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奇點中文網以後，劉光然晚上打電話給曹陽抱怨說，“奇點的程序猿真的太垃圾了，這個網站的代碼水平是我見過的最垃圾的。”

曹陽嘴角抽搐兩下，“這不是明擺着的嗎？你記得幫忙優化好，找幾個比較厲害的網站相關的程序專業幫幫人家。”

奇點的代碼真的很爛，這個是曹陽上輩子就知道的事情。

當年奇點被盛大收購以後，喬天晨還用自己原來的互聯網團隊提供了技術支持，這才讓奇點的網站技術得到了飛速的提升。

不然的話，各種浏覽崩潰，用戶付費被吞，或者是付費不到賬……

這些事情屢有發生，不然讀者們也不會想到要轉投其他網站。

不過在當時來看，也沒有幾家網站優化得好的，大家都是在網頁不斷崩潰中再不斷點開，那個時候的讀者有一種非常執着的熱情，因爲某些書就這個網站才有，你就得不厭其煩地忍受着網頁崩潰的痛苦一遍遍點開，直到把自己想看的書看完。

根據曹陽自己的預估，光是因爲網頁崩潰、充值問題、訂閱問題導緻的讀者流失比重至少要站到這個時候奇點的1/5。

不過博米接手以後肯定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要知道博米在這方面的技術那可是杠杠的。

想到這裏，曹陽趕緊又給劉光然補充了一句，“光然，你讓人給他們開發一套反饋機制的系統，我找吳文晖商量一下，給他們找一個更好的運營和客服團隊，這樣可以有比較即使的反饋和溝通，能讓程序優化得更好。”

其實，曹陽想到了一個問題——

奇點在被盛大收購以前，本身網站的代碼就寫得爛。

但是爲什麽起點被企鵝收購以後，代碼還是一如既往的爛呢？

曹陽眉頭皺起，回憶起了前世被奇點客戶端折磨的痛苦。

最離譜的就是有一次，奇點開通了書單功能，隻要你能充值到高級VIP，就能有權限建造一個高V書單，這個書單可以容納的書上限是100本，普通用戶開通書單的話，上限隻有50本。

曹陽一開始開通了50本的普通書單，後來随着付費提升，他還打賞了一些作者不少錢，vip也到達了高v，然後他以爲自己本來的書單可以升級到高v書單，容納的書上限也能提升——

可是沒有。

連升級按鈕都沒有。

當時曹陽就有些怒了，打電話給他們的客服，客服人員也隻是推脫和管理你的情緒，并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解決。

其實在曹陽看來，這就是一個程序判定的問題。

之前奇點内部肯定沒有好好測試過這一塊，所以寫代碼的時候，做了一些條件限制：

【判斷這個用戶是否已經創建了書單，如果是：

那麽不允許創建。

else：

判斷用戶是否爲高v用戶，如果是：

那麽，這個用戶可以創建一個高v書單，高v書單的容納書上限是100

else：

這個用戶隻能創建普通書單，普通書單的容納書上限是50。】

多麽偷懶的代碼，這幫垃圾程序就不會考慮一下普通用戶升級到高v時的情況？

說明什麽問題？

說明奇點的程序猿爛嗎？

爛是肯定爛的，因爲好的程序猿，比如說在遊戲行業中經曆過千錘百煉出來的程序猿一開始就會考慮到各種邊界問題，條件改變問題，從而給策劃提出這方面的建議。

比如勁舞團的程序猿，在做avatar需求的時候就會問：“你這個帽子是連頭發一起的嗎？”

策劃說：“是啊，你換帽子的時候，整個發型跟帽子就會在一起啊。”

“那如果我原本有頭發怎麽辦？”

“那就把頭發隐藏呗。”

“但是，如果我原來有一個帶着發卡的高級頭發呢？”

“這……”策劃思考了一下說，“那就判斷一下這個高級頭發和那個帶着高級頭發的帽子，誰更高級。”

程序猿把桌子一拍，“對不起，這個我沒有辦法做，從程序角度來說，做石頭剪刀布就相當于做了一個死鎖，在程序上肯定是有問題的，你先想清楚了再來提需求吧。”

你看看，這才是好的程序猿。

奇點沒有。

但是也不能完全怪人家程序猿代碼寫得爛。

奇點的代碼寫得爛，其實有很大程度上在于他們沒有一個良好的反饋機制——

沒人告訴他們這個東西做得爛。

也就是說，奇點的程序猿把這個東西做完了，奇點本身的人也不經常使用，即使使用也肯定沒有用戶用得多，所以這種時候你就很難得到反饋。

既然缺少反饋，自然就缺少改進。

程序猿沒有在反饋和改進中獲得經驗值，如何成長？

所以曹陽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給奇點建立起良好的反饋機制，就像在遊戲當中做的那樣——

玩家可以通過反饋按鈕來報告他們遇到的問題，這些問題都會彙總到後台，由專人拿出來進行處理，每周都要求程序猿即使解決。

除了主動反饋的情況，還有被動反饋的，比如說網站崩潰，這種時候一定要把崩潰信息返回。

當然，如果沒有辦法取到崩潰信息，那麽就得由玩家手動返回。

除此之外，還得照顧一些雖然會上網，但是對電腦不是很了解的中老年人，給他們進行反饋，就像撥打10086那樣，博米文學會成立一條客服專線，讓讀者們能通過人工服務将遇到的問題進行反饋。

