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我莫名其妙的就被太子看上了,他非要讓我去金陵城做官。可我對爲官爲仕毫無興趣……這事求我爹也沒用,他不支持我還要打死我,逼着我跟太子走。我就溜出來了。”
陸子桁半真半假的一口氣說完,眼巴巴的瞧着孟輕棠。
但凡牽扯到太子那樣的人物,不出所料的話,眼前這個姑娘馬上就要尋思着棄他而去,再不廢話了。
孟輕棠雙眸一緊。
太子……看上陸子桁這樣的人,非要拎他去做官?這簡直比被逼婚那套更不切實際。
太子怎麽就盯上了陸子桁?
孟輕棠原隻是想唬他說出實情,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可他這一說出口,她就下了決心。
“好,我來管你吃住。”
“真的?!”
陸子桁高興得簡直不敢相信,“我有着落了?”
“嗯。”孟輕棠淺淺應道。
小菜瞪直了眼,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你糊塗啊,你跟太子對着幹?”
“藏個人而已。”孟輕棠往庭院裏走,“趁天還沒大黑,好好逛一逛陸宅。逛完了,就帶陸公子回我們那兒。”
陸子桁興緻勃勃的跟着她,“我隻是住你那兒,跟你啥關系沒有,不會被你克死吧?”
“這我不能保證,怕你就别來。”孟輕棠道。
“你該不會是想偷偷去找太子,把我交給太子拿個賞銀吧,我告訴你……”
“陸子桁,我可不逼你跟我走。”孟輕棠瞪了他一眼。
陸子桁立馬老實,“好好好我閉嘴,我跟你走,論斤賣整個賣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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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陸子桁,不少重活就有了人幹。
畫像已漲到三十文錢,每日排隊的人總算沒那麽多了。
每天的最後一位顧客會打賞一掂白銀。
這樣下來不過十天的功夫,孟輕棠就已賺得盆滿缽滿,成了這條街上小有名氣的富婆。
“姑娘,那是你相公?”
附近有位婆婆時常來給孟輕棠送一隻烤紅薯,偶爾瞧見了裏頭正搬水的陸子桁,便多嘴問了句。
“哦,不是,那是我弟弟。”
孟輕棠堅持給了婆婆五文錢。
婆婆聞言笑開了顔,“姑娘啊,我認識一戶好人家,他家的兒子年二十了,人也老實,我看着長大挺不錯的,要不……”
“婆婆,我克夫,都克死兩個了。”孟輕棠張口就來。
“不礙事不礙事,這事你不說出來,誰能知道?你瞧瞧呗。”婆婆慈眉善目的笑着。
孟輕棠一愣,困惑得看向這位婆婆,手中的番薯也頓時難以下咽。
婆婆隻管做媒,隻想拿酬金,竟不在乎旁的。
這樣不太地道吧?
婆婆擠眉弄眼的湊近她,混濁的口氣呼在她臉上,“克夫好啊,我幫你找那些無父無母的孤寡漢子,你克死了人家,不就繼承了人家的錢,咱們五五分成中不中?”
孟輕棠瞪直了眼,無語。
“四六也成,你六我四,畢竟你出大力。”婆婆笑得燦爛。
孟輕棠把沒吃完的番薯塞還給她,“婆婆,你更應該好好打聽打聽我,我不差錢!不缺那點死人錢!”
她轉身回了自己的鋪子裏。
“呸,一個爛寡婦,克死兩丈夫了還擱這逼逼賴賴的,白瞎了我的番薯。”婆婆唾了一口,捏着溫熱的五文錢折返回了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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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輕棠喝了一壺涼水,這氣還是下不去。
“她賺這昧心眼的錢,她還罵我?不行,我要吵回去。”
孟輕棠掄起袖子,小菜趕緊拉住她,“你還要開門做生意呢,不要跟那些瘋婆子一般見識。”
“我他媽憑什麽要受這個氣!”孟輕棠氣急了,重重的坐了下來,“她就不怕遭報應嗎!”
陸子桁聽着像在罵他一般,代入感很強,畢竟他也逼迫過孟輕棠去克人。
“她說的不對嗎,你本來就是寡婦啊。”他一邊擦着桌子,一邊說。
孟輕棠懵懵的應了聲,“嗯,那是。”
“你是克死了兩任丈夫吧?”
“是,死得透透的了。”
孟輕棠在心裏給齊王和太子上了兩柱香,突然就舒坦了很多,“得了,我上街逛逛散心去。”
陸子桁趕緊的掏出點錢,“幫我買一身衣服!”
他自己的衣服太過顯眼,要還想偷摸的能出個門,就得搞身普普通通的衣服穿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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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蘇的夜市雖不及金陵城摩肩接踵,卻也應有盡有。
孟輕棠買了兩串糖葫蘆,跟小菜吃着擠進了一個被許多人圍起來的攤位。
地上整整齊齊的擺了許多好看的瓷器。
“那個瓶子好看!”小菜指着最後排一個石榴瓶嚷道。
“等着,我給你套來。”
孟輕棠掏錢買了十環,環環都沖着那石榴瓶去。
她自認眼神好使,可每每就差那麽一點兒,圓環在那石榴瓶旁歪歪斜斜躺了一堆,總也套不上去。
手中就剩最後一個了。
孟輕棠調整了下呼吸和姿态,想着這回要不行,她就再買十個環,反正她有錢。
她還在原地躍躍欲試,突然手中一涼……
孟輕棠低頭看,看到一隻指節分明白皙修長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牽引着她擡手。
她任由他調了個高度角度,随着他一用力,孟輕棠配合着撒手——
圓環飛了出去,穩穩當當的套中了那白底藍畫的石榴瓶。
那一刻,他們的手也分開了。
攤主笑着去取了瓶來,雙手奉上,“姑娘,你相公可真厲害,一發就中。”
孟輕棠尴尬笑了笑,把瓶塞小菜手裏,扭頭就走。
李珂亦趕緊跟上,“你喜歡,我們可以多套幾個。”
“不可不必。”孟輕棠的臉色有些沉冷。
周遭許多的目光情不自禁的緊随着這兩道絕色脫俗的身影,直至看不見爲止,衆人注意力才回到這套圈的攤上去。
“你怎麽買了男人的衣服,給誰的?”
走出一段路,李珂亦忍不住問。
小菜抱着衣服的手一抖。
孟輕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臉色更冷了,“太子殿下,你在這姑蘇要待多久?”
“我不知道,”李珂亦老老實實的說,“也許一生。”
孟輕棠仿佛聽了個笑話,“你不去繼承皇位了?還是你要遷國都,把皇宮搬姑蘇來?”
“未嘗不可。”
他清俊的雙眸在燈火的映襯下是這樣純澈。
“爲什麽?”孟輕棠問。
李珂亦道:“我要向你證明,威逼強迫,這些事我不會做。一月一年都不夠你看透,那就一生,你總會信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