌爾,對着覃小圭怒吼道:“你還在等什麽?”
後者也面色微變,彎着身子躲避槍林彈雨的同時,腳尖勾住地面上藏着的一個繩圈,用力一扯!
嘩啦!
這樓台四面八方的一排排巨大鐵皮桶突然傾倒,裏面承載着大量粘稠的白色液體,這些液體潑下來之後,立刻就從四面八方沖淡和覆蓋了圓陣的血色印痕。
刹那間,沖天的紅光頓時熹微到微不可查,整片天空也随之恢複了正常的夜色。
這異象看得緝拿隊員們槍聲一頓,但拉彌爾卻突然慘叫起來,就仿佛正常的空氣對牠來說是蝕骨強酸、裂魂毒藥似得……牠的身體像是吹泡泡似得鼓起一個個大包,緊接着大包炸裂濺射出粘稠的液體,濺落在地面腐蝕出一個個深坑。
牠轉身想要逃離,然而覃小圭卻提前一步按響了手邊一個按鈕,衆人腳下的大樓裏面頓時響起了巨大的鈴聲,鈴聲刺耳而尖銳,在這深夜擴散開去,也不知道多少人都被這鈴聲從睡夢中驚醒!
而孫貝的右手瞬間化成一道圓錐利刺,順手将身邊幾個還沒來得及被拉彌爾吞噬的祭品直接刺穿。
“逃不掉的,别說方圓百米,千米内都不會有任何夢境存在。乖乖接受殃禍的洗禮吧!”
拉彌爾的慘叫一聲接一聲的凄厲,牠身上每一次炸裂都仿佛在震蕩着靈魂,軀體像是在烈日下的冰雪那般快速消散,很快就隻留下一點核心——一個迷迷蒙蒙的、内裏仿佛有扭曲符号的、發着微光的小點。
看到這個光點出現,覃小圭立刻從懷裏掏出一個一塊巴掌大小、刻着印痕的青色鱗片,掂了掂之後,向着那個光點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