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從昏睡中驚醒,心髒劇烈的跳動,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讓氧氣湧入肺部。
雙馬尾女孩像一隻驚魂未定的黑貓,身體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觸感柔軟微涼。
她扭頭看向身邊的人,愣了幾秒,忽然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
“會、會長大人?你怎麽在這裏?”
她想從床上坐起來,被維爾利特搖頭制止:
“你的燒還沒退,身體虛弱。不要亂動,躺着好好休息。”
尾巴連忙點頭,乖乖躺回去,瞪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維爾利特。
美麗的銀色長發如瀑布傾瀉而下,少女冰藍色雙眸清澈而純粹。蘊含着沉靜的智慧,卻又像極北之地的冰雪,冰冷而遙遠。
如此近距離的觀察魔法會長,尾巴一時間忘了惡夢帶來的驚恐慌亂,仿佛那些可怕經曆都被鋪天蓋地的白雪覆蓋……
她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第一次被會長主動握手,要說不緊張那絕對是假的,但她并不讨厭這種感覺。
或者說……早在很久以前,她就想和對方這樣相處了。
令人沮喪的是,直到現在,她依舊沒能成爲會長的好友——頂多隻能算半個朋友。
也許是因爲發了很久的燒,她的腦袋裏暈乎乎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恍惚。
急速流動的雨水沖刷着菱形窗戶,一道閃電将天空撕裂,被魔雷雲和海嘯雲席卷的蒼穹如海浪般翻滾湧動。
那深色的雲層之上,似乎隐藏着恐怖的兇獸,随時準備嶄露頭角。
她的思緒被維爾利特宛如冰雪的聲音所牽引。
“你在宿舍裏昏迷,我和愛麗絲她們将你送到愈魔塔。”
會長用藍色眼睛望着她。“你的情況并不穩定,所以我留下來照顧你。”
尾巴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啊……”
她反應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什麽。
不敢置信的張開嘴,一把抓住維爾利特的手,擡高了聲調:
“難道、難道會長你爲了我沒去上課?!”
因爲尾巴沒有控制好力道,少女白皙的右手被抓出了紅印。
忍住手部的疼痛,維爾利特面色平靜:
“已經讓愛麗絲幫我向導師請假了,我認爲我應該這麽做。”
她牽起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
“你的手勁不小,看來副會長的身體比我預想中好很多。”
手勁?
尾巴有些疑惑,她的視線落在自己伸出的左手上。
她下意識把手松開,看到會長的手指被自己捏的通紅。
她吓得趕緊把手縮回去,慌亂的又解釋又關心:“我不是故意的……會長你沒事吧?很疼嗎?”
另一道聲音忽然插進來:“啧啧啧,你這樣用力我看着都疼,副會長下手真重啊。”
房間裏還有一個人?尾巴警惕的看過去,發現戴着格子圍巾的少女就站在床邊另一側,一臉調侃的看着她。
尾巴面頰浮現一抹绯紅,惱羞成怒:“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不要随便曲解我!”
她抓起床頭的軟枕丢向哈奇羅蘭,像一隻炸了毛的黑貓,張牙舞爪。
“你怎麽還在這裏待着?爲什麽不跟着你主人走?難道你認爲愈魔塔也不安全?”
靈巧躲開飛來的枕頭,順便伸手将其抓住,鏡靈毫不客氣,反手把枕頭丢了回去:
“你以爲我爲什麽留下來?不是爲了你的安全考慮,我還用在這裏無聊的看雨?動腦子想一想吧!”
沒想到哈奇羅蘭會還手,尾巴想躲開,但是來不及了。
枕頭落在她的臉上,發出砰地一聲,砸的她腦門嗡嗡作響。耳朵裏像是鑽進了一群兇猛的馬蜂。
“可惡!”
她暈頭轉向,嘴裏發出一聲怒吼,抓起臉上的枕頭,想也不想就丢了出去。
“砰!”枕頭落在了目标身上,發出撞擊物體的聲音。
她居然砸中了?
尾巴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然而這笑容還沒來得及盛放,就已枯萎凋零——
枕頭沒砸中哈奇羅蘭,而是落在了會長大人的臉上……
治療室内頓時安靜下來,尾巴雙手還懸在半空中,整個人卻像石化般一動不動。
她的内心不知所措,扭頭看向一旁瞪大眼睛的哈奇羅蘭,用眼神向對方尋求幫助:
喂,我該怎麽辦?!
