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上,曹寶忽然叩問,直指李元道心。
面對曹寶的質疑,李元不慌不忙,而是道:“依二位之意,是要問我之道?毀我道心麽?”
蕭升拱手道:“不敢不敢,隻是略有不解,正要請教。”
他口中之話雖有敬意,然而語氣咄咄,卻是不太客氣。
李元又道:“我乃截教弟子,遵截教之道,可與我論道之人,當是闡教弟子,二位有何妙法可參?怎與我談?”
蕭升又道:“我雖不是闡教弟子,然而卻仰慕闡教已久,時時欲入,山中修行之時,也頗曾悟得一方玄理,可與尊下談上一談!”
李元笑道:“好!你我論道,好比下棋,輸赢各憑本事!然而這一場大棋,若無賭注,未免太不盡興!”
曹寶問道:“你要何賭注?”
李元不緊不慢,打開三仙袋,取出戮魂幡來,擺在面前。
蕭升曹寶兩人笑而不語。
而後李元又取了後背的乾坤弓,震天箭出來,道:“此乃人族戰寶,曾射蚩尤,我以之爲賭注!”
蕭升、曹寶這下子有些動容了。
最後李元居然又從懷中拿了那顆熒光閃閃,珍貴無雙,似有波浪在其中起伏的定海珠出來,擺在眼前,浮在空氣中。
“此三物,一爲極品法器,二爲後天靈寶,三爲先天法寶,你們可拿得出東西來與我對賭麽?”
“定海珠”若有二十四顆,成完全一套,威力無窮,十分珍稀,任意一顆拿出來,也是先天法寶之列!
曹寶與蕭升互視一眼,有些尴尬地道:“李元道友,隻是論道一番,你何必壓上全部家當?”
李元兩手已空,撫掌而笑,道:“我若連道都已被擊破,要這些法寶來又有何用?”
老松盤根,松子閑落。
武夷山中雲霧缥缈,忽來忽去,像極了人世間的變化無常。
曹寶突然陷入了沉默當中。
而蕭升卻眼睜睜地望着李元身前擺着的三件法寶,眼中動意,有些觊觎之色。
李元又慢慢将那些法寶收起,悠悠地說道:“唉,原來二位對自己的道并沒有多大的信心,那還是罷了吧。二位不妨繼續下棋,我卻是要回去布局了。”
他正要收走定海珠之時,蕭升忽然道:“等一等!”
接着,他便從袖中拿出了一枚銅錢。
此枚金錢看來古老,生有雙翅,中有一孔,顔色斑駁,銅錢上面還刻着繁複玄奧,神秘莫測的紋路。
曹寶正要阻攔他,蕭升卻已經說道:“此寶名曰‘落寶金錢’,乃是我二人偶然所得,據說乃是開天辟地以來,先天自生的第一枚銅錢,可落天下之寶,此物比起你那三件寶物來說,絕不遜色!”
李元道:“你想以你那銅錢,賭我這三件寶物麽?”
曹寶攔也攔不住,蕭升徑直答應下來,道:“正是如此!”
曹寶頓足歎道:“蕭兄,論道則以論道,不論則不論了,你又何苦壓上此寶?”
蕭升卻悄悄道:“你可知那顆珠子是何物麽?我隻聽說過上古時期,曾有二十四顆神珠現世,皆可照耀大千,明悟自身!”
“得了此珠,你我二人成就真仙有望了!”
曹寶聞言,隻得道:“好,那我便努力一試,助你一臂!”
······
武夷山中。
三人将賭注放罷,各自立下誓言,于是論道。
李元先問道:“不知論道從何而始?”
蕭升道:“從你相助商朝之主,禍亂天下而始!”
李元反問道:“何謂禍亂天下?”
蕭升道:“天子無道,商朝無運,四海諸侯皆反,你相助于商,豈不是違了天下人之意麽?”
李元失笑道:“我本是人族,故助人族爲政,有何不可?”
“助之爲虐,更以暴政,豈得有理?”
李元淡淡道:“若無我火焚虿盆,天下百姓猶處蛇窟;若無我平定兵亂,天下百姓猶懼亡骨;若無我多次進谏,天下百姓豈不更加流離失所,苦不堪言?”
蕭升又道:“人族頗多,如今天命在西岐,姬昌之仁義,人人皆知,你爲何不去助他?”
李元笑而答道:“二君隻在山中下棋,卻不知下凡爲功!君不見,我助西伯侯姬昌收成百子,又收他大兒子爲徒,最終煉成百兵符,助他逃出羑裏,回歸西岐,難道我未助他麽?”
曹寶又道:“此言差矣!所謂一臣不事二君,你爲商臣,又助犯臣脫逃西岐,不是不忠不義麽?”
李元大喝道:“豈得此說?姬昌爲人族,我亦爲人族。二君眼中隻見諸侯,此所謂小忠小義;我見人族,方是大忠大義!”
蕭升搖首道:“不然,不然。人族運勢交替,正如黑白二棋對弈,一黑一白,恰如雙方勢力,不可相融,如何能夠化作一體?”
老松樹下,棋盤猶在。
棋盤之中,顔色分異,黑白二子互相屠殺,争鋒相對。
李元見此,卻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二君氣度未免太小!黑白二子不可相融,難道你們二位棋手也不能相融麽?”
“一局棋後,黑白兩位棋手都有收獲,難道不是一種兩全其美麽?”
曹寶啞口無言。
蕭升卻道:“此爲詭辯之術,其言不可信!”
李元道:“那麽君信何言?”
蕭升道:“我昨日觀看天象,隻見得商朝氣運不振,西方氣運卻是大起,隐隐成真鳳翺翔之勢,恐怕天命真主該在西方!”
李元道:“你看得不錯,我也以爲真主是在西方,而且我斷定便是西伯侯的一位兒子!”
曹寶大驚道:“你這般說,爲何還不速速投去西岐,還要在商朝爲官?”
李元道:“隻因我此時在商朝爲官,可爲人族謀奪更多的利益,造福更多百姓,所以仍在商朝,待得他日戰起,我便脫身而去了!”
“天時有所不同,我等當趁時而動!二君竟未知此理,令我訝然!”
蕭升冷笑道:“恐怕那時候已因果纏身,脫身不及了!”
李元隻是笑道:“大劫之下,人人皆沾因果,你我在此談天論地,說商朝,道西岐,莫非你們以爲不沾因果麽?”
曹寶道:“我二人口中說說,又有何事?”
蕭升也道:“我們畢竟是一介散人,然而卻也心向正道,順天而爲,卻不是你們截教的聞仲太師與你這等人可比的了!”
李元大笑道:“你隻道你是順天,我是逆天,你是正道,我是邪道。卻不知順天而爲的好,還是逆天而行的高?”
蕭升道:“自然是順天而爲的一路順暢,禀行正道,無阻無礙,不受劫數!”
“你無劫數,莫非是我有劫數?”
“确是如此!”
“我之劫數何在?”
“正在這處!”
蕭升居然如此開口而言!
李元道:“好,你既然如此說來,我們便在此地試一試罷!”
這話一罷,雙方似乎都有敵意。
蕭升将一片棋子拂起,黑白二子一上一下,飛騰在空,旋如利劍,分朝李元攻去。
李元也非善與之輩,左手一擡,法力頓湧,一片木牆掀去,蓋往蕭升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