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賢與洛司對視了好幾秒。
蘇昕都聯想出電光相擊的場景了。
王淑賢收起了笑，很鄭重地說道：“我相信我的父親，所以，我不希望他枉死。而那些做錯事的人，就讓他們自己付出代價好了。”
洛司點點頭，“也對。将軍夫人過世多年，平老大人又一向不喜自己這個武将女婿，兩家早就沒什麽情分了。”
這話可是誅心了。
王淑賢卻是面不改色，甚至沒有否認，毫無顧忌的直接道：“多活一世，我學會一個道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隻要我的妹妹和父親能活下去，當個惡人沒什麽不好。”
蘇昕能感覺到王淑賢那份堅定的情感，而這一點，她不敢說感同身受，卻非常理解。
“哦！既然如此爲什麽不直接對付齊佑呢？他才是源頭吧！”
聽到洛司的話，蘇昕這才想起來沒跟他說過藍慧惠的事。
聽完蘇昕的叙述，洛司摸了摸下巴，低聲嘀咕着，“主劇情不可逆嗎？有點意思。”
他扭頭看向蘇昕，“問問老葉，現在能不能把齊佑叫過來。”
老葉的聲音立刻就在蘇昕耳畔響起，“老陳，男主現在在哪？”
片刻後陳書說了個位置，老葉便道：“我會找齊佑去福春樓，你們自己創造機會。”
蘇昕這話告訴洛司後，他沒有起身，隻是看向王淑賢，“機會我們給你了，理由需要幫你編嗎？”語氣中帶着戲谑。
“這倒不必，我還算了解他。”說完王淑賢就直接起身，“福春樓離這也不近，我就先告辭了。”
“不送。”洛司舉了舉手中杯，完全一副已經完事的模樣。
蘇昕瞪向洛司，沒了嗎？
洛司回以一瞥，不然呢？
蘇昕正想着要怎麽開口問王淑賢後續劇情，卻聽到已經走到門口的王淑賢突然停下腳步看向蘇昕，“小蘇，你跟我一起去吧！你現在可是将軍府的人。”
“是，大小姐。”蘇昕立刻跟上。
洛司在蘇昕踏出包間門時突的開口，“帶上阿敬吧，有事讓他聯絡我。”
“好。”蘇昕應了一聲，伸手就拉了下在門外，趴在欄杆上朝下張望的皮敬的衣領。
“幹嘛？”皮敬回頭不解道，不等蘇昕回答，他仿佛側耳聽了一下，點點頭，“好的……走吧！”後半句是對蘇昕說的。
顯然洛司剛剛才通知皮敬。
對于多了一個人，王淑賢并沒有說什麽。
之前王淑賢是步行到酒樓的，所以，三人還是走回了将軍府。
不過，王淑賢走大門，蘇昕帶着皮敬走了後門。
半個小時後，王淑賢就換了一身略顯鮮豔，但是依然簡潔的衣服，讓她看起來英氣中透着女子的妩媚。
蘇昕也換下小厮的裝扮，穿上了将軍府丫鬟的裝束。
一到門口就看到皮敬坐在車夫的位置上。
蘇昕眨眨眼，“你會駕馬車？”
“還行，前兩天學了一下。”皮敬說的客氣，口氣卻蠻自信的。
“那你認得路？”蘇昕不死心地再問。
皮敬點點頭，“前兩天已經把城内逛了兩圈。”
蘇昕：“……”突然感覺自己是最廢的那一個。
……
福春樓是故事背景中比較有名的酒樓，離将軍府大約是三條街的距離。
馬車過去也要一個小時左右。
和王淑賢同在馬車内，蘇昕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直接問好了。
“大小姐，你還記得後續除了那幾個官員以外，還有什麽必死之人嗎？”
雖然洛司也抄了名單，但這幾個官員的死基本是官場博弈的範疇，蘇昕他們無力改變結局，隻能再找别的目标了。
王淑賢低頭回憶了一下，“這期間最大的事就是那幾個官員的死亡，如果說其他的……秦梅的乳母死了算不算？”
“秦梅？”蘇昕愣了下才想起來這個秦梅是相府四小姐的名字，“她乳母爲什麽會死？”
雖然說起來有些無情，但蘇昕這任務中的必死之人多半是要因劇情推動導緻死亡的，如果隻是不重要的龍套角色，死不死的……呃，還是不說了。