鏡靈也沒想到枕頭大戰會波及到維爾利特。
如果不是她之前還手去打副會長,這件事就不會發生。
哈奇羅蘭攤開手對尾巴搖搖頭,用眼神和對方說:我也不知道,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維爾利特把扣在臉上的枕頭遞給副會長,表情不溫不火,看不出任何不滿的情緒。
但是也沒有笑容。
乖乖把枕頭抱進懷裏,尾巴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沫。
在對方的注視下,小心翼翼的躺回床上:“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弱弱的小聲說,生怕惹會長大人生氣。
維爾利特看了她半晌,然後輕輕歎息,語氣帶着淡淡的無奈:
“把枕頭放在腦後,你抱着枕頭做什麽?”
尾巴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也許因爲還在發燒,她的反應速度比平時遲鈍了不少。
尾巴按照會長的指示照做,把枕頭放到它本該待着的地方。
她悄悄擡起頭,觀察銀發少女眼底的神色,在确定對方真的沒生氣後,暗暗松了口氣。
少女那雙尊貴而冰冷的藍瞳裏,有真切的關心之意,一種隐隐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她被會長關心了,即使笨手笨腳,也沒有遭到對方的嫌棄厭煩。
漂浮不定的心安穩下來,變冷靜之後,她開始思考。
準确的說是在回憶,回憶昏迷之前發生的事……
她想起愛麗絲用占蔔預測未來,這場占蔔和她的命運有關。
她腦袋一熱就想動手,結果還沒把怒意和不滿全部傾訴,就失去了意識。
現在回想起自己那沖動的言行,她的内心有愧疚也有懊悔。
她完全可以将之前的糟糕言行歸咎于這場高燒,但這樣未免不符合她的行事風格。
在她看來,隻有逃避問題和責任的人,才會去這麽想。
事實上,即便她發了火,也無法解決即将發生的事情。
除了讓彼此之前的關系更加僵化,沒有任何用處。
她閉上眼整理了一下情緒,轉頭看向雙手抱臂的哈奇羅蘭。
察覺到她的視線,哈奇羅蘭勾起一邊的嘴角,似乎看透了她的意圖,主動問:
“副會長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被看穿的感覺并不好,但這件事她理虧,要是再胡攪蠻纏,就更差勁了。
何況,會長大人還在這裏,她必須保持良好形象:
“之前對不起,我說了很無禮的話,還差點揍了你的主人。”
放在被子裏的手微微握緊,尾巴說話的聲音小了許多:“對不起,我向你們道歉。”
沒想到性格惡劣的副會長竟會主動道歉,哈奇羅蘭感到意外的眨眨眼睛,聳了聳肩:
“這事和我說沒用,你應該去和本人說。畢竟被你吼的人是我主人,不是我。”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一想到自己要和那隻獅子道歉,總覺得有些難以啓齒。
尾巴回頭望着上方的天花闆,天花闆上的魔法紋路有助眠效果,她不打算繼續和鏡靈交談。
她把視線轉向另一邊,正好撞上了維爾利特冰藍色的眼眸。
尾巴張張嘴,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維爾利特低聲道:“愛麗絲是不會責怪你的,但這件事你應該道歉。”
“我知道……”尾巴抓着被子,縮起脖子小聲說。她看起來似乎有些難爲情。
“咔哒。”治療室的房門動了,金發少女牽着櫻雪走進來,向躺在床上的副會長打招呼。
“嗨,剛睡醒嗎?我來探望你了,尾巴!”
“哦。”下意識攥緊被子,雙馬尾少女瞪着愛麗絲低聲命令,“既然來了就坐下,别站在門口愣着了!”
