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老夫人驚得說不出話了,難産的孕婦不難産,反而變成一個男人了,她丈夫不是丈夫,成一個面容清俊的後生了,那對年邁的老婦更是離譜,居然是個貌美如花的美嬌娘,老大爺倒還是個老大爺,卻也變臉了,小夥子更是。
若到現在還看不出自己是被專程騙來的就說不過去了。
“姬婉!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姬老夫人怒喝。
姬婉被吼得小心肝兒都顫了一下,别看她平時天不怕地不怕,可這次,到底有些心虛,清了清嗓子,不敢看姬老夫人的眼睛:“就是……有點事。”
“什麽事?”姬老夫人的語氣更沉了一分。
姬婉哪裏說得清?她不過是配合喬薇把祖母诓過來而已,至于诓來之後怎樣,又不是她計劃中的事!
喬薇道:“祖母,我來說吧。”
姬老夫人稍稍壓了壓火氣,目光卻依舊有些冷凝:“我一貫認爲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沒想到你也與你大姐一起胡鬧。”
喬薇走上前,扶住了姬老夫人的胳膊,輕聲道:“祖母,這次不是大姐胡鬧,是我的主意,還望主母不要怪罪大姐。”
“我去泡茶。”喬峥站起身,去了茶房。
六爺拍拍大腿:“我也去。”
屋子裏就剩喬薇主仆、姬婉、姬老夫人主仆、幾位證人……與一隻端坐着,一闆一眼品着茶的小猴兒。
姬老夫人看了小猴兒一眼,不知爲何,總感覺這小猴兒的儀态有點眼熟,像她家婉婉。
姬婉的手撫上了肚子,自打懷孕後,便很喜歡摸肚子了。
珠兒見她摸肚子,也摸起了自己的肚子。
姬婉眸光一瞪,小臭猴子,又學她!
姬婉把珠兒放在肚子上的手扒開。
珠兒也把姬婉放在肚子上的手扒開。
姬婉瞪珠兒,珠兒也瞪姬婉,大眼瞪小眼。
姬婉:小臭猴子!
珠兒:大臭婉婉!
喬薇将姬老夫人迎上主位,讓碧兒與榮媽媽扶姬婉下去歇息。
姬婉不走,喬薇說道:“你懷着身子呢,别太折騰了。”
姬老夫人盯着姬婉的肚子,在得知這一切隻是騙局的時候,她以爲姬婉的肚子也是假的,别提多失望了。她看向喬薇,緊張地問:“真有了?”
喬薇點點頭:“是的祖母,一個多月了,因月份尚淺,并未宣揚。”
姬老夫人松了口氣,對姬婉道:“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先繞你一次,回頭你生了,看我怎麽跟你算總賬!”
姬婉才不怕呢,與碧兒一道去後院的廂房了。
屋子靜了下來。
姬老夫人的眸光落在幾個明顯出身不怎麽樣的證人身上,不明白喬薇怎麽會與這群人來往。
喬薇給姬老夫人倒了一杯熱茶:“祖母,抱歉用這種方式把您騙來,可如果不這麽做,我恐怕根本沒辦法把人帶進姬家。”
“這群人?”姬老夫人的眉頭皺了皺,“你要把他們帶進姬家做事?”
喬薇搖頭:“不是的祖母,他們都是十分重要的證人,他們有很重要的話對祖母說。”
姬老夫人狐疑地看了衆人一眼。
衆人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紛紛喝起了手裏的茶。
喬薇看了看康闵:“祖母可知這位康公子是誰?”
姬老夫人問:“誰?”
喬薇道:“康公子是孫公子的好友。孫公子您應該記得,姑蘇的世家,與荀家有過一門婚約,卻不歡而終了。”
姬老夫人若有所思:“荀氏的未婚夫家,孫家?”
