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愣了愣,“員外郎?大人确定是員外郎?”
他倒不是質疑虞舜臣,而是吏部員外郎不過是個從六品的官,在他看來實不算什麽大人物。
虞舜臣:“月餘前,本官剛看過六部的考績冊。”
大理寺卿聞言立即閉了嘴,虞大人過目不忘是出了名的,别說是月餘前看過的東西,當初他還在大理寺任少卿的時候,隻要是他看過的案件卷宗,過了幾年他都不會忘。
杜禦史卻在聽到李這個姓的時候心裏咯噔了一聲,連忙道:“我看這陳氏明顯是在胡亂攀咬!證詞不足以采信!我看今日時候也不早了,不如先休堂,明日再接着審!”
花嬷嬷在聽到員外郎姓李的時候心裏也閃過了什麽念頭,聽到杜禦史的話,她冷聲道:“杜禦史這話就讓人聽不懂了!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線索,杜禦史卻查也未查就斷言陳氏是在胡亂攀咬。且這日頭都還沒落山,明明早得很,杜禦史如此心急……莫不是在保護什麽人?”
“荒唐!”杜禦史氣得胡子都抖了。
花嬷嬷:“既然不是,那便接着審。宮裏的太皇太後娘娘還等着聽結果呢。”
杜禦史與花嬷嬷正争鋒相對着,人群裏卻有人驚呼一聲道,與周圍人道:“我家就住貓耳巷,陳娘子說的是不是李佐才李大人?據我所知,李大人确實是在吏部當差!平日,他家後門口來來去去的人可不少呢,就沒有一個空手的,啧啧。”
周圍立即有人問他:“嚯!這位李大人是個大官吧?”
那人道:“六品官也不小了!對了,聽說他出身名門李氏,禦史大夫李大人是他叔叔!”
外頭的議論聲并沒有刻意壓低,堂中的人都聽了個七七八八。
大理寺卿不由地瞥了一眼杜禦史。
“何人在外喧嘩!衙役,還不速速軀趕出去!”杜禦史臉色難看地說。
可惜這裏是大理寺,不是禦史台,衙役們見大理寺卿沒發話,便沒有動。
承平公主笑了起來,悠然道:“原來竟是李家人?難怪了!杜禦史,你身爲禦史大夫李大人的得力下屬,不用回避此案?”
衆人都看向杜禦史,竊竊私語。
杜禦史怒道:“我們禦史行事,相互間互不幹涉!本官行得正做得直,爲何要回避!”
若是回避了,豈不是明擺着告訴他人,他與李家關系不一般?杜禦史堅決不肯回避。
大理寺卿看了杜禦史一眼,沒說話。
爲了保證禦史彈劾不受幹擾,禦史台确實曾有各禦史行事無需告知同僚,也不必向上級禀告的規矩。但那是在從前!自從李昌輔任禦使大夫之後,爲了将禦史台的權利都集中在自己手中,就廢除了這一條規定。以緻現如今禦史台所有彈劾都必需經過李昌輔之手,否則便是無效。
承平公主笑眯眯地說:“既然杜大人不肯回避,那就不必走了。隻望您接下來一直行的直坐的正才好。”
杜禦史冷冷地哼了一聲,沒有理會公主話中的深意,他看了一眼門外,暗中向自己的侍從使了個眼色,那侍從很機靈,轉身就走了,去給李家報信去了。
杜禦史稍稍松了一口氣,可惜他沒有看到,坐在他對面的虞大人這時也看了一眼門外,一個金翊衛立即跟上了他的侍從。
“金翊衛右郎将何在?”大理寺卿道。
陳詞上前拱手道:“曾大人有何吩咐?”
金翊衛與大理寺并非從屬關系,但是因爲平日裏金翊衛時常要協助大理寺辦案,所以在公務上來往十分密切,很有幾分香火情。
大理寺卿:“你帶人去将吏部員外郎李佐才李大人請來!”
“是!”陳詞一句廢話沒有,轉身便走。
大理寺離貓耳巷有一段路程,但是離吏部所在的衙署卻不遠,這個時辰官員一般都還在衙署中,所以陳詞帶着人直接去了吏部衙署找人。
大理寺公堂上,大理寺卿繼續審問夏多壽。
“夏多壽,還不将你殺害族人夏從善,逼死歐陽氏的過程如實招來!”
夏多壽原本是原告,卻因爲夏蝶蘊和陳氏的出現而轉換了身份。
可夏多壽不見棺材不掉淚,仍舊咬牙道:“我沒殺人!夏從善當初是被山賊綁走了,後來山賊雖然收了贖金,仍然砍掉了他的頭,還拿拿人頭來威脅我和我爹,我們吓壞了。不敢與山賊硬拼,就跑了。”
大理寺卿見此人如此嘴硬,眉頭一皺,這時候卻聽陳阿花道:“人就是他和公公殺的,他們合力用一根繩子勒死了夏從善之後,怕他沒死透,夏多壽還用匕首在夏從善胸口處補了一刀。”
夏多壽不知陳阿花是如何知道這些細節的,他記得自己從未與她說過,難道真是自己醉酒之後透露的?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認,認了就得死,遂咬牙道:“我沒殺人!你血口噴人!”
陳阿花看向夏多壽,突然詭異地提了一下嘴角,說道:“我知道你埋屍之地。”
陳阿花的話一說完,夏多壽一臉驚懼,大理寺卿則眼前一亮。
“陳氏,你真知道夏從善埋在何處?”隻要找到了屍體,夏多壽之前的供詞就能全部推翻。
陳阿花點了點頭,當堂說了一個地方,竟然就在離京城不到三十裏的一座荒山上。
夏多壽聽完之後癱軟在地,渾身止不住發抖,他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知道!這不可能!”
夏多壽相信,這種要命的秘密,自己和爹就算醉得不省人事也絕不會向他人透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