隻要能提供奇點的ID，那麽程序猿就能根據ID查詢到具體的情況，這些消息都會有記錄的。

總之反饋的渠道一定要健全，全心全意爲讀者服務，讓體驗得到最大的優化，才能使得奇點立于不敗之地。

第二天一早曹陽就打電話給吳文晖說了這個事情，吳文晖現在被曹陽任命爲博米文學的ceo，以後都負責管理整個文學這一塊。

吳文晖對曹陽說的問題非常重視，而且曹老闆簡直說到他的心坎兒裏去了。

“是啊，”吳文晖表示，“我們真的是吃了太多優化上的苦了，好多bug導緻讀者流失，現在有博米的支持，再建立良好的反饋機制，那肯定是再好不過了。”

挂掉電話之後，曹陽仔細梳理了一下，發現自己好像遺漏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

這個東西不解決的話，未來可能會對博米的戰略産生很大程度的阻礙。

……

下午的時候，曹陽給總裁辦，包括新合并到博米集團的博米文學，也就是奇點中文網的ceo發送了一封郵件，邀請所有人在這個星期來帝都開戰略會議。

博米每一年都會開戰略會議，不過除了上一次的内部組織架構大調整之外，動靜這麽大的，還是頭一遭。

而且這一次還是曹陽主動發起的。

看看時間，雖然接近年關，可還有一兩個月的樣子，看起來曹老闆這次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周五早上9點，大家彙聚到博米總部的大會議室裏面。

曹陽、劉志平、劉光然、鄧裴強、李岚雲、小馬哥、楊駿榮、吳文晖……

除了行政、法務、影視、秘密在研的手機之外，其他的大佬們都在這裏了。

這還是吳文晖第一次參加公司高層戰略會議。

開會之前吳文晖還特地詢問了劉志平，“這一次老闆是要做什麽？”

劉志平搖搖頭，表示我也不知道。

……

會議開始後，曹陽開門見山地說，“爲了不浪費大家的時間，我就直接跳過一些無謂的開場了。今天召集大家來，我是想要跟大家說一個我認爲比較嚴重，關乎所有部門，以及關乎博米未來發展亟需解決的問題。”

衆人面面相觑，大家都不知道曹老闆要說的這個問題是什麽。

包括劉志平在内，他比在場所有人都緊張。

一個關乎整個企業的大問題，而他作爲戰略部門的老大，居然沒有看出來，這簡直有一種失職的嫌疑。

會議室裏面的氣氛很緊張，大家都屏息凝神，想聽聽老闆接下來要說些什麽。

“我們現在旗下的産業其實也已經不少了，”曹陽掰着指頭數，“QQ、QQ提供的增值服務，包括QQ秀、QQ音樂、QQ空間、QQ語音、QQ視頻……”

QQ語音是去年推出的新産品，因爲之前玩家玩遊戲的時候，其實都是靠打字交流，在很多時候玩家其實是沒有這個空餘時間的。

聯衆大廳靠着一個UC語音成功打開了市場，這家本來早就被博米的遊戲平台幹得要死不活的産品，居然能活了回來，隻能說他們拿捏準了玩家的需求。

UC語音，是一個外部軟件，你玩遊戲的時候，打開UC語音，就能通過麥克風跟對方進行交流。

其實原理很簡單，無非就是一個語音聊天軟件，将玩家的語音錄入轉化成數字信号，發送給軟件的另外一邊，通過解譯之後再播放成語音。

但是就這麽一個小功能，讓UC語音軟件獲得了超過幾百萬的用戶規模。

所以QQ這邊趕緊跟進，推出了自己在QQ裏面的嵌套語音，爲博米系的用戶提供語音交流服務。

因爲QQ本身就有很強的用戶群體，所以推出QQ語音之後很快就奪回了市場。

現在市場上，大部分的用戶用的都是QQ語音。

可别小看這個東西，再往後發展幾步，就會變成國内第一個直播系統，當年YY也是這麽幹出來的，隻可惜後來出了六間房之後，沒有往直播的方向發展，才失去了市場。

曹陽這邊制定好了戰略計劃，QQ語音和QQ視頻推出之後，下一步就可以往直播方向發展了。

不過直播這個東西，跟現在的土豆差不多，都是個燒錢貨，而且是每年要燒幾個億的那種，用戶數量越多越燒錢。

直播比土豆稍微好一點的地方在于，直播可以帶火，可以有名人入駐宣傳，這部分也能給博米帶來額外的收益。

以前虎牙和鬥魚做直播虧損，是因爲他們隻有直播，也沒有更好的變現手段，但是跟遊戲結合，就不太一樣了。

不少遊戲都是直播帶火的，而這一部分錢虎牙和鬥魚沒有拿到，他們又不敢禁播遊戲，畢竟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核心産品，所以他們其實還挺虧的。

