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抱着一個新出生的嬰孩,傅雪煙剛剛生産,教主大人抱着她無暇施展,總之,這是一支“老弱病殘”的隊伍,碰上這麽一夥兒“毒物”,當真沒多少招架之力。
萬幸的是還有小白。
小白天生耐毒,這些村民對它沒有多少威懾力。
村民們想聯手撕了小白,可惜小白身法靈活,他們動作笨拙,根本不是一個級别的對手。
當然,小白想要滅了他們也不容易。
因爲喬薇很快發現,喜食毒藥的小白似乎越咬越上瘾了,再咬傷第七個村民後,小白非但沒出現中毒的征兆,反而渾身的氣場都漲了一倍。
這原本應當是件好事,如果忽略它那雙隐隐發紅的眼睛的話。
傅雪煙眸光一顫:“不好,它快走火入魔了。”
喬薇趕忙厲喝道:“小白!别咬了!回來!”
小白聽到了喬薇的叫聲,小身子一愣,仿佛如夢初醒一般,愕然地睜大了一雙無辜的眼睛。
“回來啊小白!”喬薇大叫。
又一個村民朝小白抓了過來。
小白飛起一跳躲開,竄回了喬薇的懷裏。
喬薇見它已經沒事了,稍稍放下心來,一手兜住孩子,一手抱住它,全速往林子裏跑了起來。
教主大人抱着傅雪煙緊追而上。
這群村民不是好惹的,打不過也隻有跑了,隻是不論他們怎麽跑,那群村民都如影随形。
這可就難辦了。
殺吧,風險太大。
不殺,難道等着被殺?
“我我我……我跑不動了……”教主大人氣喘籲籲地說。
喬薇看了看懷裏的孩子,才出生渾身都很脆弱,确實也經不起這一番折騰了。
喬薇回頭看了一眼那群神色木讷的村民,忽然,腦海裏靈光一閃,望着前方一株百年老榕樹道:“快,到樹上去!”
小白率先竄了上去,緊接着,喬薇也爬了上去,用傅雪煙的白绫将傅雪煙與教主大人也拉了上來。
這棵樹很大,樹幹展開的地方像一張不規則的小床,幾人坐上去了還能躺下,樹身也夠高,易守難攻,那些村民除非是會輕功,否則慢悠悠地爬上來,來一個踹一個,來兩個踹一雙!
不多時,村民們便相繼地追來了。
他們俨然發現了樹枝上的喬薇等人,一個個仰起頭,用那雙死人一般的眼睛木讷地盯着他們。
任誰被這樣的眼睛看了都會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教主大人摸了摸雞皮疙瘩直冒的胳膊:“這群人到底是幹嘛的?死士嗎?”
傅雪煙虛弱地搖搖頭:“我感覺不到死士的氣息,應該不是死士。”
喬薇與死士交了那麽多次手,從最低級的死士到最頂級的鬼王,全都領教過了,死士的輕功比武功略遜一籌,但絕不是沒有,這群村民不僅沒有輕功,也不會武功,似乎就憑着一些笨拙的身法在戰鬥,确實不像死士。
隻不過他們力量驚人,又毒性強大,哪怕不是死士,也未必比死士好對付。
“啊啊啊!有人爬上來!”教主大人望着喬薇身後,無比驚恐地說。
喬薇轉過身,對着那個冒出了一顆腦袋的村民毫不留情地踹了過去!
村民被踹飛了。
然而很快,又有别的村民爬上來了。
小白一爪子拍飛了教主大人身後的村民。
教主大人不得已,也加入了飛踹的行列,果真是驗證了那句“來一個踹一個,來兩個踹一雙”。
二人一獸呈合圍之勢将傅雪煙與孩子擋住,隻是村民越來越多,踹了一個還有一個,源源不斷地往上爬,再這麽下去,體力都要被耗盡了。
想到了什麽,喬薇眸色一厲:“你的夜鳴蠱呢?還有沒有了?”
教主大人摸了摸荷包:“有有有!”
喬薇道:“愣着幹什麽?快下蠱啊!”
教主大人趕忙掏出了荷包裏的小瓷瓶,拔掉瓶塞,将蠱蟲灑在了村民身上。
可令人萬萬沒料到的是,那些蠱蟲剛一咬上村民被齊齊毒死了。
教主大人簡直驚呆了:“我的蠱蟲沒用!”