喬薇點頭:“正是。”
“你說他有話對我說,是什麽?”姬老夫人搜腸刮肚也想不出已與荀蘭撇清幹系的孫家的一個朋友能與自己有什麽可說的。
有些東西很厚,比如南牆,可就是有一大堆人往南牆上撞;而有些東西很薄,比如窗戶紙,卻很少有人願意去捅破它。
喬薇大概是少數不害怕捅破窗戶紙的人,對康闵道:“康公子,不如你來告訴我祖母,孫詢與荀氏當年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姬老夫人隐約察覺出什麽了,眸光流露出了極強的訝異。
康闵走上前,對着姬老夫人抱拳行了一禮,正色道:“孫公子與荀氏情投意合,本是大好姻緣一樁,奈何有人從中作梗,害死了孫公子,也害死了我幾個弟兄。我不求老夫人替我們幾個做主,卻也不希望老夫人繼續被惡人蒙蔽。”
姬老夫人從未聽說荀氏與孫公子情投意合的事,更不知這樁姻緣是被人從中破壞的,姬老夫人狐疑地看向康闵,康闵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這封信是孫詢臨死前的一個月寫給荀氏的,拜托我轉交給荀氏,我給忘了,想起來時一切已成定局。”
喬薇接過信,打開了遞給姬老夫人。
孫公子雖是世家公子,但自幼不喜墨寶,喜好舞刀弄槍,寫字的水平差強人意,但意思是明白的,大緻是離大婚隻剩一月期限了,他要乖乖地待在家中,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夜探深閨,望荀蘭不要介意。
老夫人看完,臉色就沉了。
如果這封信是真的,那麽大婚前,孫公子真的夜探了深閨?荀氏竟然沒阻止?二人怎可作出如此有傷風化之事?!
姬老夫人壓下心頭亂竄的火氣:“你說有人從中作梗,又是什麽意思?”
康闵道:“當年的天花來得蹊跷,孫公子與幾位知道他與荀氏關系的人都相繼染上了天花,我也出了疹子,隻是并非天花,對方大概以爲我已經染上,便沒再刻意地動手,我因此逃過了一劫。”
“你有何證據?”姬老夫人問。
康闵歎道:“老夫人,我有什麽理由騙您呢?我的兄弟們都死了,我也不過是苟活着罷了,就算您信了我,也不能把兄弟們賠給我。您要是不信,隻管想想,荀氏當年是怎麽說起孫公子的?”
姬老夫人沉默了。
喬薇雖不知小後媽是怎麽向姬老夫人彙報的,但想來,沒道出自己與孫公子認識的事情吧?否則以老夫人的迂腐勁兒,指不定讓她爲孫公子守節三年呢。
“她又是誰?”姬老夫人看向一旁的月錦。
月錦起身,給姬老夫人行了一禮,道:“民婦月錦,給老夫人請安。”
姬老夫人蹙眉:“你也是認識孫公子?”
月錦恭謹地答道:“奴婢不認識孫公子,奴婢早年是梨春院的姑娘,與牡丹共過事。”
青樓的姑娘?姬老夫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喬薇解釋道:“牡丹便是那位與袁公子私奔的頭牌。”
姬老夫人就是一愣:“她?”
喬薇點點頭,看向月錦,示意月錦說下去。
月錦到底是在京城見過世面的,被調教得知書達理,禮數周全,她微微颔首道:“我比牡丹先來的梨春院,那時,我是梨春院的頭牌,自從牡丹來了之後,我便屈居第二了,因着這個緣故,我對牡丹很是不滿,也對牡丹格外留意。牡丹與袁公子其實很早便相識了,袁公子欣賞牡丹的才情容貌,想爲牡丹贖身,将牡丹養在外頭做個嬌滴滴的妾室。牡丹不願意。我們青樓女子,并非全是做皮肉生意的,牡丹賣藝不賣身,想求娶她的大戶公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袁公子在那些人裏頭隻能算中等偏上,牡丹瞧不上袁公子也是情理之中。
但突然有一天,牡丹将袁公子領回自己的香閨了,香閨可不是待客的地方,是姑娘們自己的屋子,對于牡丹的做法,我們都感到十分詫異,但我們也隻是以爲牡丹要與袁公子秉燭夜遊而已,像對待從前的那些入幕之賓一樣,哪知次日媽媽派人去叫牡丹,才發現牡丹的床鋪上有落紅,牡丹把自己給袁公子了。
又過了幾日,我們才聽說袁公子與一位大戶人家的千金結了親,我們都問牡丹是不是吃醋了才這麽做,牡丹笑着說是。”
姬老夫人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那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就是荀氏?”
