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笑聲并不成熟,而更像是一個小女孩在笑。畫像上的人是一位提着裙子轉圈圈的王族女孩,輕盈的裙擺在空中如花瓣般展開,女孩有一頭淺紫色的長發,長發的發尾微微卷曲,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樣濃密,綠色的眼睛像是上好的綠寶石一樣閃閃發光。
畫像裏的女孩展露着快樂開心的笑容,女孩腳下是柔軟的草坪,背後是白雲藍天和高大雄偉的魔法城堡。那時候的城堡看起來還很年輕,不像現在一樣陳舊破敗。
就在愛麗絲觀察畫像的時候,忽然注意到那舞動着裙擺,像是公主的女孩碧綠色的眼睛悄悄眨了一下,因爲速度太快,愛麗絲也不确定是不是因爲自己的眼睛花了。
不過城堡裏女孩的笑聲并沒有消失,而是變得遙遠了一些。像是背景音,聽起來沒有特别恐怖。不過如果這位小公主是這座城堡的主人,那麽已經過去了這麽久的時間。
這個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的女孩,應該已經長大,然後老去,不知道她在壽命将盡之時,是否會像畫像中那樣,善良而美麗。城堡都已經如此陳舊破敗,城堡裏的公主也應該已經死去。
可是這笑聲,又會是誰的呢?
愛麗絲擡目望去,挂滿了畫像的牆壁上除了這個女孩外,還有許多國王和貴族的肖像,他們大多都是紫色的頭發,而隻有小女孩的眼睛,是畫的最傳神最迷人的。
愛麗絲知道這城堡中一定暗藏着兇險,所以她一直小心謹慎,并沒有走到挂着一幅幅肖像的牆壁前,而是環顧四周,想要找到可以到達上層的樓道。
然而這城堡的大廳内沒有樓梯通道,愛麗絲隻好謹慎的移動,穿過大廳尋找周圍的其他房間裏有沒有通道。擺放在城堡地闆上的高檔魔法花瓶上生長的花兒,已經枯萎多年,不負以往的美麗,看起來就像是焦黑的炭塊一樣醜陋。
地面上的灰塵似乎更厚了,愛麗絲在城堡的一樓轉來轉去,轉了個遍,也愣是沒有找到任何通往城堡上層的樓梯口。愛麗絲遍尋無果後,想起了那有着綠寶石一樣的眼睛的女孩畫像,說不定通往上層的機關就在那兒。
要是真的找不到樓梯口,難道還要自己用拳頭打出一個開口飛上去嗎?
愛麗絲在思考這件事的可實行性,她感覺要是那麽做的話,這座城堡年久失修,搞不好打出一個洞來,上層的地闆會紛紛塌陷,要是傷到維爾利特就不好了。
正當愛麗絲思考該怎樣尋找第二層的入口時,她卻忽然止住了腳步,視線轉向那方看到過,挂滿肖像的牆壁上——
那原本提着裙擺開心笑着的女孩忽然消失了。而且方才遙遠的笑聲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城堡中陷入了詭異的一片死寂。
愛麗絲皺了皺眉,正想要上前看個究竟。忽然,一隻雪白的小手從她的身後伸出,拉了拉愛麗絲的袖子。
視線看向後方,愛麗絲明明很警惕,卻沒想到竟然有一個人站在自己身後。
這是一個有着淺紫色長發發尾微卷的女孩,穿着美麗的公主裙,碧綠色的眼睛像寶石一樣漂亮迷人,正牽着她的袖子眨着大眼睛,表情天真還透着幾分好奇。
這個小女孩,和之前畫上的女孩長得幾乎一模一樣,而現在,畫上的女孩消失了,隻留下藍天白雲和雄偉的城堡。難道這個女孩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人?
愛麗絲可不會覺得這個小姑娘多麽可愛,對方神出鬼沒,而且就算走到了自己身後,愛麗絲竟然也沒能察覺到,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愛麗絲想到這裏,看向女孩的腳,女孩沒有穿鞋子,白白的小腳丫露出來。然而如果仔細看,小姑娘的腳根本就沒有落在滿是灰塵的地上,而是懸浮在地面上方的。
而且,小姑娘身上沒有散發出任何敵意或者殺氣,因此也就沒有觸動愛麗絲敏感的直覺,也就沒能發現自己身後突然多了一個小女孩——或者這個小女孩已經在愛麗絲不知情的情況下,跟着她走了一路也有可能。
“你是誰?”