維爾利特看了愛麗絲一眼,随即把視線轉向友人身後的櫻雪,若有所思。
愛麗絲這一次來,除了看望病中的副會長外,一定有别的原因。
櫻雪和副會長幾乎沒有交集……她之所以來到治療室,很可能是聽從了愛麗絲的某種安排。
會長何其聰明,隻是略一思索便發現了問題所在。
哈奇羅蘭拉着主人的手來到床邊,櫻雪遲疑了一會兒,也跟在愛麗絲身後走過來。
“副會長的情況正在好轉,你不用太擔心這邊。”
哈奇羅蘭笑容自信,她的發絲從肩膀滑落,微微低頭湊到主人耳邊壓低聲音詢問:
“主人準備帶會長一起去第四禁區報到嗎?”
她擡頭看了一眼挂在牆上的魔法時鍾。
“時間已經不早了,如果去晚的話,你們的威廉隊長保證會很生氣。”
愛麗絲也放輕了說話聲:
“嗯,除了這件事以外,我還有一件事需要拜托你們。”
轉身把櫻雪拉到身旁,愛麗絲遞給兜帽女孩一個“别擔心”的眼神,然後扭頭看向維爾利特:“櫻雪這邊出了一些問題,我想暫時把她留在愈魔塔。”
她将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等到我回來之後,再讓她跟我們一起回魔法宿舍。”
尾巴擡頭瞅了一眼縮着肩膀的兜帽少女,忍不住皺起眉毛。
她認識這個女孩,老實說,她從來不喜歡這種唯唯諾諾的女生。
更何況這位學妹還有個“尖叫女孩”的外号,她可不想讓自己的耳朵受到非人折磨。
不過,看在愛麗絲的面子上,她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皺起眉保持沉默。
“這件事還要看副會長會不會介意,或者我們可以給櫻雪另開一間房。”
注意到雙馬尾少女的表情變化,哈奇羅蘭伸手指了指對面的治療室。
她之前看過那間房子,裏面有床,但是沒人居住。
“這不合規矩。”愛麗絲搖搖頭,随後向鏡靈解釋,“一般情況下,愈魔塔不會爲沒有傷病的人開設房間。”
她把視線轉向病床上的少女,剛要開口說話,尾巴忽然伸手指向戴着紅兜帽的少女,給出回複:“我可以答應你的請求。”
她看着愛麗絲明亮的眼睛,用不容反駁的語氣說,“但前提是她不會在治療室大聲尖叫。”
尾巴不了解櫻雪,所以會對櫻雪抱有很大的偏見,這一點愛麗絲也考慮到了。
她沒有給出尾巴想要的答複,而是用鼓勵的目光望着櫻雪。
櫻雪能感受到來自友人的溫暖,同樣也敏銳的察覺到,副會長并不喜歡自己。
她下意識想要後退,但是最終還是忍住了。
你可以做到的,櫻雪。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女孩的面色因爲緊張變得青白交加,社交恐懼症像幽靈般圍繞着她……
但她還是鼓起勇氣,抑制着心底的恐懼,忽然彎腰低頭向副會長行禮:
“我不會妨礙副會長休息……也不會大聲尖叫。請、請給我一個機會!”
她的身體在顫抖,手腳像侵入冷水一樣冰涼,她把自己所有的勇氣都喊了出來,幾乎快要虛脫。
看着這樣的櫻雪,愛麗絲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社交恐懼症讓櫻雪承受了太多痛苦,她能夠像今天這樣勇敢,一定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但是,她必須學會走出來,否則将來的生活也會受到很大影響。
畢竟她不能一直陪在櫻雪身邊,她還有很多事要去做,而櫻雪也要學會與人交往。
尾巴雖然讨厭這個女孩,但是并沒想要爲難櫻雪。
面對這樣一個可憐兮兮的女孩,她也很難選擇拒絕。
于是她點點頭道:“隻要你能說到做到,我就不會請你離開。”
櫻雪松了口氣,愛麗絲安慰的輕輕拍着她的肩膀。
比起這些,副會長更關心另一件事。
她扭頭看向維爾利特,伸手拉住對方的袖子,表情有些不舍:“會長大人要和愛麗絲一起去巡邏嗎?”
“笃、笃、笃!”
維爾利特還沒有回答,治療室的房門忽然被敲響。
所有人的視線被敲門聲吸引。
坐在病床邊,維爾利特轉身對門外的人說道,聲音如同冰雪般清冷:“請進。”
金屬質感的門把手向左轉動,房門被打開,一名穿着墨綠色制服的魔醫師走進來。
他的氣質儒雅,身形修長挺拔,從外貌上看,年紀大約在三十多歲。
他低頭把左手放在右肩,向維爾利特行禮:“見過會長大人。”
從魔法靠椅上站起來,維爾利特若有所思的看着魔醫師,淺笑着詢問:
“醫師不必多禮。這次副會長醒來,她是否脫已經離危險?”
