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面看,魔法召喚塔的占地面積并不算特别大。
但當進入召喚塔的内部之後,眼前的視野便豁然開朗起來。
這空間的範圍遠遠要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如果不是确定這裏是一座塔樓的内部,光看眼前這寬闊而神秘的空間
就像是身處異世界般——目之所及是一面面高大的鏡子。
鏡子按照奇妙的方式排列林立,一路向着視野的盡頭延伸,仿佛永遠沒有盡頭,給人以視覺上的強烈震撼。
每往前走幾步,就會有幾條鏡子排列組成的神秘通道。
愛麗絲他們一行人進入,并沒有讓這個空間感到擁擠。
她們就像是行走在巨人世界的一列小螞蟻,渺小如若世界的塵埃
不止是地面上有鏡子,腳下也是縱橫排列的鏡面,鏡子旁邊的空間是由紫色的虛空所填充的,虛空中又有距離更遠的鏡面縱橫排列着。
再往深一層去看,又會發現更遠處的紫色空間中排列着更小的鏡面,一路延伸下去似乎看不到底。
愛麗絲擡頭向上看,上空中也懸浮着數不盡的高大鏡面。
紫色的虛空中一路向上,穿過層層雲霧般的鏡面,也依舊看不到上方的盡頭。
愛麗絲她們腳行走在鏡子邊緣的虛空之中。
眼睛能夠透過虛空看到更深層層疊疊的鏡面,腳下卻很踏實仿佛踩着的不是一片空氣,而是堅硬的大理石地磚,沒有絲毫不穩定不安全的感覺。
接引她們的人,是一位戴着銀色面具身穿黑色魔法袍,衣角上印有金色六邊形魔法陣圖案的工作人員,也是召喚侍者。
他的步伐優雅而穩重,金色的六邊形标志在這個空間中尤爲醒目。
但又讓人覺得,他不是獨立于這個空間之外的人,而是與紫色虛空融爲一體的存在,充滿了神秘和飄忽不定的感覺。
愛麗絲和夥伴們緊緊跟在召喚侍者的身後,在縱橫的鏡面通道中左拐右拐。
有時候頭上腳下,似乎脫離了重力的束縛,有時候像是走在斜向四十五度的虛空,但又感覺穩穩當當,沒有不平衡的感覺。
不知道到底走了有多久,在這個像是異世界一樣的神秘空間中,時間的概念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
愛麗絲身邊的小夥伴和魔法生,一路上都看呆了,有的甚至發出壓低的驚歎聲。
當然,對于恐高的人來講,這就是一種莫大的煎熬——
就像安德魯,眼睛像是死死貼在了召喚侍者背上,一點都不敢往下瞟一眼,生怕一個不小心腳踩錯了地方掉下去。
冷汗直冒不說,走路都緊張到同手同腳,像個機器人一樣僵硬。
旁邊的學生卻沒有心思去笑話他,所有人都很緊張。
在安靜的空間中更加緊張,但又不能随便說話,同時又即将面臨召喚課的考試,心理上的壓力不可謂不大。
除了緊張難安之外,他們又很興奮和激動。
多日來不斷的訓練,在今天終于要見到初次的回報,他們期待着,那個即将和他們一同并肩作戰的夥伴的到來。
因此,沒有誰能夠保持平靜的心緒。
就連一直面癱臉的魔法會長維爾利特,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也露出了少有的同齡孩子該有的期盼之色,表情也變得生動起來。
愛麗絲和維爾利特現在是并排走着,安德魯和多羅麗絲緊緊在她們後面。
同手同腳的安德魯可以說非常引人注目。
愛麗絲回頭時,安德魯露出僵硬的機器人一樣的笑容,那傻愣愣木呆呆的模樣讓她差點違反紀律捧腹大笑。
幸虧旁邊布倫達拽了她袖子一下,這才堪堪忍住想要大笑的沖動,但嘴角卻是抑制不住上揚着。
這一笑自然也吸引了許多魔法生的目光,包括安德魯的。
因爲愛麗絲這一笑實在太犯規,讓人轉不開視線。
如同天使的微笑般美麗動人,如晨光下的清泉,流過每個人的心間,就連緊張的情緒,都似乎因此被撫平許多。
像是施展了神奇的魔法,讓所有看到她笑容的人,心裏面都忍不住感到開心雀躍起來。
這樣的女孩,長大了之後要多好看啊。
在場的魔法神們忍不住心馳神往。
愛德華卻沒有覺得半點開心。
看到愛麗絲對着别人露出那樣的笑容,他隻覺得心中的小火苗蹭蹭蹭的往上燒,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堵得他胸口發悶,煩躁不已。
心裏面不樂意,嘴上便小聲嘟囔了一句:
“就知道出風頭。”
引得一旁的魔法生紛紛看他。
要知道,違反了紀律,可是會被揪着後頸提溜出去的。
而且,四下裏如此安靜,哪怕再小聲,周圍的人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果然,那領頭的召喚侍者停住了腳步,隊伍被迫跟着停了下來。
愛麗絲聽覺何其敏銳,當然聽到了愛德華說自己的話。
她卻沒有生氣或者難受,心裏面覺得也無所謂。
她才不會和一個小肚雞腸莫名其妙的家夥一般見識呢。
倒是旁邊的維爾利特忍不住微微蹙眉,愛麗絲不過是笑了笑,而且還是在忍笑,怎麽到了懷特那,就成了出風頭?