王淑賢卻是先反問道：“昨晚的火是不是将秦蘭的臉給燒了？”
秦蘭是相府二小姐的名字。
蘇昕點點頭，“說是被燎到一點，我沒看到全貌，不過據說哭得挺慘的。”
“那就沒錯了。”王淑賢調整了一下坐姿，靠在車廂上，眼中帶着鄙夷，“她是什麽脾氣，怎麽可能受得了這樣的委屈。具體過程我不知道，但秦梅去看秦蘭時，兩人因此事發生了口角，秦蘭用剪刀扔向秦梅，乳母替她擋了一下，結果卻紮到了脖子上，丢了性命。”
這情節怎麽這麽耳熟！
話說，這二小姐這麽喜歡扔東西的嗎？還一扔一個準的。
另外，秦梅和秦櫻才是嫡親姐妹，但因爲嫉妒自己姐姐才和庶出的二小姐關系好，結果，果然還是塑料姐妹情。
王淑賢掀開車窗的簾子看了下外頭，似乎看到了什麽，目光一下子柔和一些。
蘇昕歪了歪身子，通過縫隙正好看見路邊有一對十歲左右的姐妹，手牽手吃着冰糖葫蘆路過。
“秦梅在這事後倒是和秦櫻關系好了起來，可惜，後來相府倒了後女眷被罰入教坊，秦櫻借五皇子之力離開，卻留下了這個妹妹，不久後，她就自缢身亡了。”
王淑賢語氣中帶着一點悲傷，不知道是感歎秦梅的悲劇還是思念她原來的妹妹。
蘇昕沉默片刻道：“我試試看能不能救下秦梅的乳母吧，雖然改變不了她的命運，至少還有個人護着她。”
王淑賢回頭看向蘇昕，“有時候太善良可不好。”
蘇昕笑笑，“我一點也不善良，不過是順手而爲，能成則利，不能成我也沒損失，不是嗎？”
“那我希望你多多得利。”王淑賢笑道。
蘇昕随即掀開車簾找皮敬聯系洛司，先确定一下秦梅乳母被殺這件事發生了沒。
畢竟，他們一早就出了相府，誰知道秦梅會不會很積極地也趕早去探望秦蘭，隻希望這姐妹情别太深了。
片刻後，皮敬将結果告知蘇昕，“還沒發生，四小姐他們都讨好五皇子去了呢！大壯在相府盯着了，盡量拖延到這邊事情結束。”
之所以這樣安排，一方面因爲蘇昕才是任務人，最好要在場，另一方面不知道其他人是否能做到改變劇情人物命運的事。
……
馬車到達福春樓後，得知齊佑還沒到，王淑賢就沒有直接下車，而是讓皮敬繼續向前行，繞了半條街。
同時，蘇昕也在隊伍頻道中确認着老葉的動向。
終于在馬車第二次路過福春樓時，不用老葉說，蘇昕就看到他和男主的身影了。
“我難得出宮，一頓福春樓也不算過分吧！”老葉，哦不，此時是十六皇子一向陰郁的臉上帶着點戲谑之色，看向眼前血緣關系頗遠的表兄，“放心，不影響你一會兒去見三小姐。現在我五皇兄在那，你去相府也不好。”
說完便邁步走進了福春樓。
男主跟在後頭無奈搖頭苦笑，今天早上本來無事，他本想好好琢磨一下後續的戲份，沒想到老葉突然就來訪。
按導演說的，一切要順其自然，按照人物設定會做的事情走，于是，他代入齊佑這個身份跟着十六皇子出門了。
此刻地齊佑雖無奈，但眼中卻是帶着點寵溺的，對這個自幼失母，在吃人的皇宮中艱難生存下來的表弟，他還是比較縱容的。
“齊公子？”一道清麗的女聲叫停了齊佑的腳步。
他尋聲看去，眉眼一挑，竟然會是将軍府的王淑賢。
他急忙笑着迎了上去，“王大小姐，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
“我也沒想到，還以爲看錯了呢？”王淑賢的态度很淡然，仿佛真隻是平凡的偶遇，“說起來之前的事還沒謝過你……和殿下。”
王淑賢對着齊佑抱拳，又對着因齊佑沒進門而回頭重新站在門口的十六皇子行了一禮。
“行了，要說話進去說吧！”十六皇子陰沉着臉說道，這次直接叫來夥計上樓去了包間，也不管身後的人有沒有跟上來。
“王大小姐如果不嫌棄，就一起坐坐吧！”齊佑邀請道。
王淑賢面上遲疑了下，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皮敬被夥計引得去停馬車，蘇昕則跟在兩人身後，聽着兩人邊走邊交談。