魔醫師謹慎的回答:“目前爲止病人已脫離危險,但仍需住塔觀察,定期檢查身體狀态。”
尾巴聽的直皺眉頭,她擡起頭瞪着魔醫師,忍不住插嘴道,“我隻是發了個燒,用得着這麽小題大做?”
要不是顧及會長大人,她絕對會坐起來質疑這位魔醫師的醫術。
長這麽大,有幾個人沒發過燒?
倘若連發個燒都得住院三天,一旦感冒是不是要在塔裏待一整年?
這也太奇怪了。
“您的情況不同尋常,普通發燒一般不會危及性命。”
魔醫師看着尾巴,語氣溫和又沉穩。
“而您剛剛脫離生命危險,之後也許會存在病情複發的可能,所以我們有必要謹慎一些。”
背在身後的手下意識握緊,愛麗絲垂下長而卷的眼睫,沒有人注意到她隐藏在眼裏的情緒。
如果她所料不錯,副會長之所以出現這種糟糕的情況,十有八九和一夕加林有關。
一夕加林的目标是櫻雪、副會長和宿舍樓裏的魔法生。
現在最主要的兩個目标都在愈魔塔,而自己必須要去第四禁區。
當自己離開愈魔塔後,藏在暗處的怪物很可能會走出魔法宿舍,潛入這裏暗襲櫻雪和尾巴。
不過愈魔塔的高手衆多,哈奇羅蘭也在,它暫時應該不會得手。
至于阿布……愛麗絲有許多話要告訴她。這次談話會關系到今晚的行動。
在進入治療室之後,愛麗絲通過心靈契約和哈奇羅蘭暗中交談,把事情的大體經過講述給對方。
鏡靈的主要任務是保護副會長,提防怪物的暗襲行動。
如有特殊情況出現,她必須盡快通知愛麗絲。
尾巴在治療室進行身體檢查,所有人都走出房間。
櫻雪被留在治療室門口,哈奇羅蘭在旁邊陪着她。
愛麗絲和維爾利特有了單獨聊天的機會。
兩人穿過弧形走廊,走進愈魔塔的魔法花園,濕潤清爽的空氣令人精神一震。
金發少女微微蹙起的眉頭漸漸舒展,宛如琥珀的美眸似乎藏着心事。
維爾利特側頭望着她,輕聲詢問:“愛麗絲,我需要做什麽?”
她沒有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也沒有問她爲什麽把自己單獨約出來。她知道愛麗絲需要幫助,她願意幫助愛麗絲一同解決問題。
無論發生什麽事,她都會站在愛麗絲身後,在她需要的時候續伸出援手。
因爲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們對彼此相互信任,相互依靠,不需要任何額外理由。
魔法花園裏的人很少,這裏采用了空間魔法設計,花園的内部空間比實際占地面積更廣闊。
她們來到一處偏僻的角落,角落裏有一間被鮮花環繞的小木屋,木屋裏有一張圓桌,以及鋪着軟墊的複古魔法椅。
隻需把房門關閉,外界的聲音便會消失不見。
圓桌上擺放着晶瑩剔透的水晶花瓶,花瓶裏有幾顆鮮花的種子。
如果用手指輕輕敲擊瓶身,沉眠的種子便會蘇醒,開出美麗的花朵。
當然,這是一種幻術裝置,不是真實的鮮花。
裏面的種子有凝神的功效,可以使人集中精神,沉澱思緒。
這裏是個相當不錯的談話地點。
即使說出什麽秘密,也不會被路過木屋的人聽見。
愛麗絲向阿布概括的講述了櫻雪目前的情況,望着友人藍色的眼睛低聲道:
“我準備和櫻雪互換宿舍,她會住在我們宿舍。”
“你需要通過結界隐藏櫻雪身上的氣息,這麽做才能保證她的安全。”
這個要求對維爾利特來說并不困難,但是她現在的精神狀态還很虛弱。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愛麗絲也不想讓阿布參與這場行動。
阿布在黑暗樂園受了很重的傷,即使從夢中醒來,精神也難在短時間内恢複。
修長的秀眉微蹙,維爾利特回望着愛麗絲,輕聲問:“你打算獨自面對拟态怪物?”
