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擊中鼻子發出的悶響聲很清晰,愛麗絲隻覺得自己的鼻子一陣悶痛,溫熱潮濕的液體從鼻孔裏流了出來。
細白的手指輕輕一擦,愛麗絲垂下眼睫,白淨的手指上沾染了紅色的血液——
自己居然被一拳揍出了鼻血。
而罪魁禍首就是面前這個由銀色粒子組成的拳頭,這個拳頭是魔杖所化。
此刻見到愛麗絲吃癟,還得意的在空中晃了晃,沖金發小女巫比了一個中指,很是嚣張。
愛麗絲兩隻手捂住鼻子,裝作憤怒的瞪着銀色手掌,漂亮的眉毛蹙起,眼中滿是不滿之色。
見對方樣看着自己,銀色手掌似乎心情大好。像是在嘲笑愛麗絲一樣,五根手指張開又并攏,來回擺動,像是一個笑的前仰後合不能自已的人。
趁着銀色手掌毫無防備,愛麗絲忽然出手,以快若疾風的速度一下抓住銀色手掌,猛地将手掌摁倒在透明的牆壁上。
任憑對手怎麽掙紮反抗,愛麗絲也沒有任何想要放松的意思。
見掙脫不了,被困住的銀色手掌停止了掙紮,忽然閃爍了一下,發出璀璨明亮的銀光。
緊接着愛麗絲的手下頓時一空,那手掌脫離了她的控制,在透明的地闆上奔跑起來。
很快便化作了一隻矯健敏捷的銀色兔子,跑到了空間的另一端,沖着愛麗絲扭頭,非常人性化的吐了吐舌頭。
愛麗絲那還會允許這家夥繼續頑皮,捉弄自己取樂?
當下二話不說,敏捷的彈身而出,如同一頭追逐着兔子的野狼。
一人一兔在狹小的空間内追逐起來,一個不小心腦袋就會撞上透明的牆壁。
每一次銀色的兔子都會想方設法讓愛麗絲撞上半透明的牆壁。而愛麗絲的身法也非比尋常,哪會上它的當,每次在關鍵時刻都能及時刹住車,不曾把腦袋磕出包來。
愛麗絲的速度雖然很快,但是在這麽小的空間内卻施展不開手腳,所以她打算幹脆用點便捷的辦法。
因爲之前的世界崩塌,愛麗絲承受了天火一擊之後,雖沒有化爲灰燼,但是精神上的疲倦感卻如影随形,揮之不去。
這銀色兔子爲魔杖所化,要是一爲的追逐,隻會加快她的體力消耗。
愛麗絲不願意浪費體力和時間,左手黑色的手套之上,藍色的光芒悄然綻放,當獅子魔紋無聲咆哮,控制增幅發動。
這一次的控制增幅被放在了速度和敏捷上,因爲單單是速度快,隻會更加難以掌控自身的行動,從而撞上透明的牆體。
有了敏捷度,能夠更好的掌控自身,當然如果把控制增幅放到兩個不同的方面,必然會降低控制增幅帶來的效果。
有弊有利。
藍色的薄膜快速将愛麗絲嬌小的身體包裹,速度和敏捷在這一刹那瞬間提升,銀白色的兔子來不及反應,便被愛麗絲雙手猛的按住。
成功抓住了魔杖化身的兔子,愛麗絲半點都沒有松口氣的打算。被握在手中的小兔子毛發柔軟宛如實物,但是卻并沒有任何溫度。
晶瑩的琥珀色眼眸眨了眨,一道細微的光芒從眼底一閃而過,愛麗絲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當雪兔綻放出銀白色的強光後,再一次原地消失,逃離了愛麗絲的抓捕,忽然出現在了半空中。
這一次似乎是吸取了教訓。
雪兔并沒有再回頭沖愛麗絲調皮的吐舌頭,而是警惕的看着金發小女巫,似乎在細緻的觀察着對手的一舉一動,一旦愛麗絲再次出手,它就會做出相應的閃避動作。
然而,等了半天,那剛才還興沖沖追得起勁的小女孩,此時竟然轉身坐在了空間的透明地面上,閉上眼睛似乎在冥想什麽。
不打算繼續理會自己。
這讓調皮任性的魔杖感到非常無聊,變成一頭銀白色的猛虎,張開嘴巴沖愛麗絲搖頭晃腦,時而又變成一隻刺猬,在愛麗絲面前跳草裙舞,再或者變成冷血可怕的巨蟒,繞到對方身後對着白皙柔軟的脖子吹涼氣。
然而就算是使勁了渾身解數,那端坐在地上,脊背挺直如劍,閉目仿若入定的金發女孩卻不曾有一次睜開眼睛,瞧上它一眼。
這也太過無趣了些。
因爲愛麗絲的身手過于敏捷,魔杖不可掉以輕心,要是這看似不理會自己,實際上卻是在想辦法困住自己該怎麽辦?
