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刑獄内,上官婉兒奉旨而來。
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囚犯趴到了鐵栅欄邊,将火辣辣的視線投在了上官婉兒的身上,再也挪不開半寸。
咽口水者大有人在,甚至有囚犯将手伸到了褲裆裏……
實在是太端莊貴氣了,一襲粉色的宮裙,宛若九天上的神女。
上官婉兒掩了掩瓊鼻,玉頰布滿厭惡之色,這腌臜陰穢的地方!
來到張易之的牢房前,上官婉兒神情才緩和,朝獄卒瞥了一眼。
獄卒打開鐵栅欄,抱拳道:“卑下先告退。”
上官婉兒杏眸上下打量着牢房,還有牢房裏抱着枕頭入夢的張易之,正發出微微鼾聲。
“這種境地還能夢周公,心真是大。”
上官婉兒抿嘴一笑,悄悄坐在胡凳上。
也不去叫醒張易之,身子微傾,就這樣靜靜端詳着他。
無論是相貌、才華、還是風骨,他皆是天下頂尖。
上官婉兒在陛下身旁謹小慎微,從不敢逾越分寸,更從未喜歡過一個男子。
可她真的對眼前這個人好奇。
好奇心促使她靠得越來越近,很近距離看着他棱骨分明的臉,就好像魚肉丸子。
上官婉兒記憶裏,對一個東西真正喜歡,就是五六歲時,街邊那香噴噴的魚肉丸子。
自己爲什麽要把他比喻成魚肉丸子?上官婉兒臉上有些紅暈。
牢獄狹窄的空間催生了一絲絲暧昧,上官婉兒突然像做賊似的伸出手,緩緩撫摸上那一頭墨發。
張易之其實早就醒了,作爲一個低調穩健的人,身處牢獄肯定要時刻保持提防。
上官婉兒一進來他就醒了,不過聽她腳步故意放輕,張易之也就繼續裝睡。
嗅到如蘭芬香,感受到她的柔荑在腦袋上摩挲……
直到沉甸甸的車燈落在他垂着的手臂上。
張易之知道,不能再裝睡了。
否則自己肯定頭大,搞不好會上演監獄.avi。
“嗯~”
張易之故意呢喃一聲,再緩緩睜開眼。
上官婉兒像觸電般縮手,臉上紅暈如朝霞,急忙道:“張公子醒了啊,剛想喊醒你呢。”
“啊,太累便睡着了,讓上官舍人見笑了。”
張易之也急忙騰起身,整了整衣襟,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尴尬。
“無妨。”
不愧是上官婉兒,她臉色很快就恢複正常,舉止端莊坐着,直切正題:
“陛下讓你做控鶴監監正,這是你唯一的生路。流三千裏雖可免一死,但以萬國俊對你的仇怨,一定會安排人在路上劫殺你。”
張易之故作感激道:“多謝陛下關心,但我還是堅持不做官,更配不上監正這個位置。”
“你……”
上官婉兒微微有些詫異,竟然又拒絕了。
她對張易之的評價,瞬間便降了半籌,隐隐還有些失望萦繞在心間。
呵,男人果然是死要面子,也就那張嘴巴厲害。
上官婉兒以前欣賞他拒絕做面首的風骨,可現在爲什麽這麽希望張易之能服侍陛下?
或許……是每天都能見到他吧。
僅此而已。
上官婉兒凝視着他,輕啓朱唇道:“這次可沒有祥瑞救你。”
“不需要祥瑞,我有一物賜上,已經派家裏人去東莊村取了,定能将功補過。”
張易之神色淡然,語氣也很平靜,但充滿了自信。
望着他一副智珠在握的裝嘩模樣,上官婉兒有點想用粉拳揍他。
“哼!”上官婉兒嬌哼一聲,起身瞪眼道:“話已經帶到,确定不做監正?”
“不做。”
張易之搖頭,堅持不要阿姨贈送aj的原則。
“好自爲之!”
上官婉兒氣惱,她實在想不通什麽物什能入陛下的眼。
在她看來,眼前這個人又在裝嘩,故意展示他的男兒風骨。
丢下這句話,她帶着愠怒離開牢房。
張易之松了一口氣,上官才女莫不是對自己有意思?
快三十歲的女人難耐心中寂寥。
理解,張易之非常理解。
但他心裏還是有些小煩躁,咱就這麽遭人惦記麽?
“對了。”
上官婉兒又移着蓮步回來,神色冷冰冰道:
“你在牢獄裏要多加注意,保不齊萬國俊狗急跳牆喪失理智。”
說完就走了。
張易之登時驚神,是啊,唯一一個兒子慘死,換做任何人都會不擇手段報複。
況且萬國俊是底層人士出身,沒有家族的顧慮,極有可能會拼命。
派人來牢獄刺殺?
有這種可能!
張易之凝眸沉思,萬事苟一手,暫且先換間牢房。
夜裏。
張易之許諾給王獄吏二十貫錢,王獄吏悄悄把張易之轉到普通牢房。
再将一個髒兮兮的囚犯換到vip牢房。
倒不是他信任這貪财的王獄吏,而是王獄卒負責全權看管張易之,倘若張易之在牢裏出事,王獄吏必然也沒活路。
所以,就算萬國俊買通司刑獄獄卒,也絕對收買不了王獄吏。
普通牢房内惡臭沖天,牆壁上還有穢物,附近傳來嘈雜喧鬧的吵聲。
張易之背靠鐵栅欄,手裏捧着書籍,他這樣的姿勢已經保持幾個時辰。
爲了安全着想,期間獄卒送過來的飯菜,他都扔牆角喂老鼠了。
一夜無事。
翌日清晨,獄吏們照常清點人數。
突然,通道最裏面傳來獄卒失聲大喊:“一号牢房死人了!”
“怎麽死的?”
其餘獄吏腿腳有些發軟,聲音顫抖,隐隐帶着恐懼。
聽說一号牢房是那位張公子,他死在獄裏?那這事捅破天了!
一旁的王獄吏冷汗連連,心中也松了一口氣,幸好張公子有先見之明,否則……
“被毒死的!”
“查,快查!”
通道内,傳來王獄吏的大吼聲。
張易之脊骨發涼,如果沒有上官婉兒的提醒,中毒的會不會是自己?
張易之神色冰冷,喃喃道:“萬國俊,你惹錯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