愛麗絲微微點頭,語氣流露出一絲無奈:“如果空口評說,很難讓舍管重視這件事。”
“何況,事情如果鬧大了,一旦拟态怪物察覺,魔法宿舍的成員便會受到生命危威脅。”
她用手指輕點圓桌,在光滑的桌面上畫了一個六邊形。
“想要在宿舍裏抓住它并不容易,不過我可以用其它方法對付它。”
維爾利特沉思了幾秒,低聲道:“我理解你的做法。”
她從袖子裏取出一枚藍色令牌,遞給愛麗絲,“帶上這枚令牌,也許它能派上用場。”
“這是什麽令牌?它的用途是什麽?”愛麗絲伸手接過藍色令牌,好奇的問。
“這是我們家族繼承者持有的魔法密令,它能在關鍵時刻擊退怪物,并且會讓怪物産生畏懼之心。”
将目光落在令牌上,維爾利特向愛麗絲耐心解釋。
“因你沒有我們家族的血脈,所以不能使用密令的其它功能。但至少它能保證你的安全。”
轉頭望着金發少女若有所思的眼眸,她的神色認真而鄭重:
“隻要呼喚我的名字,就能夠發動它。”
藏在袖子裏的魔杖輕輕碰了一下主人的胳膊,“這可是個非常難得的老物件,主人一定要好好帶着它,千萬别給人家弄丢了!”
坐在魔劍核心處的曈恩撐着腦袋,語氣納悶的問:
“這不就是一枚蘊含魔力的令牌?難道還有什麽特别的地方?”
“啧啧啧——沒文化真可怕。”韋德像往常一樣調侃曈恩,“這枚令牌的來頭可大了,每個上古魔法家族中,都有一枚魔法密令。它是家族領袖的尊貴象征。”
它清了清嗓子,像一個對學生普及知識的導師,說話的語氣充滿了自信。
“隻要你持有魔法密令,所有家族成員必須對你俯首稱臣!”
“這枚令牌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蘊含了曆代領袖和家族精英的強大威壓,魔獸之王也會爲之顫栗……”
說到這裏時它微微頓了一下,然後問道:“怎樣,現在知道它有多麽難得了吧?”
曈恩恍然大悟,好奇的打量着藍色密令,“這比枚保林絲那把價值連城的傘還要貴重,的确要好好收着,萬一掉了根本賠不起啊。”
維爾利特家族是上古十大家族之一,也是最負盛名的家族,它的價值已不可估量。
一般情況下,魔法密令都是被家族首領或繼承人貼身保管——從不離身。
首領如果将密令交給繼承人,就代表繼承人已然得到他的認可,繼承人地位已經無人可以撼動。
維爾利特在上四年級之前,還沒有獲得這枚密令,直到年滿十二歲,家族首領才把這枚從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藍色密令賜予她。
族中那些原本還蠢蠢欲動的成員,也在得知這個消息以後心灰意冷。
與此同時——布倫達·維爾利特的家族地位也比之前變得更加穩固。
握緊手裏的令牌,愛麗絲沒有推拒,而是認真的對好友說:
“好。等一切結束之後,我一定會帶着它回來見你。”
她們一起回到了副會長的治療室。身材挺拔的青年魔醫師告訴維爾利特,尾巴的情況趨于穩定,用不了多久便會退燒。
因此維爾利特沒有繼續留在愈魔塔。她和愛麗絲冒着雨一同前往第四禁區,威廉隊長在守衛者基地等着她們。
地底洞穴并沒有出現魔物暴動,如果換做平時,隊長一定會帶她們去其它禁地支援守衛者,但這次是個例外。
因爲其它十二支魔禁守衛團都沒有發布求援訊息。
換句話說,十三座魔禁之地都沒有出現魔物暴動。
這種事發生的幾率非常小,愛麗絲自從上任守衛者之後,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然而,威廉隊長接下來說的話,更令人摸不着頭腦——
“您說,我們以後不用來第四禁區了?”
