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音浪的攻擊激起了尖嘯魔魂的兇性,烏黑殘破的長袍在疾風中舞動,如同黑色的魔爪在瘋狂的抓撓着空氣。
甩動着醜陋腐爛的頭顱,挂在眼眶外面的眼珠左右搖晃,似乎随時都要掉下來。細長柔軟的多腳蟲從鼻孔裏爬出,然後又鑽進血肉模糊的眼眶。
腐爛的肉成爲多足蟲的大餐,沒有靈魂的頭顱成爲多足蟲居住的巢穴。垂在眼眶外的眼珠詭異的擡起,快速轉動,死死盯住攻擊自己的獵物,似乎要用眼神把對方撕個粉碎。
這畫面隻是用眼睛去看,就使人不寒而栗,再加上尖嘯魔魂散發的黑色腐爛之氣,其恐怖程度絕對不亞于地獄裏邪惡兇狠的亡靈。
原本通過第二加速就能夠沖出重圍,然而,憤怒的尖嘯魔魂卻忽然提升了速度——
通過魔法旅行之前的飛行訓練,愛麗絲的第二加速已經遠超普通的第二加速。但是至今爲止,也仍沒能夠突破進階,成爲第三加速。
其餘跟随着會長和愛麗絲的巫師們,大部分幾乎都是成年人,就算是最年輕的,也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女巫。
這些巫師的飛行技巧,怎麽說也要比一年級的愛麗絲她們強,特别是高級魔法師,普遍都達到了第三加速。
能夠自告奮勇跟來的巫師,飛行的速度也絕對不低于第三加速。
作爲年紀最小的愛麗絲和維爾利特,想要跟上成年高級巫師的速度,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愛麗絲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不能跟上大家的速度,她和維爾利特就要被困在這無計其數如同海浪般密集的魔魂大軍中——鋪天蓋地的尖嘯魔魂會把她們的骨頭和皮肉啃食,她們也再見不到第二天的黎明破曉。
到底要怎麽做?愛麗絲内心萬分焦急,她慶幸自己跟着維爾利特來了,沒有讓阿布一個人面對巨大的危險。
至少是同生共死。
一雙手忽然放在了愛麗絲的手背上,冰涼的溫度讓愛麗絲的念頭像被用力拉拽的線一下斷開……
坐在身前的維爾利特緊緊握住朋友的手,在漫天尖嘯魔魂的背景下扭頭回望,冰藍色的眼眸清澈如水,反射着晶瑩剔透的光。神色堅定,眼中充滿了對愛麗絲的信任。
忽然有什麽靈感從腦海的深處一晃而過,愛麗絲沒有說話,彼此僅靠着眼神的交流,便已經心意相通。
雖然面臨絕境,雖然希望渺茫,雖然沒有突破到第三加速,這些都不再重要。思路在短時間内逆向轉換,愛麗絲左手黑色露指手套上,忽然有亮藍色的光芒如張開的花朵般盛放——
酷似獅子圖案的魔法符文仿佛活了起來,體内的秘能之力瘋狂注入,愛麗絲琥珀色的眼眸中閃爍着如電流般耀目的黃金流光,信念之火在雙瞳中熊熊燃燒。
身下的飛行掃帚被一層顔色較爲明亮的藍光薄膜盡數包裹。
控制增幅,發動。
所有的控制都放在了移速上,在第二加速的基礎速度上,魔法掃帚的移速又瞬間飙升到了基礎速度的三倍——
兩側飛行遊蕩的妖魔大軍,在掃帚高速的飛行中變得模糊,因爲飛行掃帚的移速太快,坐在上面的愛麗絲和維爾利特險些被一下掀飛出去。
兩個人拼盡全力死死握住掃帚的長杆,金色和銀色的長發像是被人用力拉扯一樣,向後飛舞似乎要從頭皮上被風拽下來。
極速飛行帶來的風力非常強勁,耳邊的狂風呼嘯的聲音,仿佛要穿進耳道把耳膜震聾。除了上方灰雲籠罩蒼白黯然的天穹,周圍的一切無論是人是物,都因爲速度太快而拉扯成一根根長長的線條。
在這樣快的速度下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愛麗絲索性屏住呼吸,咬緊牙關,努力控制着飛行的方向,當速度達到一定高度的時候,輕微的調整都可能會讓飛行方向偏離計劃好的路線。
有三四次,愛麗絲都差點帶着維爾利特撞到建築或猙獰扭曲的尖嘯魔魂身上。在線條組成的世界裏,一頭金發的小女巫帶着魔法會長,一下子追上了擁有第三加速的巫師們,并在不到半秒鍾的時間猛地穿過人群,超了過去!