連長刀死士都能對付的蠱蟲,竟然對這群連内力都沒有的村民沒用。
這說明什麽?說明這群人比長刀死士還可怕。
當時他們幾個是怎麽想的?居然認爲這群村民再可怕也不會比長刀死士難對付,這下真是打臉了。
二人一獸不知“忙活”了多久,累得随時都可能趴在樹枝上再也爬不起來,這時,東邊傳來了一束光亮,夜色漸漸地褪去了,繁星墜入了無盡的雲海,天際除開,紫氣東來。
那群百折不撓的村民忽然就定住了,教主大人一腳都擡起來了,正要去踹爬上樹枝的一個村民,那個村民卻嗖嗖嗖地爬下去了。
教主大人一愣,什麽情況?
随後,那群村民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似的,撇下喬薇等人,往來時的方向去了。
三人面面相觑。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教主大人納悶地問。
喬薇擡起袖子,抹了一把額頭的熱汗:“管它唱的哪一出呢?能撤就不錯了!”
傅雪煙神色複雜地看了二人一眼,一直以來,她都是沖出去保護别人的那一個,可這一晚,她與孩子都被保護得好好的,她什麽都不用做,隻是靜靜地躲在他們身後,讓他們爲她撐起了一整片天空。
太久了,她都忘記了。
被人呵護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
傅雪煙眸光一掃,看見了喬薇右手上早已幹涸的血迹:“你的手……受傷了?”
喬薇聽了這話,還以爲自己真的受傷了,擡起手一看,釋然地笑了:“不是我的血,方才我去廚房做吃的,發現一缸血紅,不小心沾上了。”
“你呢?”傅雪煙的眸光又落在了教主大人的脖子上,“也是不小心沾上的?”
脖子上的黑血迹也早已幹涸了,可傷口四周還有些淡淡的黑色。
教主大人摸了摸脖子,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喬薇給他把了脈。
“怎樣?”傅雪煙擔憂地問。
傅雪煙的擔憂讓教主大人很受用,恨不得再讓那幾個村民咬上幾口。
喬薇若是知道他的想法,怕是要把他給活活踹死,此時因是不知,又帶了些少許的憐憫,語氣比往日竟還輕柔了三分:“脈象還好,毒素并未蔓延到全身。”
“确定嗎?”傅雪煙問。
“這麽擔心他啊?”喬薇挑眉一笑。
教主大人無比嘚瑟地挺起了小胸脯。
傅雪煙睫羽一顫,一本正經道:“我怕他中毒後也變成那個樣子,那我們就都危險了。”
教主大人的頭頂噼裏啪啦閃電交加。
喬薇笑了笑,說道:“他身中九陽掌,九陽掌本身就是劇毒,想來是兩毒相克,才沒這麽快擴散,不過若是再拖上幾日,可就不好說了。”
教主大人哼道:“那你還不快給我解毒?”
喬薇拿出随身攜帶的小藥瓶,倒出一粒黑色小藥丸,這是姬無雙給倆兄弟配制的壓制内力與九陽掌毒的藥丸,主要成分是兩生果與小白的血,對這種毒應當也有一定療效。
教主大人服下藥丸後,果真沒那麽疼了。
幾人準備下樹。
教主大人剛剛一動,傅雪煙叫住他:“等等。”
教主大人乖乖地坐回來了。
傅雪煙自懷中拿出一方馨香的帕子,輕輕地纏在了他的脖子上,帕子有些涼,她指尖柔軟,不經意碰到他的肌膚,被碰過的地方瞬間像是着了火一樣。
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臉,他一個沒忍住,湊過去在她唇瓣上重重地吧唧了一口!
吧唧完,他自己都給懵了。
這這這、這動靜,是不是太大了?
“咳。”喬薇裝作沒看見,抓着小白跳了下去。
教主大人的臉都紅透了,扒拉着小耳朵,眼神飄忽地說:“我我我……那什麽……”
話未說完,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他嫣紅的唇瓣上。
極輕,又極快,隻是輕輕地擦了一下便飛快地分開了。
教主大人的腦海裏炸響了一片煙花,一朵朵,絢爛得他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傅雪煙。
傅雪煙卻抓住了白绫,甩給他一個纖細的背影。
教主大人腦海裏的煙花全都組成了一排字:她親我了、她親我了、她親我了……
“咦?那是什麽?”