漂亮的明眸睜大,愛麗絲神情困惑不解。她用不确定的語氣詢問,試圖确定隊長所言非虛。
端起桌面上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威廉隊長不緊不慢的開口,語氣肯定。
“不隻是你們,所有的守衛者都會休假。”
愛麗絲追問:“我們休假的時間有多長?”
威廉隊長沒有立刻回答,他轉頭望着窗外的雨幕,聲音沉穩而冷靜,如同被大海沖刷的黑色礁石:
“這是校長大人的指示,沒有人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正常工作。包括所有魔禁隊長,也不例外。”
基地的燈光照亮夜空中急落的雨線,嘩嘩的雨聲和萬物共同奏響沉落的夜曲。
即使到了現在,這場雨依舊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從基地出來,愛麗絲的心情有一點沉悶。也許校長已經知道了什麽關鍵信息,所以他才會下令讓守衛者撤離魔禁之地。
她望着雨水形成的潮濕水汽,水汽溫度很低,落在皮膚上有種深入骨髓的寒意……
眼角的餘光掃到一根魔杖,細長的魔杖向上舉起,魔杖的顔色冰藍,其上銘刻着神秘優雅的銀色紋路。
維爾利特手舉魔杖,向昏暗的夜空輕輕一點。一道銀色光束飛射而出,逆着極速下落的水滴,在空中綻放!
光束向四面八方伸展,形成一朵散發着白色光芒的美麗冰花。
冰花在空中旋轉,撒下無數細小的微型雪花。
雨水落在冰花上,被一股力量推出去,在空中變成雪花落入地上的水窪裏,很快便融化不見。
她回眸看向愛麗絲,揚起嘴角,微微淺笑:“走,一起回去。”
“好。”愛麗絲回過神,點頭低聲答應。
兩人騎着飛行掃帚,在陰郁的夜色中飛往愈魔塔,空靈精美的冰花旋轉飛舞,一路爲她們遮風擋雨。
望着她們遠去的背影,威廉隊長眸光沉凝如夜。
良久,直到兩名少女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茫茫雨幕,他才收回視線,轉身看向身後虛掩的房門:
“校長大人,您已在走廊站了許久,爲何遲遲不肯進屋?”
虛掩的房門慢慢敞開,留着一頭藍發的男青年走出來,對望着自己的威廉隊長微微一笑,擡起手擺了擺:
“許久不見~原本不想打擾,但威廉隊長感知太過敏銳,一不小心就被發現了,所以我隻能出來打個招呼。”
威廉隊長苦笑着搖搖頭:“您少在這裏擡舉我了,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本事。”
“我真沒擡舉你,威廉你一直都太謙虛了。”校長大人微笑着低聲感歎,邁步走入房間,威廉見狀立刻擡手請他落座。
“我沒打算久留,隻是過來看看。”
班森校長婉拒了他的好意。
校長說話的聲音輕松平和,令人感到親切舒适,無形中便拉進了兩人之的距離。
他望着窗外的雨幕,透過重重夜色眺望遠方的某個角落。
清秀的面容蒼白如雪。
淡金色的眼睛如同一片深海,所有的情緒似乎都被隐藏在海裏。
外人隻能看到平靜溫柔的金色海面。
“您對她不放心嗎?”威廉隊長沉默了一會兒,将落在校長身上的視線移開,望着夜幕低聲問。
“嗯。”
校長的回答很幹脆,笑容透出一絲苦澀和無奈:“與其說不放心,不如說是放心不下,但又别無選擇。”
威廉心裏很意外,到底是什麽事,能讓班森·亞岱爾校長露出這種表情?
不說校長的身份,隻說實力,班森·亞岱爾也足夠在魔法界橫着走,世界上的王牌魔法師屈指可數。
身爲頂級強者,還有什麽事情能夠阻擋他的意志?
還有什麽事情是王牌魔法師都做不到的?
威廉對此很困惑,也很好奇……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問,這是身爲一名屬下應有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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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面了~
不知道是否有人還在追這個故事?感謝默默投票的朋友,默默鼓勵我的讀者。精彩的故事還在繼續。希望讀到這裏的人能繼續讀下去。
請相信這個故事會變得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