所以魔杖來來回回,隻是換着花樣變換形态,卻不曾再像上一次般變出拳頭來打愛麗絲的鼻子。
鼻血已經止住,愛麗絲沒有伸手去擦,雖然這種疼痛的感覺如此真實,但說不定又是一種精密的幻覺。
她一定會想辦法真正抓住這根魔杖。僅僅是通過用手去抓,顯然不是正确的放法。
就算愛麗絲抓住了魔杖變化出的豬狗馬羊,魔杖也依舊有辦法脫離自己對它的掌控。
到底該怎麽做?愛麗絲在觸碰到兔子毛發的時候,感受到了非常真實的觸感,可是變成了兔子的魔杖沒有任何溫度。
回想着之前握着魔杖的感受,就像是握着空氣一樣輕飄飄的,沒有一絲一毫的重量。這樣愛麗絲想起了,在吉爾達斯失蹤的傳世之作——虛空魔仗。
據說虛空魔杖已經消失了很多年,在它沒有消失之前,就因爲脾氣古怪而揚名,沒有任何一個巫師能夠讓它認主,這一點光是想起來就覺得非常奇怪。
除了個性古怪之外,魔杖的名字中帶有“虛空”之意,虛空本是虛無缥缈的存在,是沒有具體的形态、沒有具象化,且遊離于世界之外的虛無。
而虛空魔杖之所以能夠憑空消失,是否代表它本身便可以化作天地之間的虛無之氣?
從無中生有,從有中化無。
光是憑借身體的力量,是無法束縛虛無缥缈的空氣的。就算把拳頭握的很緊,空氣也會從指縫間流失。
既然實體無法将虛空掌控,那麽就用心靈來感受它的存在。
愛麗絲坐在旋轉的透明空間中,空間之外,是浩瀚無垠的銀河星海,壯麗玄奇的神秘宇宙。
眼睛在閉上之後,愛麗絲屏蔽了視覺。耳邊雖然能夠聽見魔杖引來的各種響動,她卻如同釘在地上的金鐵,不爲所動。
她抛開了自己外在的軀殼形體,用靈魂去感知着整個世界的一切,包括一望無際的黑暗。
心跳和呼吸都清晰無比,但是愛麗絲卻聽而不聞。她的心,仿佛毫無波瀾,光滑如鏡的水面。
在這樣的情況下,心中的世界忽然廣闊起來,黑暗靜谧中,似乎有什麽特殊的存在悄然包裹着自己。
愛麗絲感覺到身體忽然變得非常輕盈,精神似乎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甯靜。
她飄啊飄啊,在深邃而浩瀚的黑暗中飛行.時間似乎變得模糊,孤獨之外,是空前未有的自由和舒暢。
她低下頭,虛渺透明的身體似乎隐隐散發出清澈純淨的微光,黑暗中包裹着她的虛空在天地間飄蕩。
愛麗絲靜下心來,放松了意識毫無抵抗的接納着浩瀚的虛空,漸漸的,一顆顆宛若星辰的光芒從黑暗中升起,從百到千、從千到萬、從萬到億——
宛若星海的光點在漆黑的虛空中綻放,世界在着一刹那被點亮,流轉的星海彙聚成一條條浩無邊際的銀河,無限延伸,無限廣闊。
愛麗絲感覺自己也變成了無量星辰的小小一員——她如空氣中緩慢移動漂流的塵埃,又如參天古木中的一片新葉,裝點着宇宙,與盛大廣袤的世界合二爲一。
透明的狹小空間中,閉上雙目的金發女孩忽然慢慢擡起手,在空氣中做了一個虛握的動作。
原本變換成龍首龜身的魔杖,虛拟而出的身體忽然凝滞不動,接着散落綻放,如璀璨絢爛的煙花,四散紛飛,消失于空氣之中.
而愛麗絲虛握的手心處,一隻銀黑相間的魔杖不知何時,已經被悄然握在手心,安靜而恭順,再無調皮貪玩之舉。
當眼睛再次睜開,一雙琥珀色的明眸燦若星辰,比之以前,更加清澈明亮,純淨剔透。
神光照人。
愛麗絲握緊了手中的魔杖,站了起來,圍繞着她的透明空間忽然如破碎的玻璃般崩潰瓦解,一道耀眼的光芒從天而降,落在了她的頭頂。
一道聲音自腦海中響起:
“沒想到你能通過考驗,就先放你一馬好了!”