月錦搖頭:“這個我不清楚,我隻知道,沒過多久,袁公子便與牡丹私奔了,說是,不想娶那個千金,但那戶人家實在太過厲害,他家得罪不起,一日在京城,就一日要娶她,不如遠走高飛。”
那個大戶人家是姬家無疑了。
盡管已經知道這件事,可聽月錦說起個中細節,姬老夫人仍是氣得不輕。
月錦接着道:“老實說,牡丹與袁公子并不般配,她會爲了一點嫉妒就把自己給了袁公子,我們都有些不可置信,有姐妹說,牡丹不過是玩玩袁公子,玩膩了,也就該把他踹了。可是兩個月過去了,牡丹仍與袁公子如膠似漆,我們又以爲,牡丹是真的對袁公子動了心,直至有一日,我路過牡丹的房間,聽到牡丹與丫鬟的談話,丫鬟說避子湯喝多了,會損傷身子,你既這般心悅袁公子,不如給他生個孩子算了,有孩子傍身,日後也不必再來這青樓賣笑,牡丹卻譏諷地說,讓我給那個呆瓜生孩子,下輩子吧!”
喬薇頓了頓,道:“這麽說,牡丹并不喜歡袁公子。”
月錦點頭:“沒錯,我當時十分的震驚,袁公子又不是牡丹惹不起的人,牡丹何須如此委身于他?我想不通。又過了幾日,牡丹的房中來了一位客人,牡丹與那位客人吵起來了,客人走後,牡丹大哭了一場,我忽然間覺得,牡丹心悅的應該是那個男人才對。可誰料第二天,牡丹便與袁公子私奔了。”
“誰提出私奔的?”喬薇問。
月錦道:“牡丹。”
這可真是太奇怪了,明明不喜歡袁公子,卻百般勾引袁公子,要說是真有了心上人,拿袁公子與心上人賭賭氣,可那也不必把自己的清白搭進去。
怎麽看,都像是一場針對袁公子的預謀。
但爲什麽要針對袁公子呢?袁公子招誰惹誰了?
若說是要毀掉袁公子的前程,可袁公子并不緻仕,他上不上青樓,又有什麽關系?傳開了,也不過是笑他一句荒唐,親事上多些不順罷了。
可不是不順嗎?
姬家得知了消息,第一件事便是退掉了袁家的親。
喬薇心中明白,面上卻沒有任何表露,也無需表露了,老夫人隻要不是傻子,就該想得比她多才多。
姬老夫人的臉已經黑得不能看了,珠兒坐在她旁邊,都覺得她搶了自己黑美人的風頭。
姬老夫人深吸了幾口氣,又看向另一邊的祖孫:“你們想必是周家的人了。”
她确實不是傻子,從康闵開口,她便猜出一切是沖着荀蘭來了的,既已有了孫公子的熟人、袁公子的熟人,想來周公子那邊也多少要來湊湊熱鬧了。
啞仆如今已不在周家做事了,但六年前的那一幕,他至今難忘。
他比劃着,他孫子道:“我爺爺說,周家鬧鬼,周公子是被厲鬼吓死的。”
古人是很迷信的,便是姬老夫人,也對鬼神非常的敬畏,姬老夫人正了正神色:“經常鬧鬼嗎?什麽鬼?”
啞仆比劃,他孫子解說道:“就周公子大婚那晚鬧了鬼,是個厲鬼,又高又大,身長八尺。”
八尺有些誇張了,姚明都沒這麽高呢,不過也不排除踩高跷,喬薇心想。
姬老夫人問道:“你爺爺當時怎麽不說?”
小夥子哼道:“我爺爺也吓壞了啊,病了好幾天呢,回到周家就發現伺候的下人都被拖出去陪葬了,我爺爺哪兒還敢說?夾起尾巴做事,别被人想起來才好呢。”
如果厲鬼是在婚房中出現的,那麽荀氏也該看見了才是,她爲什麽沒被吓到?若說她膽子大,倒也說得過去,但她隐瞞婚房的動靜,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她甯可讓周家人誤以爲周公子是被她克死的,都不肯道出真相,爲什麽?
因爲道出真相了,周家是不會把她怎麽樣了,她也自此是周公子的未亡人了。
姬家會把一個周家的小寡婦接回府中嗎?
可如果周家要把她處死,姬家必定不會坐視不理,鬧成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誰也不會放心她繼續待在周家,那麽,将她接回姬家就是必然了。
姬老夫人按住昏昏沉沉的腦袋,沖擊太大了,她一下子難以消化。
喬薇順了順她的脊背,她好受了些,問喬薇道:“你是怎麽找到這些人的?”