速度快的像是一枚直沖天際的導彈。巫師們的衣服和頭發被愛麗絲極速飛行帶起的狂暴勁風吹的一陣亂飛,好幾個人都被吓的心跳漏了半拍。
剛剛飛過去的那個影子,是什麽東西?
是愛麗絲和會長?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楚……所以難以确定。
也難以置信。
這樣的速度已經遠遠超過第三加速,連最前面擁有第四加速的巫師,也被瞬間趕超……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根本不會相信一個一年級的魔法生帶着一個人還能飛的這麽快。
但是這就是事實。
愛麗絲漸漸掌握了快速飛行的技巧,轉眼便飛到了數百米高的高塔頂端,高塔的塔頂是銳利如刀的尖錐。
愛麗絲解除了控制增幅,飙升的飛行速度驟然降低,周圍的景象從線條拉扯成具體的形狀。
愛麗絲和維爾利特從飛行掃帚上翻身而下,同時坐在塔頂邊沿的平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即使空氣中還有血腥味,也再顧不得。
就算已經落在塔頂,但踩着地面的腳掌仍舊虛浮,耳道深處的耳膜隐隐作痛。
“……好險!”
愛麗絲緩過一口氣,扭頭和維爾利特對視一眼。隻是這短短的幾秒鍾,已經讓二人滿頭大汗,心跳如雷。生死之間,每一分每一秒都至關重要。
“等他們上來,我們就立刻執行計劃。”
維爾利特也松了口氣,心跳的頻率趨近正常。兩人望着彼此,忽然默契的相視一笑。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現在還有很多困難等着我們呢,不可掉以輕心。”
愛麗絲聞言,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一下收斂,表情重新嚴肅起來:
“這裏雖是幾百米高空,但是尖嘯魔魂很快就會尋着我們的氣息找上來。你隻管安心布陣,我會盡全力配合你不讓它們破壞陣法。”
正說着,後面的巫師也陸續跟了上來,愛麗絲和維爾利特對視一眼,不再說話。
金發小女巫從帽子裏取出另一把劍,雙手持劍,縱身一躍飛至巨塔的尖頂上方,淩空而立。和其餘九名巫師一起,護衛着準備設置隐蔽魔陣的會長等人。
果然不出所料——
那些被愛麗絲用獅子吼震退的尖嘯魔魂,憤怒的嘶吼着跟随衆人的行蹤。沿着巨塔顔色斑駁古舊的石壁,一路向上,猛追不舍。
“一起上,保護會長和設陣巫師!”
愛麗絲沒有絲毫遲疑,招呼一聲後,瞅準了一處向上飛行的尖嘯魔魂,拉出一道淩厲萬分的金綠色劍芒。
月牙形的金綠色劍芒割裂空氣,帶起尖銳的破風聲,轉瞬打落在尖嘯魔魂揚起的醜陋面龐。
簇擁而上的魔魂被淩厲的劍光瞬間擊退。
劍芒所過之處,妖魔無一幸免,紛紛慘呼着從高空向下方跌落。墨綠色的毒液從被劍斬出的切口處噴濺而出,四散紛飛……
這一劍又快又準,愛麗絲對魔劍的熟練程度,在幾次生死曆練中不斷提高。自身的境界,在經曆過韋德的考驗之後,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境界在短時間内突飛猛進,如獅子般勇猛的氣勢中,多了幾分如詛咒般廣闊浩渺之意。拉出的劍光似乎也有了深奧的内涵,不再僅僅是威力驚人。
在愛麗絲的帶領下,九位自告奮勇的巫師也都行動起來,從袖子裏取出自己的魔杖,和愛麗絲一起不斷攻擊從巨塔下沖上來的尖嘯魔魂。
他們的速度必須要快,不然尖嘯魔魂一旦發動精神沖撞,那麽所有人都要受到影響,陷入被動中去。不僅如此,還會阻礙屏蔽魔法陣的制作進度。
不過愛麗絲發現,尖嘯魔魂雖然能夠飛上數百米的高空,但是随着越往上走,他們的數量就越稀少,這正好和下方地面上如山如海的魔魂大軍形成鮮明對比……
看來這尖嘯魔魂實際上并不喜歡在高空中飛行。
這也是魔魂大軍兵臨塔下卻遲遲未能攻破巨塔防衛的重要原因之一。