“不知道二小姐的傷勢怎麽樣了？”齊佑關切道。
王淑賢勉強一笑，“好多了，老禦醫的針灸還是很有用的，雖然還未醒，但身上的傷基本恢複，氣色也好了很多，老禦醫說了，隻要堅持下去，蘇醒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齊佑勸慰道：“你也别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盡管開口。”
王淑賢詫異地看向齊佑。
對方卻是坦然一笑，“我們也算朋友了，不是嗎？”
蘇昕努力壓下翻白眼的沖動，但有些人卻忍不住。
……
男主直播間内。
【這誰啊，明顯在勾引慶哥哥。】
【女二吧，我覺得還好吧，比女主漂亮也大氣。】
【不行，任何狐媚子都不可以勾引哥哥。】
【咦，爲什麽找不到女二的直播間？我還想去罵她呢！】
【我記得女二的演員這次沒空所以沒來，所以是NPC吧！】
【什麽啊，怎麽可以這樣，這麽重要的宣傳活動竟然也不來，還當女二，我呸！】
……
蘇昕的直播界面裏。
【哈哈哈，小姐姐被男主惡心到了。】
【話說，這部劇不是言情嗎？怎麽感覺更像男主後宮劇啊！】
【這是因爲你看半邊，女主那邊，五皇子還在吟詩呢！】
【剛從男女主直播間路過，那兩邊又吵翻了。啧，還是這邊好玩。】
【哈哈哈，十六皇子神助攻啊這是。】
【怎麽感覺他們在撮合男主和女二啊？】
【前面說錯了，是女二在用美人計呢！】
……
“殿下說他想自己一個人吃一桌，讓公子和王大小姐另開一間喝茶閑聊。”
聽到陳書說出這蹩腳的理由，蘇昕額上青筋都跳了跳。
不過男主挺會借勢的。
“那你跟在殿下身邊伺候着。”齊佑囑咐了一句後，滿是歉意地對王叔賢道，“殿下的脾氣有時候就像小孩子一樣，其實是不善與人交際，你别介意。”
“不，我是打擾殿下雅興了。”王淑賢跟着齊佑進入隔壁包間，剛坐下就對進來的夥計道，“隔壁包間的花銷也計在将軍府帳上。”
說着她立刻看向齊佑道：“這隻是我遲來的謝意，遠遠不夠，你不要推辭。”
見齊佑點頭應下，王淑賢才又對着夥計點了菜，最後又加了句，“一會兒再打包一份醬香鴨帶走。”
在夥計離開後，王淑賢才解釋道：“剛路過就想到，慧惠以前很喜歡這裏的醬香鴨，帶回去讓她聞聞香，說不定就醒了。”
話雖風趣卻帶着一點傷感，齊佑又是一陣的安慰。
蘇昕見兩人聊天氛圍不錯，就不當電燈泡了，退出包間，溜到了隔壁。
一打開就看到老葉和陳書竟然已經吃上了，哦，還加上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跑上來的皮敬。
“你們夠了啊！隔壁還在走劇情呢！”蘇昕低聲說道。
老葉無所謂的擺擺手，不過也是壓低了聲音說話，“沒事兒，除了直播的觀衆，誰也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麽。”
蘇昕隻猶豫了一秒，就坐下同流合污了。
當然，幾人都是拉長耳朵關注着隔壁的動靜。
同時，也會低聲交談八卦幾句。
“話說這是一部言情劇吧？”蘇昕突然問道。
“對啊！”其他人都是點點頭。
“那怎麽男女主互動的劇情這麽少，或者說，根本沒有？”雖然蘇昕沒在男女主身邊，但是，基本劇情還是知道的。
老葉卻是笑了起來，“你還記得胖丫頭說過這個遊戲是什麽嗎？”
“啊？”這轉折蘇昕一時沒反應過來。
陳書接話道：“粉絲見面會。”
蘇昕：“……”
好吧，她知道原因了。
“開始了。”輪到負責偷聽的皮敬突然輕聲說了一句。
下一刻，所有人都拿着個杯子貼耳靠在了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