喬薇明白姬老夫人會起疑,并不打算刻意隐瞞,說道:“剛剛扮孕婦的那個人,是一個江湖朋友,冥修也認識他,這些人是我拜托他找來的。”
聽見自己孫兒也認識對方,姬老夫人緩緩點了點頭,也沒問喬薇是從幾時開始懷疑荀蘭的,而是道:“你讓我靜一靜。”
榮媽媽走過來,将姬老夫人扶回了廂房。
屋子裏陷入了詭異的沉靜。
珠兒打了個呵欠,跳下地,一手扶着腰,另一手托着(自認爲)九個月大的孕肚,八字腳,一崴一崴地進了屋。
衆人望着那隻表演懷孕的小猴,眼珠子都差點瞪掉了,不是這猴子太小,他們怕是要以爲她真的懷孕了!
靈芝堂夠大,喬薇給康闵等人安排了屋子住下,期間,桐院的春之來了一趟,詢問姬婉的狀況。
姬婉已經在廂房睡得雷打不醒了。
喬薇就道:“腸絞痛,吃了藥,睡下了,但需觀察一晚,确定不複發了才能回去,今晚我們都歇在這邊,你去回禀老爺,讓他不必擔心。”
“是。”春之退下了。
六爺色眯眯地看着轉身離去的春之,就要上前把春之撲了,讓喬薇攔住了。
六爺悻悻地砸了咂嘴,不能強搶民女的日子,是多麽無趣與無奈。
喬薇看了六爺一眼,六爺還穿着民婦的衣裳,假肚子倒是拿掉了,但他自己的肚子也不小,喬薇戲谑一笑:“六七個月了吧?”
六爺白了喬薇一眼,沒良心的,他是爲誰才穿成這樣的?
“你爹的衣裳都太小了,爺穿不下!”
在帳篷與死士相互易了容後,他的行李都在馬車上,被假六爺帶走了。
喬薇笑了笑,不再打趣他了,問道:“你什麽時候發現自己被人跟蹤的?”
六爺道:“我離開京城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也沒什麽可奇怪的,我要搜查消息,勢必會鬧出動靜,我被盯得太死,甩了幾次沒甩掉,才想了這麽一出金蟬脫殼的法子。”
說起來雲淡風輕,可真正經曆過的人才會明白當時的情況究竟有多兇險,他們之中,但凡誰的手腳慢了一步,都可能全軍覆沒。
索性大家都挺争氣的,成功騙過那夥人,也成功抵達了京城。
“你家老太太能信嗎?”六爺不放心地問。
喬薇攤手:“我做了我能做的,信不信是她的事了。”
六爺喝了一口茶。
喬薇又道:“那夥劫匪有消息了嗎?”
六爺搖頭:“暫時還沒。”
喬薇想了想:“如果前面都是有人算計的,那麽劫匪一定也是計劃之中的了,如果老夫人信了康闵他們,就不難猜出劫匪一事也潛藏了貓膩。”
六爺蹙了蹙眉:“老太太信任她這麽多年,很難一下子就懷疑上吧?”
喬薇淡淡一笑:“信任與懷疑本就隻有一牆之隔,把這堵牆推到了,懷疑便會鋪天蓋地而來了。”
何況,這堵牆,還未必是固若金湯的,所有人都信任小後媽,一大半是小後媽的爲人确實無可挑剔,另一小半大概就是所謂的從衆心理在作祟了,大家都說好,一個人跳出來質疑,會遭受内心與外界的雙重拷問,這必然會帶來巨大的壓力,但如今,她與姬婉已經率先跳了出來,将這股壓力背在了自己身上,老夫人便可輕松地順從本心,處理起來也能更公允了。
姬老夫人在房中躺了一夜,這一夜,她幾乎沒有合眼,一閉眼就是那個瘦小的小姑娘,穿着并不保暖的舊衣裳,瑟縮在寒風中,睜大一雙怯生生的眼睛,無辜而又害怕地看着她。
就是這樣一雙幹淨得沒有絲毫雜質的眼睛,讓她心疼了那麽多年,可到頭來……
姬老夫人閉上眼,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
姬婉在靈芝堂“留觀”了一整晚,并無大礙,天一亮,便被林姐夫接回了國公府,喬薇則陪着姬老夫人回了姬家。
荀蘭前來給姬老夫人請安。
姬老夫人沒有見她,而是道:“把尚青叫來,我有話對他說。”
姬尚青的傷勢痊愈了大半,已能下地走路,聽到老夫人的傳召後,即刻來了落梅院。
今年的冬季來得晚,卻也來得猛,寒風凜冽,吹得窗子裏嗚嗚作響,掀開簾子的一霎,一口冷風灌入,整個屋子都好似涼了下來。
姬老夫人坐在炕上,容顔憔悴。
姬尚青趕忙走上前,擔憂地問道:“母親,您怎麽了?是不是昨夜照顧婉婉沒睡好?”
