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心态崩了。
他在家裏暴跳如雷的想砸一些東西,終究還是小心的放回原處。
還是先别急。
橫豎他都該先去熊家問個明白。
傅景風風火火的趕到熊家,張氏熱情的請他入廳堂,給他沏了杯雨前龍井。
“傅二爺用過午膳了嗎,在咱們家吃點?”
“不必。”
傅景今日一滴水都沒進過,已經氣飽了,“昨晚我夫人是在府上留宿了嗎?”
“貴夫人喝多了,舟宏便帶她和想想回來。”
“她睡的哪兒?客房還是?”
張氏眼簾顫動了下,沒有回答。
傅景頓時明白了,身子一僵站起來,“帶我過去。”
“傅二爺,看見了你該如何?”張氏靜立在那兒,沒有帶路的打算。
“我不知道。”傅景胸口沉悶,“可無論他們做什麽決定,咱們總要明明白白的不是。”
張氏輕歎,“我瞧着昨天秦姮來時,人是醉過去了毫無意識。就算這一夜發生了什麽,她也是不知情的,隻能說我家夫君太不地道。”
她能說出這樣的話,傅景稍稍有些意外。
張氏又道:“你現在去了,撞見了,秦姮怎麽面對你?她就算想跟你過下去的,也過不下去了不是?你若是不信她,想要和離,你便現在就去。”
“……”
“你若信她,還想把日子過下去,這事就嚼碎了咽下,回去等她回家。”
傅景無力坐了下來,仔細看了眼張氏。
端莊得體,舉止大方,雖沒有國色天香之貌,卻也容麗無瑕。
“你是怕我在這兒鬧起事來,你在這節骨眼兒竟還能爲熊舟宏着想。”
張氏笑了笑,“不是爲他,是爲這個家。你同秦姮若是一拍兩散,最怕的人是我。我指望着你跟秦姮長長久久的,永遠不要有事兒。”
傅景歎息,“我不會跟秦姮分開的,來都來了,我得把她帶回去,話我會跟她好好說。”
張氏遲疑了下。
“好。”
-
秦姮再三考慮之下,還是決定回去跟傅景坦白。
有事說事,他能原諒就好好過,不能原諒就散,誰也不耽誤誰。
熊舟宏在兩旁載滿花草的青石路上追上了秦姮和熊想想。
“秦姮,我就不明白了,他都跟你提了和離,你爲啥非要跟他把日子過下去,這還是你嗎?”
“與你無關。”
“你這樣驕傲的人,爲什麽會這樣?”
一叢花草之隔,傅景聽到這些話,心裏深深的觸動。
是啊,秦姮忍受了他草率提出的和離,還是願意跟她把日子過下去。他爲什麽會猜疑這樣的姮姮呢?
秦姮往哪邊走,熊舟宏便攔在了哪邊。
“那我告訴你爲什麽,我是爲了想想。從前我沒有意識到,當我親耳聽到旁人說什麽有其母必有其女,我才發現這話我遭不住。想想不能有個朝三暮四的娘,日子好或不好,我都會跟傅景過下去。”
看不見她人,卻聽見了她清麗的聲音,傅景身子僵在了原地。
原來是這樣。
她竟然爲了閨女而已,所以一定會跟他把日子過下去。
太可笑了,他以爲秦姮愛他。
“你回我身邊來,就沒有那麽多事兒啊!你爲什麽不考慮我?我休了張氏,再風風光光娶你一回,咱們是原配夫妻,那叫破鏡重圓,旁人不會說什麽的。”熊舟宏大聲道。
張氏在傅景的身旁,臉色也極其難看。
不意外,她知道在熊舟宏的計劃裏,她是随時要被休棄的那個人。
“别瞎嚷嚷,讓你家裏下人聽見了,張氏今後怎麽做人?我們不可能了。”
“我們怎麽不可能了?!”
秦姮提醒他,“我負氣帶着想想離家時,你沒有追上來。”
“我追了,被我爹攔下了。”
“幾天後回來給你和離書,看到了楊柳。她一副女主人的架勢,在家裏指揮下人。”
“那是我爹塞給我的……”
“什麽都你爹,你爹,你孝敬完了,這回想起我來了?你好意思嗎?”秦姮無奈,“想想,跟爹告别。”
熊想想跟在秦姮身邊,輕輕說了聲,“爹,我走了。”
“沒吃飽飯嗎,大點聲。”
“爹,我要走了!”
熊想想扯開嗓子喊。
“聽見沒,女兒要走。”秦姮對熊舟宏道,“還不讓開!”
熊舟宏不得不挪了一步。
-
熊家大門口,秦姮看到倚着石獅子的傅景,有些心虛得冒了冷汗。
明明她無愧于心。
“你來了啊。”
傅景點了下頭,眼睑低垂着,什麽話也沒有說。
他們并排走着回家,以往這時候傅景會牽她的手,或者牽起想想。
可他今天一聲不吭。
秦姮低聲道:“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嗯。”
“回去咱們單獨說。”
傅景又“嗯”了一聲,微微低着頭,目光一直在腳下地上。
關上屋門。
傅景在桌邊坐了下來,秦姮站在他面前,擰巴了半晌。
“昨晚發生了對不起你的事,但我不是自願的,我喝多了。”
發生了……
傅景心尖一痛,冒火的情緒在對上她楚楚可憐無辜的雙眸後,拼命的把脾氣壓下來。
他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心裏頭還是翻江倒海的不痛快。
“爲什麽喝酒?”
“……”
“爲什麽喝酒?!”
秦姮張了張嘴,什麽也無法辯解。
爲了錢啊。
可她怎麽說出口,她爲了錢陪人喝酒,哄人高興,然後被熊舟宏撿走了。
也幸好這個人是前夫,若她被别人帶走糟蹋了,估計她也活不下去了。
“我錯了。”她低着頭說。
“你哪兒錯了?”
“對不起。”
傅景急躁得拍了下桌子,“我問的是你爲什麽喝酒!”
他要的不是道歉,是原因。
秦姮緊緊抿着唇不開口。
傅景看着她,低低得笑了一聲。
小時候他倆就常玩在一塊兒,活了多少歲,他倆就認識了多少歲。
可他還是不懂她,也走不進她的心裏。
他以爲的相愛,不過是她爲了閨女而維持的表象罷了。
“爲什麽喝醉,又恰好熊舟宏把你抱了回去,你回答我。”
秦姮越來越難受,“傅景,能不能别問了,總歸不是你想的那樣。”
“好啊,”傅景起身,出門前淡淡看了她一眼,“放心,不和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