她作爲愛麗絲的朋友,愛德華這樣莫名其妙的生事的行爲,維爾利特是半分也不喜歡。
愛德華并不知道,因爲自己的一句多言,讓魔法會長對他的看法和評價又低了一個檔次。
維爾利特或許并未察覺到,在和愛麗絲朝夕相處的時光裏,兩個人之間的羁絆也愈來愈深。
愛麗絲的存在,早已經與其他人不同,或許——
在愛麗絲說出想要和自己成爲最好的朋友時,維爾利特就已經把對方當做了可以信任、可以進入自己封閉的内心世界,那樣與衆不同的存在。
當然魔法會長倒不會因此就針對愛德華,她的身份賦予她很大的權利,同樣,也讓她背負着更大的責任和義務。
公正的處理事務,是最基本的準則。
也因爲過于鐵面無私,那位和布倫達同族,名叫百克隆多·維爾利特的少年,犯了逃課污蔑導師毆打魔法生的罪行。
在查清事實後,便被直接開除出校。
雷霆手段雖然公正,卻也讓許多人更加懼怕布倫達,認爲她是沒有感情的冷血天才。
許多人見其處理公事時,都不敢高聲語,甚至噤若寒蟬,緘口不言。
愛麗絲在入學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大家對布倫達·維爾利特懷有強烈的敬畏之心。
但擁有小獅子綽号的愛麗絲,性格上與普通人卻是不同——
别人都懼怕的魔法會長,她卻隻覺得人家是氣場強大,并無絲毫懼意。
也隻有愛麗絲這樣的奇葩,才會那般不顧旁人目光看法,和布倫達這樣的人成爲生死之交。
也是相互都認定的最好的友人。
這或許,就是愛麗絲的人格魅力之所在。
召喚侍者隻是轉身看了愛德華一眼,卻沒有像愛敏吉尼爾老師說的那般,揪住這小子的後頸丢出召喚塔去。
侍者銀色的面具裏,那一雙攝魂奪魄的紫瞳穿過空氣,淡淡地與愛德華深棕色的眼睛對上。
那一刹那,愛德華仿佛感到了無邊無際的恐懼,像深色的海浪鋪天蓋地的壓向自己——
全身瞬間被冷汗濕透不說,精神都似乎變得恍惚蒼白,那種源自于靈魂的顫抖
讓他再不敢造次,忙低下頭去死死咬住嘴唇,絕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那真是侍者嗎?
一個召喚侍者就有這樣的壓迫力,那魔法召喚塔的塔主,又會是怎樣一位神秘可怕的存在?
愛德華越想越心驚膽戰,克裏多學院的秘密太多了,這召喚侍者也許隻是冰山一角,卻已經讓他忍不住望而卻步。
這眼神更像是一道警鍾,讓平日裏行事不怎麽顧忌的愛德華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的麽狂妄無知。
召喚侍者沒有再關注愛德華,視線掠過一群九、十歲的魔法生,在愛麗絲的身上停頓了不到一秒,但并沒有和愛麗絲對視。
愛麗絲感覺到召喚侍者的目光時,擡起頭卻隻看到對方穿着印有金色六邊形魔法陣标志的黑色魔法袍背影
在這一瞬間,似乎有什麽從腦中一閃而過!
愛麗絲垂在身側的手一下握緊,身體也像戰鬥時的狀态般繃住,如拉滿的弓弦。
她此刻的念頭,并不是想要攻擊召喚侍者,而是大腦想要在一瞬間揪住那道如流星般一閃即逝的靈光,身體處于緊張狀态中的條件反射。
雖然時隔很多天,但愛麗絲的記憶力在那次走馬燈的經曆中,獲得了飛速的提升。
因而當天那位神秘人的模樣,依舊像圖片一樣在腦海中清晰無比,未曾見到對方的臉,可他的服飾愛麗絲卻記得很清楚——
那人的黑色魔法袍上,印有一副圖案,像是一團燃燒的紅色火焰。
而召喚侍者的服飾和那神秘人的服飾極爲相似,雖然印的圖案并不一樣,但位置卻在同一處地方。
這或許就是查清對方身份的重要線索,愛麗絲心中有了打算。
她放松了身體恢複了自然的站姿,跟着在侍者的引領下重新向前動起來的隊伍,走過一面面神秘的魔鏡,最終終于抵達了召喚考試的地方——
那是一面邊框上雕刻着金色魔法花紋的巨大魔鏡,魔鏡中倒映着愛麗絲和其他魔法生的身影……
但也隻有他們的存在被映出,那名召喚侍者的影子,神秘的沒有出現在魔鏡之中。
就仿佛,他本就不存在這個世界
而隻是虛幻的泡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