是韋德的聲音,愛麗絲不會認錯。她松了一口氣,疲憊乏力的感覺忽然一掃而空,精神充沛如晨起時金色的絢爛陽光。
吉爾達斯山脈之下的某處洞穴中,水柱之上昏迷的金發女孩一下睜開眼睛。
身體猛地一震,洞中的水面瞬時掀起了一片洶湧澎湃的水浪!
成千上億的水柱在空中凝滞了不到一秒,然後重新墜落在水面,激起如雨般密集的波瀾。
牛奶中分貓被水浪打回了水中,接着又冷不丁淋了一身水,它在水中甩了甩腦袋上的毛發,喵喵叫着撲向了從水柱上跳下來的主人。
愛麗絲半空中一把攬住渾身濕漉漉的牛奶中分貓,任由對方用帶着細小軟刺的舌頭輕輕舔自己的手心。
揉了揉小家夥毛茸茸的小腦袋,愛麗絲的嘴角綻出一抹安慰明媚的笑:
“讓中分爲我擔心了,我沒事。現在咱們得快點出去,找到維爾利特她們。”
“走!”
“喵!”
愛麗絲話音剛落,牛奶中分貓就快速應答一聲。一人一貓很快飛出了被地下河水覆蓋的山洞。
因爲山洞内的水受到一種特殊力量的壓制,因此沒有湧出來将通往這裏的通道淹沒。
愛麗絲沒時間去思考水爲什麽無法流出山洞,她現在一心隻想快點和布倫達、安傑爾她們兩人會和。
在約定好的地點,背着魔劍的挺拔術俠已經等候多時,注意到愛麗絲這邊的動靜,很快轉頭看過來。
“你終于出來了,愛麗絲!”
少年的的面上流露出由衷的驚喜和開心,上前幾步迎上對方,然後把手裏拿着的書對着愛麗絲揮了揮,心情如陽光般晴朗,嘴角忍不住使勁上揚:
“你看這是什麽?我居然得到了傳說中的劍譜《斬龍訣》——黃龍的禮物太讓人驚喜了!”
愛麗絲笑着拍了拍對方的胳膊“運氣不錯。”視線環顧四周,這裏正是黃龍帶她們來的那處空曠的圓形空地,身後就是她們之前進入的幾個通道。
“怎麽沒有見到維爾利特?阿布還沒有出來嗎?”
金發小女巫好看的眉毛蹙起,嘴角的笑容消失,語氣和眼神都寫滿了在意和擔憂。
“沒有見到會長,但是想必很快就會出來。小獅子不用太擔心,相信她可以突破難關。”寬慰了幾句,安傑爾忽然問“對了愛麗絲,你收到的禮物是什麽?”
愛麗絲剛要回答沒有,然後忽然感覺到什麽,虛空中似乎有一道聲音響起,隻有她自己能夠聽到:
“哼,我把自己送給你了,你居然還想說沒有?”
這聲音聽起來頗爲熟悉,一個名字瞬間被提起,愛麗絲差點把韋德這兩個字脫口而出,一雙眼睛瞪大,有點難以置信。
沒想到特殊空間的神秘魔杖真的被自己帶了出來。而且那根魔杖居然就是吉爾達斯山脈的主人?!
“怎麽了?你看起來好像很吃驚的樣子?”
安傑爾語氣困惑,低頭望着金發小女巫,以爲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臉上的笑容也淡去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想你還是不要把我的真實身份說出去,不然很快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奶聲奶氣的聲音這一次是從腦海中發出,愛麗絲想要說安傑爾對自己曾經有救命之恩,結果立刻就被韋德堵了回去:
“就算他對我沒有非分之想,但是保不準把消息告訴别人,要是你不想招惹麻煩,還是聽我的比較好。小丫頭,我見過居心不良心懷鬼胎的人可要比你多得多,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
這欠揍的語氣和話意,讓愛麗絲很想要有揍對方一頓的沖動,但是忍了忍她還是選擇放棄傻乎乎的用拳頭去搗空氣。
“快看,阿布出來了!”
愛麗絲忽然感覺到什麽,巧妙的避開了安傑爾的問題,伸手指向一處通道的入口。
有一道纖細的身影從裏面飛了出來,銀色發尾泛藍的發絲輕舞,乘風禦空,如一隻蝴蝶,翩翩飛落在愛麗絲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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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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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