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兇猛的金雕最終被賀蘭堡的侍衛們制服了,侍衛們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放在中原,恐怕沒幾個能夠打過他們,對付幾隻金雕自然不在話下,不過當侍衛們清點金雕的數量時,卻驚訝地發現少了一隻。
莫非是趁着混亂飛跑了?
可沒看見有金雕飛出場子啊!
侍衛們挨個詢問了起來,站在一樓觀看了一場金雕表演的小望舒也被問到了。
望舒的小手背在身後,低頭看着腳邊的石子,不時用小腳撥一撥,一臉無辜:“什麽雕呀?”
這小姑娘實在可愛,粉嘟嘟的,看得人心生歡喜,侍衛和顔悅色道:“金雕,就是剛剛在天上飛的大鳥,你有看見一隻大鳥飛出去了嗎?往哪個方向飛去的?”
望舒無辜地說道:“沒有啊。”
侍衛笑着離開了。
望舒跐溜溜地後退,退到柱子旁,趁人不備,伸出小肉手,一把将被摸(打)暈的金雕拽了出來,呼哧呼哧地拽上樓:“娘親!娘親!你看!”
正下樓想看看這熊孩子有沒有受傷的喬薇:“……”
她是瞎操的什麽心?
望舒激動地說道:“娘親!我們今天晚上吃鳥肉吧!我要吃紅燒哒!放一點點辣椒就更好啦!”
喬薇看了看不遠處一大片被吓哭在爹娘懷裏的孩子,再看看眼前拽着一隻大金雕不僅不害怕還一臉興奮地要把它吃掉的自家孩子,忽然有些欲哭無淚,說好的貼心小棉襖呢?爲毛畫風會是這樣……
當然望舒最終沒能吃掉這隻金雕,畢竟拖着一個比她個頭還大的龐然巨物招搖過市,是很容易被侍衛發現的。
侍衛走過來要将金雕帶走。
望舒老舍不得了,抱着金雕摸了又摸,摸得金雕毛都掉了一地,才總算放了手。
金雕得了自由,一下子蘇醒了,鳥爪子一蹦,撲哧着翅膀從二樓飛了出去,結果沒飛兩下便啪的一聲跌在了地上!
麻蛋,羽毛秃噜了,漏氣,飛不起來了!
……
金雕最終全被關回了籠子,萬幸的是民衆們除了受到一點驚吓,并未造成人員傷亡,反倒是其中一隻雕被人給秃噜了翅膀,備受打擊,關進籠子後再也不出來了!
這次金雕逃亡事件絕非偶然,在侍衛查看了關閉金雕的籠子後,發現鎖頭上有被人撬過的痕迹,也就是說金雕是讓人故意放跑的,要知道今日塔納族最重要的人都聚集在此地,将如此兇猛的飛禽放出來,簡直是其心可誅!
侍衛們嚴密地搜查了一切可能出入飼養園的人,奈何一無所獲。
罪魁禍首摸了摸美人獅的腦袋,優哉遊哉地拐出了地道。
“呵,本座還當多精彩呢,也不外如此嘛,愚蠢的姬家人!”
教主大人上了馬車,手裏拿着一隻被小望舒給秃噜掉的雕毛,雖不願承認,但小丫頭撸雕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好想團在懷裏揉一把!
……
和卓被金雕襲擊,引發了舊病,躺在步攆上由護衛送回了賀蘭堡,如此一來,今日的結果怕是不能宣布了。
女子有些氣急敗壞,老實說今日的比試她并無十成把握,隻覺得自己不差,全力一搏,加上已有的努力,應該能堪堪壓過喬薇,哪裏料到,對方那一家子運氣差到這個地步,什麽都輸,她幾乎是完勝,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了,和卓今晚,必定宣布她爲真正的小卓瑪。
可真正到了和卓被擡回賀蘭堡的那一刻,她恍然間發現,恐怕喬薇才是運氣更好的那個。
畢竟誰若輸成這樣,早沒翻盤的餘地了,可偏這時,和卓病倒了。
爲彰顯自己的孝順,女子半句不提比試的事,安安心心地陪着和卓回了賀蘭堡。
她不提,長老們就更不願提了,誰都知道真假小卓瑪是和卓的一塊心病,這時候讓他靜養才是真理,何苦再拿煩心的事叨擾他?
回賀蘭堡的馬車上,塞納夫人長長地松了口氣,輸掉四場的時候她可真真吓壞了,沒想到中途來了這麽一出,真神保佑,真神保佑!
喬薇一行人的馬車上,氣氛就沒這麽輕松了,姬冥修端坐在正對着車門的位子上,兩個小包子盤腿坐在鋪了柔軟虎皮的地闆上,與三小隻玩着彈珠。
在姬冥修左側,是殺氣騰騰的喬薇,在姬冥修右側,是同樣殺氣騰騰的喬峥。
父女倆大眼瞪小眼,如果眼神能夠殺人,想來雙方都已經死了幾百次了。
“琴棋書畫,嗯?”喬薇咬牙切齒。
“胸口碎大石,嗯?”喬峥更咬牙切齒。
兩個小包子看了看娘親與外公,一臉茫然,随後又低頭去玩自己的了。
姬冥修心裏苦,夾在娘子與老丈人中間,真的是很不容易啊。
喬薇炸毛:“哪個男人會和人家比琴棋書畫的?這都是娘們兒幹的事!”
喬峥更炸毛:“哪個女人會和人家比胸口碎大石的?這難道不是糙老爺們兒才幹的事嗎?!你還有沒有一點女人的樣子了?!”