喬薇忽然問出了聲。
教主大人的旖旎驟然被打斷,再定睛朝傅雪煙看去時,傅雪煙已經抓着白绫滑下去了。
傅雪煙走到喬薇身側,順着喬薇遠眺的方向望了過去,那是一片聳入雲霄的山峰,峰頂雲霧缭繞,如人間仙境。
“怎麽了?”傅雪煙問。
喬薇狐疑地指着那個地方:“我剛剛好像看見……一座古堡了。”
“沒有啊。”傅雪煙再次看了一眼道,“都是山。”
喬薇這會子再看也隻剩山了:“嗯,可能是我看錯了。”
傅雪煙輕聲道:“你太累了。”
“也許吧。”折騰了這麽一宿,确實夠累的,喬薇揉了揉酸脹的眉心,說道,“我們走吧,這一晚上鬧的,也不知十七他們怎麽樣了。”
十七與燕飛絕她倒是不怎麽擔心的,再不濟打不過,以二人的輕功也是能跑掉的,她擔心的是秀琴,秀琴去給傅雪煙打水,一直沒有回,希望她是被十七與燕飛絕救了。
傅雪煙問道:“我們怎麽回?你還記得慕王府在哪個方向嗎?”
喬薇搖頭。
這是一處環形山脈,四周都是青山,辨别方向雖是不難,可哪個方向才是他們要回的地方呢?姬冥修這樣天然大羅盤都在山脈中迷路了一整晚,他們幾個就更不必提了。
不過……
喬薇的目光落在了不停打瞌睡的小白身上,這家夥嗅覺靈敏,聞着他們的氣味,應當能原路返回。
小白:寶寶困死了!寶寶不想走了!
可憐的小白,又被迫做起了苦力。
小白帶着幾人朝來時的路上走去,路過那個山谷時,幾人都看見了險些讓他們送命的村莊。
村莊裏靜悄悄的,大門緊閉着,夜裏看着不顯,白日裏這麽一瞧,真是哪哪兒都不對勁。
沒哪個村子是到了這個時辰還閉門不出的,這裏,就像是沉睡了一樣。
幾人放輕了腳步,不敢鬧出一絲一毫的動靜。
走過村莊,是一片樹蔭蔽日的茂林,日輝全都被蔽住了,林子裏陰森森的,還有一層淡淡的霧氣。
幾人真是難以置信昨晚是從這麽恐怖的林子裏穿過去的。
更恐怖的還在後頭。
在小白的帶領下,幾人成功穿過了林子,這會子,他們已十分接近昨日的山洞。
朗朗日輝落了下來,曬得人神清氣爽。
教主大人閉上眼,伸了個懶腰,一擡腳,腰帶被人扣住了。
教主大人回過頭,古怪地看向喬薇道:“你幹嘛拽我?”
喬薇挑挑眉:“你自己看。”
教主大人看向自己的正前方,吓得一聲尖叫,他就站在一處懸崖邊,方才擡起的腳若是落了下去,怕是已經跌進深淵,摔個粉身碎骨了。
他們站的地方是一處峰頂,要回去的地方是另一處峰頂,兩座山峰之間隻有一條沒有護欄的石橋,而這座橋在夜裏因有濃厚的霧氣遮掩,倒是看不清底下的淵,此時太陽出來了,霧氣散了,那萬丈深淵,直把人的腿都吓軟了。
教主大人顫聲道:“我們昨天真的是打這條路上走過來的?”
他怎麽就沒腳底打滑摔下去呢?
這座石橋的寬度不足一米,若是在平地上,這一米的寬度就還算十分可以了,可若是在淵上……
教主大人的雙腿當即就軟了!
喬薇拍拍他肩膀:“走了!”
小白一馬當先地蹦上了石橋,以它的體積,這座石橋約莫是一座十分宏偉的長江大橋了,它走得四平八穩的。
傅雪煙心理素質不錯,也還算平穩。
教主大人是趴在橋上,一邊哭着,一邊被喬薇硬生生拽過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