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衙書房。
再次見到縣尊宋恒,蘇安心中猛然跳了一下。
昨晚的宋恒,雖然滿面愁容,可卻精氣十足,雙眼炯炯有神。
而現在,宋恒雖然仍舊端坐在椅子上,可面色黯然,雙眼也似乎有些渾濁,這是自身精氣不足的表現。
“虎嘯山上的存在,是一頭巨虎,有七品境界。”
宋恒看着趙歡和蘇安兩人,緩緩開口:“我也不能奈何那頭巨虎分毫。”
“這封文書,派人立即送去府衙。”
宋恒手指輕點身前的書案,一封文書飄蕩而起,落在了趙歡的手中:“此事在府衙派人來之前,不可外傳。”
“這幾日,暫且休養幾天。”
“府衙的人,應該不會耽擱太久。”
宋恒嘴角浮起一絲嘲諷之意,若是能降服那頭巨虎,爲仙朝所用,這是功勞一件。
府衙那些閑散的仙官們見到這個博取功勞的機會,豈會放棄,恐怕争着搶着都要來的,生怕來晚一步,巨虎被旁人降服或是驚走。
“是。”
趙歡點頭,雙手捧着書信。
宋恒雙目合攏,擺了擺手,不在說話。
趙歡和蘇安兩人一起退了出去,這個時候宋恒的心情可是很差,他們兩個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觸其眉頭。
“怎麽了?”
趙歡和蘇安兩人剛從書房出來,就瞧見有衙役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不由得開口詢問。
“王五的家人在衙門外哭鬧呢。”
“說早上出去的時候還好端端的,怎麽就死了他家頂梁柱,别的仙吏都沒事。”
衙門滿臉急躁,這種事,自然不是他這個普通衙役能管的。
可偏偏,現在又是放衙的時候,衙門内的仙吏也都各回各家了,若不然,他也不會來後衙尋縣尊大人。
“這事不必驚動縣尊大人。”
趙歡開口:“帶我去看看。”
說完這話,趙歡就大步朝着衙門外走去,也顧不上和蘇安多說幾句。
“哎。”
蘇安歎了口氣,也跟了過去。
“大人啊,我家那口子死的慘啊。”
衙門外,王五的發妻和十幾歲的獨子正癱坐在地上,嗷嗷大哭,王五的屍體也被放在門闆上擡了過來,蓋着一層白布。
旁邊還圍着一群腰間纏白布之人,應該就是王五的宗親。
“王氏,不得在衙門前胡鬧。”
趙歡皺着眉頭:“王五乃是仙吏,辦的是公差,如今慘死,我等心中也是悲痛。”
“日後你家中若是有什麽難處,盡管提。”
“隻要是合情合理的,本統領都會讓人照顧,畢竟是多年的同僚。”
趙歡前幾句話還有些生硬,可聽着王五發妻等人的哀嚎,不由得,心中也多了幾分的悲意。
王五和他也是十幾年的同僚,如今就這麽丢了性命,他心裏也不好受。
王五的發妻和獨子仍舊癱坐在地上嗷嗷大哭,撕心裂肺,喉嚨都哭啞了。
“趙統領。”
“王大哥家裏還有個八十多歲的老母親。”
“如今他這麽撒手去了,這家可就散了啊。”
有腰間系着白布的中年人站了出來,沖着趙歡拱手,滿臉悲傷。
蘇安歎了口氣,從側面悄然離開,他自然也能看出王五家人的來意,可這事沒有對錯之分。
畢竟王五已經丢了性命,是多少錢财都買不回來的。
“還是要提升自己的境界才能多幾分保命的本領。”
耳邊王五妻兒的哭喊聲逐漸遠去,蘇安心裏對境界的渴望更是多了幾分,隻有修爲境界足夠高了,自己的性命才會有保障。
當然,修爲境界的高低和危險并不能簡單的畫等号。
不管修爲境界高低如何,如果自己不小心行事,都會惹上足以喪命的大麻煩,隻不過若是自己的修爲境界足夠高深,在行事的時候,就能少幾分被動。
原本,今天從虎嘯山回來,蘇安餓的是前胸貼後背,可這會,卻突然覺得沒有胃口了。
甚至,自酒樓而過,聞着酒樓内飄出的飯菜香味,竟然都覺得沒有往日那般誘人。
有些走神的打開院門,蘇安沒有回屋,而是在院子内大樹旁邊的石墩上坐下,擡頭看着遠處的夜色有些出神。
他想回屋去打坐修行,可偏偏根本靜不下心,腦海裏不時的浮現出虎嘯山的場景,更有剛才衙門前王五妻兒的哀嚎畫面閃過。
“蘇舵主。”
“誰?”
原本雙目盯着夜色,心神不知飄向何處的蘇安瞬間從石墩上站了起來,右手已經抽出了彎刀,雙目淩厲、森寒,充滿了殺機。
“蘇舵主這是在害怕什麽?”
伴随着這句話,有身材黑色長袍,身形魁梧之人竟然從屋内開門而出,隻是臉上蒙着一塊布,隻露出了雙眼和額頭。
“你是誰?”
“敢私闖仙吏的宅院,這可是重罪。”
蘇安雙目緊盯着那黑袍人,哪怕是心裏已經有所猜測,也絕對不可能輕易松口的:“摘下你的蒙面。”
蘇安話語落地,那黑袍人竟然真的摘下了他臉上的蒙面。
紅潤的面色,一張足以咧到雙耳旁邊的大嘴,讓黑袍人的容貌多了些許的奇特。
“請。”
大嘴黑袍人把一面黑色的牌子扔到了蘇安身旁的石桌上。
蘇安斜看了黑色牌子一眼,這黑色牌子呈半圓形,上面倒是沒有過多的花紋,隻是有半團雲霧,除此外,在無任何字迹。
這和他屋内存放靈石的那個箱子底部的牌子似乎是一樣的,隻不過,那面牌子是另外一側的半圓。
片刻間,蘇安已經明白了這面黑色半圓牌子的作用,與此同時,他心裏也松了口氣。
既然他前身所在私修幫派的人要靠這種方法核對身份,眼前之人和自己肯定是互不認識的。
蘇安嘴角泛起一絲不屑:“你應該是私修吧?”
“來找我一個小小的仙吏,可是有何指教?”
說着話,蘇安已經把手裏的牌子扔回黑衣人身上:“難不成是想用這破牌子收買我?”
不管任何時候,說話都要小心謹慎,這是蘇安的行事準則。
黑衣人怪異的臉上滿是詫異之色,似是不可置信的盯着蘇安看了許久,似乎明白了什麽似得,怪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