雖然從巨塔下沖上來的尖嘯魔魂數量有成百上千,但是因爲占據地理優勢,愛麗絲和九名魔法師竭盡全力,也仍舊可以維持住局面。在魔魂傷害布陣者之前,将對方打下地面。
在巨塔塔頂的巫師們,以維爾利特爲中心站立。魔法會長以簡潔的語句,沉穩的語氣說明需要注意的事項。在确定所有人都了解後,從袖子裏取出一根細長的黑色魔杖。
冰藍色的眼眸輕輕閉合,薄唇輕啓,一段神秘而玄奧的古怪咒語被快速吟唱出來。維爾利特手持魔杖,黑色的魔杖随着吟唱聲音的高低起伏,輕輕點在虛空之中。
魔杖在面前的半空中留下一個個小小的光點,光點亮起之後接着又消失了,隐秘在空氣中。但仍舊能夠感受到它的存在,很是玄異。
起初,維爾利特揮舞魔杖點觸空氣的節奏很緊湊,到得後來,口中吟唱的咒語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晦澀難懂,魔杖在空氣中留下亮點的節奏卻越來越慢。
維爾利特白皙柔軟的肌膚蒼白而缺失血色,豆大的汗珠從額角墜落,眼眸一眨不眨,就連站立也似乎有些不穩,但她還是在努力堅持。
直到念出最後一段咒語,才停下來,對身邊的二十幾位高級魔法師下達任務:
“接上!”
靜候多時的魔法師們迅速擡起手,二十幾根魔杖齊齊指向維爾利特面前的空氣,二十多種魔力從魔杖的頂端輸出。
當觸及到維爾利特前方的空氣時——隐匿在空中的亮點忽然同時閃爍,如同夜空中璀璨而絢爛的繁星,在将近傍晚的時刻,閃耀的光芒愈發奪目而亮麗……
銀色的亮點繪制成複雜無比的圖案,這是一個不規則陣法,似乎是一個殘缺的古老陣法。雖然是殘缺不全,但是其上波動的氣息一點也不弱于現代的隐蔽術,甚至比後者還更加優秀。
當銀色宛如星光閃爍的亮點再次出現,二十幾名巫師和維爾利特一起加大了魔力輸出的力度。
這些如機關按鈕般精密排列的星點在受到外力的催動下,微微震動起來,如同涓涓細流,在空中輕盈婉轉的流動,發出嘩嘩的響聲,令人聞之感到心神無比甯靜……
當銀色的星芒越來越亮,快要到達極緻的時候,維爾利特忽然停下,白皙修長的食指伸到嘴邊,一口咬了下去,眉毛皺都沒皺。
手指被牙齒咬破之後,溫熱的紅色血液流了出來。
布倫達以血爲引,在璀璨的星陣中繪制出一副神秘美麗的圖案。圖案的每一根線條都連接着不同的點,玄妙精奧,環環相扣,使人觀之忍不住爲其贊歎連連……
一個年僅九歲的小巫師,居然能夠掌握這樣複雜繁瑣又深邃的魔陣紋路——或許,也就隻有被譽爲魔法界一代新星的天才維爾利特可以做到了。
圖案繪制成功,銀色的繁星忽然像是被什麽無形力量牽引,不受控制的進入了以血連成的細線中。
吸納了銀色星點的血紅細線驟然綻放出奪目的金紅色光彩,紅色的線條扭曲變換,轉眼化作一隻栩栩如生的火鳳凰。
火鳳凰飛向巨塔上空,發出一聲悅耳清亮的鳳鳴,随即又俯沖而下,展開燃燒着紅色火焰的翅膀。在衆人的注目中,落在了宛如刀劍般尖銳鋒利的巨塔尖頂處。
火焰以極快的速度減弱消失,鳳凰一動不動,最後凝固成一隻宛如碧玉般光澤明淨的玉色石雕……
一層冰藍色的光霧隐約散發而出,玉石般美麗高貴的鳳凰石雕宛如被藍色的雲層包裹。當鳳凰落在尖塔上凝固的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清爽的涼意拂過全身,似乎沒有什麽事情都能夠使得他們不再冷靜鎮定。
維爾利特松了一口氣,身體輕晃,全身脫力下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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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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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