愛麗絲還沒有說話,小女孩卻牽着愛麗絲的袖子眨着綠寶石一樣的眼睛,語氣天真好奇。
聲音如同風鈴一樣好聽空靈。
愛麗絲倒是好奇,這小姑娘居然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正要想怎麽回答,卻見那女孩忽然又憑空消失了。
愛麗絲轉過身,視線環顧大廳,卻見在遠處柱子旁擺放的花瓶邊,穿着淺黃色銀色花邊的小女孩憑空出現。女孩沒有理會愛麗絲,低頭去聞着那已經枯萎成黑褐色的花朵,似乎因爲聞到了很香的味道,眉毛舒展開,享受的閉上了眼睛,嘴角輕輕揚起。
那是一朵已經枯萎沒有任何香氣的花兒,所以在愛麗絲眼中,女孩這奇怪的行爲隻會讓她覺得不解,根本不可能認同。
或許是看到愛麗絲皺起了眉毛,紫色頭發的女孩一下睜開眼睛,看着愛麗絲,好奇的問道:
“難道你不覺的這花很香?”
愛麗絲隻覺得有些尴尬,一朵枯萎成黑褐色的花怎麽可能會很香?看到女孩天真的綠眼睛,她想了想,才說道:
“我叫愛麗絲,也可以叫我小獅子。那朵花已經枯萎了,或許它剛剛綻放的時候很香。不過現在我遇到了麻煩,想要問一下,通往第二層的樓梯在哪裏?”
黃裙小女孩站直了身體,不再去嗅聞花朵,而是看向愛麗絲,用疑惑的語氣問道:
“那你爲什麽要去二樓,和我一起玩不好嗎?難道我看起來不好看?”
愛麗絲沒想到這小姑娘的問題會那麽多,一個接一個的。她現在趕時間,要去找維爾利特,并不想在一樓大廳裏和一個看起來神秘詭異的畫中人,做遊戲什麽的。
“你很好看。但是我的朋友被困在了城堡裏,她受了傷,我必須要趕到她身邊.所以很抱歉啊,不能陪你玩。”
黃裙小女孩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消失在原地,愛麗絲耳邊響起了女孩的聲音,近在咫尺:
“我可以帶你去二層,但是被父王發現了就不好了,他非常讨厭城堡裏闖入陌生人,你一定要跟上我,咱們不能被他發現。”
愛麗絲一頭霧水,難道畫中人除了這個小女孩之外,還有國王也能夠從畫裏面走出來麽?但無論如何,有機會到二樓去的話,就不用強行破牆而入了。
“好,我聽你的。謝謝你,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被問道名字時,忽然展露出好看的笑容,兩隻小手背在身後,飛在半空中湊到愛麗絲耳邊,像是說悄悄話一樣小聲說道:
“拉文徳,我叫拉文徳。跟我來。”
女孩牽住愛麗絲的手,愛麗絲隻覺得一股大力從對方的手中傳來,身不由己的騰空而起,接着像是鉛球一樣,被名叫拉文徳的女孩一下丢向了挂滿了肖像畫的牆壁。
就在她以爲自己會狠狠撞在牆壁上,砸起一頭包的時候,身體卻輕而易舉的一下穿過了牆壁,伴随着一陣眩暈,視線陷入一片黑暗中。
愛麗絲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因爲空間太暗了,所以看不清楚周圍的景象,但是這裏很有可能就是小公主拉文徳所說的城堡第二層。爲了能看清楚周圍的景象,愛麗絲打算将秘能之力凝聚在手中,做一個小火苗出來方便觀察。
結果還沒等她這麽做,一道綠色的火苗忽然在半空中亮了起來,一張漂浮的人臉出現在愛麗絲面前,在綠油油的光線裏有幾分陰森可怖,那張漂浮的臉看起來慘白慘白,卻忽然露出一道詭秘的笑容,綠色的眼睛像寶石一樣閃閃發光。
愛麗絲認出來那張臉的主人是誰之後,才松了一口氣,原來是小女孩拉文徳的臉。
“你要跟着我,不能夠亂看,要是被哥哥弟弟發現了他們可是會吃掉你的哦。我沒開玩笑。”
小女孩拉文徳刻意壓低了聲音,對愛麗絲悄悄說道。綠寶石般漂亮的眼睛流露出幾分傷心的意味,愛麗絲并不明白這個延伸的含義到底是什麽。
但是從拉文徳的話中,愛麗絲明白,小女孩的哥哥和弟弟都會吃人,而她的父王應該就是這座城堡曾經的國王,而且不歡迎外人進入城堡。
“我會小心的。”
愛麗絲認真的點了點頭,也把聲音壓的很低,小聲回答道。
于是,在小女孩拉文徳的帶領下,愛麗絲跟在後面,在昏暗無比的城堡二層穿行。