給别人做了嫁衣，自己也沒撈到多少好處。

但是現在博米不一樣，他把流量拿到，通過遊戲來變現，主播們大部分直播的内容都是跟博米有關的，這就是一個很好的宣傳渠道。

所以曹老闆希望做直播。

包括現在在提出的微博、博問，其實都是在往這個方向發展，還能給博米旗下的藝人增加曝光度。

被曹老闆點名以後，小馬哥臉上的表情很尴尬。

他不知道曹老闆點名是要誇他們呢，還是要作爲【問題】的反例拿出來進行攻擊。

所以小馬哥隻能繃着臉，把身體坐得筆直，努力聆聽後面曹陽要說的話。

“除了QQ系列之外，我們還有遊戲平台，門戶網站，博問，未來還會有郵箱、微博……”

博問還在測試階段，相當于前世的知乎，作爲一個用戶對用戶的自發提問和回答問題的知識網站，博問其實有很多好處，一方面本身作爲信息平台，它承擔着很高的戰略價值，也就是當年劉志平說的生态。

信息平台當中很重要的一環，可以爲博米積累更多的用戶和流量。

另外博問給外界的印象很好，特别是上面的領導之前還專門就這個産品對曹陽進行過咨詢，因爲這等于是一個知識分享題材，又緊跟時事，如果能做出來，可以幫助不少人進行科普，同時也讓知識得到了分享和傳播。

其實對于國家來說，這種産品是真正的好産品，所以上面是很支持博米開發這個項目的，并且表示希望博米未來多有類似的産品出來。

背靠國家，立刻變得不太一樣，方瓊教授、倪光南教授……一堆大牛們帶着自己的學生和學校精英們加入進來，成爲了博問的第一批進駐者。

不過因爲這個平台本身定位就是真實的網絡社區問答，需要的是高質量的内容，對于用戶一開始的篩選性比較強，門檻也比較高，所以吸引到的用戶群體還比較少。

從05年初推出，一直到現在，總注冊用戶還不到5萬人。

不過曹陽也不擔心，本來這就是一個積累的過程，博米這麽龐大的流量和用戶群體都難積累，也就表明其他企業想要進入這塊領域，也要經曆這個痛苦的積累過程。

當年知乎從07年開始創建，一直到14年才完成初步的積累，擁有了2000萬的用戶，在13年的時候，知乎的用戶少得可憐，才隻有40萬。

就是要厚積而薄發。

知乎難走，但也注定了他們後來能走得遠，因爲這條路本身就需要漫長的積累。

這一款産品，跟博米即将推出的博米微博，分别走不同的路線：

博問走的是高質量問答社區，微博走世俗化即時互動，主要是靠明星和網紅效應，積累粉絲群體。

這兩塊能吃下來，博米的流量就更穩了。

而且未來的微博推出以後，還能增加博米旗下藝人的曝光度，爲以後的影視産業和現在有的音樂産業鋪路。

反過來也是一樣，好的藝人進駐微博，能把微博帶動起來。

這是一個良性循環。

……

曹老闆一個個點名，在座所有人每個被點到的都不由得虎軀一震。

“現在我們共同遇到的一個問題，”曹陽說，“是關于用戶對于信息的篩選。”

“嗯？”

衆人紛紛擡起頭來，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曹陽。

“我是這樣想的，”曹陽說，“每個用戶，其實都有自己的喜好，拿遊戲來說，有些人天生不喜歡射擊類遊戲，覺得頭暈，有些人就喜歡玩回合制遊戲，因爲反應速度跟不上，或者更沉溺于慢節奏的策略感受。

音樂方面也是這樣，有些人喜歡R&B，所以喜歡鄒潔倫，有些人喜歡抒情歌曲，喜歡古典音樂……

小說方面，有些人喜歡玄幻類型、有些人喜歡愛情故事……我這樣分類其實算是比較粗淺的，或許還有更細的分類……

但是我想說的是，因爲遊戲平台、音樂平台、小說平台、信息平台……把大量的信息都堆給了用戶，他們可能很難從海量的信息當中篩選到自己喜歡的想要的東西。”

曹陽微微一笑，“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吧？”

“所以……”劉光然默默舉起了手，“我們需要更精細化的搜索功能？”

“錯，”曹陽說。

淦！

劉光然氣鼓鼓地抱着雙手，不做精細化搜索，那你讓用戶怎麽找自己喜歡的東西？

“但是又不完全錯。”曹陽笑了笑，“搜索其實是一種很被動的方式，相當于别人需要你的服務，還得自己挨家挨戶地找，其實浪費了别人的時間，也浪費了我們的資源。

我們要做的，是更主動一些，做好服務，直接把用戶想要的，推到他們的面前。

你們沒有見過那些在莞城街道上面招呼你的美女們嗎？人家多麽主動！

不主動，哪裏來的客源？！”

“哈？！”

什麽鬼？！

所有人紛紛皺起眉頭，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内心感受才對。

曹老闆是瘋了嗎？

難道我們的産品還會說話，主動拉着你的衣服，告訴你——

“來玩我啊，大爺/小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