“我怎麽沒有了?倒是你啊!”喬薇反駁。
“我怎麽了?!”喬峥哼道。
“冥修!你說!”二人異口同聲,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拿起一個墊子,默默地擋住了臉。
……
當然父女哪兒有隔夜仇,幾乎是晚飯一過,二人便和好如初了,和好的速度令姬冥修始料不及,這種事放姬冥修的身上,少說得端架子端上十天半個月,若紅臉的對象是姬尚青,姬尚青也得端上十天半個月,四舍五入下來,一個月就這麽過去了。
父子倆這麽多年都不鹹不淡的,與拉不下臉也有莫大關系。
可瞧喬薇與喬峥,人家就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困擾。
“乖女兒,你明天想吃什麽?”喬峥無比自在地問,俨然已經忘記在馬車裏對自己大吼大叫的小母夜叉是誰了。
喬薇心大,也早不記得那點不快了:“上次你采的蘑菇還有沒有?炖點清湯,我來炖。”
喬峥道:“不用,我來就好了。”
喬薇道:“我來,爹你還是多歇歇。”
“還是女兒疼我,那我先去了。”喬峥起身回了屋。
已經打了滿肚子腹稿,想了一千種辦法,滿是信心要給二人好好做個和事佬的冥少主,徹底無用武之地了。
……
爲彌補沒有吃到雕肉的遺憾,喬薇做了一頓可口的宵夜——紅燒鴿子,望舒一口氣吃了七八個,滿足得不得了。
景雲吃了一個,還想吃第二個時,盤子裏已經連根鴿毛都沒有了。
看吧,和妹妹一起長大,不是他不吃,是沒得吃。
小包子在屋子裏消了會兒食,窩進被子甜甜地睡了。
床對面有三個精緻的小吊椅,這便是三小隻的窩了。
三小隻美滋滋地睡在自己的豪華大床上,閉上眼,甜甜地墜入了夢鄉。
姬冥修照例在孩子們睡着後,繞到床的另一側,拉開被子,一滑而入,将妻子柔軟的小身子納入了懷中,聞着她身上軟軟而香甜的氣息,心頭掠過一絲餍足。
喬薇被他獨有的男子氣息籠罩,也感到了莫大的滿足,在他懷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忽然聽得他道:“今天和卓與你說話了?”
“你看見了?”喬薇問。
“嗯。”姬冥修點點頭,起先也沒注意到她與和卓碰了面,是那群金雕飛出來,他順着金雕,才看見了險些被金雕襲擊的喬薇,不過喬薇站的位置有些刁鑽,旁人倒是未必瞧見了什麽。
喬薇回憶着說道:“倒也沒說什麽,我與他打了招呼,他都沒來得及說話呢,就有一隻金雕飛來了。”
言及此處,喬薇正了正神色,“對了,今天的事有點奇怪。”
“什麽事?”姬冥修問。
喬薇蹙了蹙眉,若有所思道:“金雕沖我飛來的時候,和卓拉了我一把,你說他爲什麽這麽做?他是不是把我當成畢羅家找來的那個西貝貨了?”
姬冥修将她鬓角的發攏到耳後:“你倆穿的衣裳都不一樣,怎麽可能把你當成她?”
喬薇不明所以:“那他幹嘛要救我呢?雖然,我也不用他救,一隻金雕罷了,我還是對付得了的。”
姬冥修頓了頓:“他是怕金雕傷到你了吧?”
喬薇眉梢一挑:“我又不是他親外孫,金雕傷沒傷到我,幹他什麽事?”
酸溜溜的語氣。
“血緣這種東西是很微妙的,沒經曆過的人,大概明白不了。”一如他曾經并不知道景雲與望舒就是自己的孩子,他也從不喜歡孩子,但他見了那兩個小家夥,心頭會不自覺柔軟,想要親近他們,想要保護他們,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血濃于水,也許和卓和我當年一樣,已經認出了你,隻是他自己還沒發現罷了。”
喬薇點點頭,想到了什麽,鼻子哼哼道:“可他對那個西貝貨那麽好,難道他都沒感覺到她不是他親外孫嗎?”
姬冥修揉了揉她柔弱無骨的素手:“一個人除了相信感覺,也得相信證據不是嗎?”
喬薇哀歎:“爲什麽認個外公那麽難?”
比認孩子他爹難多了!
姬冥修一本正經道:“天将降大任于是(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喬薇捂住了他的嘴,小嘴兒一撇,道:“我要什麽大任呀?我隻想要顆兩生果,然後要回我娘罷了!塔納族怎麽樣,我才不稀罕呢!”
姬冥修笑道:“金子也不稀罕?”
喬薇咽了咽口水:“不稀罕。”
姬冥修又道:“奇珍異寶也不稀罕?”
喬薇狠狠都咽了咽口水:“……不稀罕。”
姬冥修自顧自地呢喃道:“島上随便摘顆藥果,都能賣個幾百兩銀子,一棵樹上幾百顆果子,這得……”
喬薇:“稀罕。”
聲音小小的,睫羽低垂。
夜色,一瞬間蕩盡了溫柔。
吊椅中三小隻醒了。
一隻,捂住了眼。
兩隻,捂住了眼。
三隻……三隻睜大了眼。
寶寶要看袅!
嚯嚯嚯嚯……
最後的最後,三小隻被無情地丢了出去。
寒風中,三小隻被吹得瑟瑟發抖,大白與珠兒鄙視地看着小白,好想把這家夥拖出去打死啊!
下午有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