因爲要避免被發現,所以愛麗絲盡量讓自己的腳步聲變小,但是走着走着,愛麗絲卻忽然感覺到哪裏似乎有點不對勁。
她一邊跟着拉文徳和那豆子大的綠色火苗前行,一邊側耳細聽,發現除了自己微弱的腳步聲之外,似乎還有一道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後面的聲音幾乎和愛麗絲的腳步步調一緻。
但是愛麗絲聽力敏覺,很快就察覺到有什麽跟在自己的身後。
一股冰涼的寒意順着腳踝像是冷血的爬行動物,纏繞着小腿一路向上爬行。
愛麗絲背後一涼,似乎是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她忍不住回過頭去,想要看看到底是哪個家夥在偷襲自己,搞惡作劇。
然而借着綠色火苗微弱的光線,愛麗絲身後的位置空無一物。地面上薄薄的地毯有造型美麗的紫色花紋,花紋上有兩隻血紅色的腳印,在森綠的微光裏醒目無比。
愛麗絲甚至能夠嗅到空氣中飄散出來的淡淡血腥味。這腳印的顔色并非鮮紅,看樣子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可是,那個背後偷襲的家夥卻仍舊不見蹤迹,愛麗絲一回頭,看見懸浮的綠色火苗還在,但是拉文徳的身影卻消失不見。
這一回頭的功夫,黃裙小女孩卻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昏暗的城堡二樓,隻有愛麗絲一個人站在原地,前面綠色的火苗也似乎變得更暗了一些。
愛麗絲向前一步,火苗就跟着移動。愛麗絲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她因爲被惡作劇而跟丢了拉文徳。
現在沒有拉文徳帶路,很有可能會被小女孩喜歡吃人的哥哥弟弟們發現,但是既然已經到了二樓,就算沒有拉文徳帶路,愛麗絲也決定自己去找維爾利特。
雖然一個人獨自行走的風險很大,但是如果布倫達在一群吃人的怪物的囚禁中,會更加危險。愛麗絲現在隻想找到自己的朋友,就算氣氛再詭秘恐怖,她也要壯着膽子闖一闖。
空氣中似乎有冷風拂過,愛麗絲的發絲在風中輕輕飛舞,空中漂浮跟随自己移動的綠色小火苗微微晃動,讓人擔心它會不會因爲禁受不住風的吹拂而忽然熄滅。
“咕咚。”
因爲四周很安靜,一點細微的聲音,也會被成倍的放大。愛麗絲聽到了咽口水的聲音,這個聲音就在她的身邊,清清楚楚的在黑暗中響起。
有人在咽口水。直覺告訴愛麗絲那個咽口水的家夥絕不會是拉文德。
聽到聲音之後,愛麗絲整個人都如同拉滿的弓弦,緊繃起來,處于高度警戒的狀态。
雖然光線昏暗無法看清楚周圍的景象,但是愛麗絲一旦意識到危機到來,自身的反應速度就會條件反射的快許多。
一道細微的破風聲響起,愛麗絲眼前一道黑色的身影不斷放大,猩紅的眼睛裏滿是貪婪還有痛苦。
愛麗絲不太明白這樣的眼神的含義到底是什麽。但是她才不會乖乖的坐以待斃,擡起手中的魔劍,就是幹脆利落的一記斜斬。
黑暗中碧色的劍光一閃而過,撲過來的身影瞬間被一下斬成兩半,“噗通”兩聲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愛麗絲凝神細看,那地上被切成兩半的家夥并不是人類。
被切開的部位有白色的棉花和羽毛從裏面撒了出來,黑影的眼睛閃爍着紅光,在地上抽搐着發出機械般沒有感情的聲音:
“闖入者、闖入者.”
原來是一個大型人偶,愛麗絲感受到人偶上有魔力流動,原來是有人在操縱人偶攻擊自己。
正當她準備再補上幾刀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周圍的黑暗中亮起了一道道紅色光點。
愛麗絲擡頭一看,才曉得那不是什麽紅點,而是一隻隻貪婪的猩紅之瞳。
這些人偶大小不一,正搖搖晃晃的向愛麗絲圍攏過來,猩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愛麗絲……
殺機湧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