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在劇烈的痛苦中變得狂暴,韋德焦急的呼喊聲已經無法傳達到她的心裏。
腦海中似乎埋了無數個炸彈,一個一個的接連引爆,那種痛苦,讓她幾乎喪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所有的情緒和意志,都在劇烈的爆炸般的痛苦中崩潰瓦解。
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一隻黑色的手靠近自己。
那隻手上沾滿了漆黑的粘液,愛麗絲能夠感受到上面散發出的氣息,那是一種令人感到恐懼害怕的邪惡氣息。
黑色的手張開時,手心也露出了一張恐怖的鬼臉,鬼臉扭曲的嘴臉咧到耳根,吐出像蛇一樣細長猩紅的芯子,沖着愛麗絲露出可怖又怪異的笑。
黑色的手馬上就要觸碰到自己,可愛麗絲卻感到了強烈的誘惑。她不僅沒有後退,心裏面的有一處陰暗角落,忽然沸騰起來,不斷催促着愛麗絲靠近那隻手。
黑色的手上,醜陋可怖的鬼臉于愛麗絲的眼眸距離一下拉近,伸出的舌頭忽然變成了上百根,像毒蛇一樣纏繞着愛麗絲的腦袋——這讓她感到呼吸困難,卻又激動不已。
一道聲音在耳邊回響着:
“墜落吧,墜落吧……讓我們合二爲一,摧毀所有的正義!”
明明已經被深深吸引,但愛麗絲卻始終沒有開口答應對方,隻是任由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意識漸漸模糊……
她的身體開始出現變化,手指變得粗暴而怪異,黑色的指甲在快速瘋長。
潔白的牙齒像猛獸一樣鋒利如刀,白皙的脖頸上生長出青紫色的鱗片,她感覺自己像是跌落懸崖的石子,墜落墜落……
落入黑色的深淵,落入深淵下無盡的沼澤,這感覺既讓她想去抗拒,又讓她覺得輕松。
“你不應該這樣。”
一道聲音忽然在她的腦海中響起,聲音聽起來很模糊很遙遠,像是來自世界的盡頭。
“你不應該這樣,這不是你。”
那道聲音不厭其煩的重複,似乎就算說一千遍一萬遍,也會一直繼續下去,直到愛麗絲能夠重新清醒。
“……誰……是誰在和我說話?”
雖然在墜落,雖然腦袋似乎要痛的裂開,但愛麗絲還是勉強發出了微弱的聲音,心中的正念似乎被喚醒,不再迷茫。
愛麗絲霍然睜開雙眸,大口大口的喘氣,看東西像隔着毛玻璃一樣模糊。
她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揉自己的眼睛,當低頭看到,自己伸出的左手手指一片漆黑,還冒着滾滾黑氣的時候——愛麗絲琥珀色的瞳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視線随着情緒的激蕩,清晰起來。
一道高大的身影進入視線,愛麗絲微微擡頭,看向那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灰色的魔法袍,打滿了淺粉色的補丁,因爲戴着金色的鬼臉面具,所以無法看清楚長相,但是從身形高度和寬闊的肩膀看來,可以判斷出對方是一個男性魔法師。
鬼面魔法師低頭,俯視着靠坐在石堆旁的金發小女巫,愛麗絲可以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宛如實質的落在了自己身上。
明明連樣貌都沒有弄清楚,在這樣的視線裏,卻沒有感覺到任何不自在。
兩個人之間對視良久,金色鬼面人微微動了動,蹲下身,用雙手把愛麗絲變成了黑色的左手拿起。
盡管已經清醒過來,但是愛麗絲的力氣卻沒有完全恢複,她感覺自己現在正處于極度的疲憊中,甚至連動一動手指,扭一扭頭都非常吃力。
更無從反抗鬼面魔法師的動作,任由對方查看,已經被黑暗詛咒感染的左手。
“能夠堅持到現在,很不容易。”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有些沙啞低沉,語調雖然平淡,卻讓愛麗絲莫名感到安心。
“維爾利特……阿布她還好嗎?”
沒有安心多久,與蒙德裏金交戰的記憶被找回,想起奄奄一息的布倫達,愛麗絲舒展開的眉毛再次皺起。
她聽見自己開口詢問的聲音,聲音聽着非常微弱,而且還在不停顫抖……
每一個字吐出都異常艱難。
鬼面魔法師聞言,沉默了五秒鍾,忽然輕笑一聲:“你就不用擔心這些事了,愛麗絲。”
“維爾利特家族的人,沒你想象的那麽脆弱。魔法界延續上千年的魔法大族,血脈的純度可不是一般的高哦。”
說到這裏,男人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不僅如此,那個繼承人,可是個怪物一樣的存在。
就算是使用巫師幻影的蒙德裏金,也要用技巧才能戰勝她。
愛麗絲還是不放心。
她努力撐着一口氣,想要站起來去尋找布倫達,但是耗費了全身的力氣,也隻是讓自己的脊背坐直了一點。
當她坐直身體的時候,耳邊可以清晰聽到自己骨頭活動的“咔咔”脆響,愛麗絲痛的悶哼一聲,眼前一陣陣發黑。
身體的骨頭沒有一塊是不疼的,這種滋味實在太難受了,愛麗絲的臉色發白,左手被詛咒感染的位置更是疼得厲害,全身不停冒冷汗,半天才稍微減輕了一些。
“我……不希望您……這樣稱呼阿布。”
愛麗絲咬着牙把話從嘴裏擠了出來。
之所以對對方用敬語,是因爲韋德已經暗中告訴愛麗絲,面前這個鬼面魔法師,就是救了自己和維爾利特,逼退蒙德裏金的人。
“我這樣叫,完全是想要告訴你,她現在沒有問題。至少身體是如此。至于靈魂嘛……可就沒那麽簡單了。想要改變這種情況,你還得去第三魔禁之地看看。”
說完以後,鬼面魔法師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語氣懊悔:
“一說就說多了。許多答案還要你來探索,不然也就沒什麽意思了!”
愛麗絲聽得一頭霧水。
她現在剛醒,腦子轉的還不夠快,難以理解和消化,鬼面魔法師告訴自己的信息。
“此地不宜久留,把這個吃了,我們得說再見了!”
男人忽然從袖子裏掏出一顆散發着乳白色光芒的藥丸,不由分說的一下塞進了愛麗絲嘴裏,然後拍拍手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入黑暗中。
隻留愛麗絲一人,靠在亂石堆旁,左前方的地面上,還插着一根正在燃燒着金色火焰的火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