“不是婉婉。”姬老夫人屏退了下人,拍了拍一旁的座位,“你坐下,我有話對你說。”
姬尚青隐隐覺得姬老夫人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但母親不說,他也不好追問,依言坐下了。
姬老夫人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咱們娘倆許久沒說話了。”
“母親。”姬尚青愧疚。
姬老夫人把桌上的點心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小時候就愛吃栗子,婉婉随了你,這是新做的栗子糕,嘗嘗看。”
姬尚青嘗了一口,還是原先的味道,卻不知怎的,有些食不知味。
姬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兒子一眼,接下來的話讓她有那麽一絲難以啓齒,她頓住,猶豫了一會兒,才定下心道:“荀氏過門這麽久,我想問問,你覺得她這個人怎麽樣?”
姬尚青沉吟片刻,道:“荀氏賢惠,辦事得力,母親問這個做什麽?”
姬老夫人道:“當初你要娶荀氏,我原是不同意的,隻是她出了那樣的事,你自責于心,我不忍你終日消瘦下去,便開口答應了你們的親事。現在我來問你一句,若是沒有當初那件事,你可依舊願意娶她?”
姬尚青不解道:“母親,您到底是怎麽了?你說的話,兒子不明白。”
姬老夫人自嘲一笑:“我或許有看走眼的時候,但尚青,你是我生的,你心裏想什麽,我這個做娘的能不明白?我且再問你,荀氏與孫家公子、袁家公子、周家公子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姬尚青眉心就是一蹙:“母親,您說什麽呢?兒子做什麽了?”
姬老夫人揉着心口,點了點頭:“看來不是你做的,我總算是能放下心來,免得将來到了地底,都沒臉見你父親。”
姬尚青古怪地看着姬老夫人:“母親您不會是懷疑兒子故意破壞了荀氏與那幾人的親事吧?兒子沒有這麽做過,一次也沒有!”
“我知道你沒有,不過……”姬老夫人頓了頓,苦澀地笑道:“你喜歡那丫頭吧?一直都喜歡。”
姬尚青身子一僵。
姬老夫人痛心道:“你去姑蘇探望過她幾次,我起先并未放在心上,後面孫公子出了事,你将接回姬家,你那時看她的眼神,就和從前不一樣了……你當我爲何你将她接回姬家後,迫不及待地給她找了另一門親事?”
姬尚青漲紅了臉。
他以爲自己藏得很好,卻原來,早已被母親洞悉了。
第一次去姑蘇,是公差,他順道看了她。
第二次,依舊是順道。
第三次……
她似乎是個大姑娘了,溫柔的笑,如雲朵一般美好,嬌羞地看着他,那一絲青澀的妩媚,讓他想起了昭明。
姬老夫人難過地說道:“她是昭明養大的孩子,你怎麽能對她動念呢?你這麽做,對得起昭明嗎?我将她遠嫁周家,她在周家出了事,你撇下公務去把她接回來,我攔都攔不住!你真以爲我這個做娘的……是個傻子嗎?”
姬尚青臊得不行:“母親……”
姬老夫人含淚道:“她出了那樣的事,我知道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抛下她,我心疼你,我答應了,可是尚青,我或許錯了呀……”
姬尚青看着姬老夫人眸中的淚,心疼地問道:“母親何錯之有?”
姬老夫人卻未答他,而是道:“尚青,你可信母親?”
姬尚青點頭:“我信。”
姬老夫人從寬袖中拿出一封信,遞到了他面前:“你自己看吧。”
姬尚青打開了孫詢寫給荀蘭的信,看完,整個臉色都變了。
月票,月票,月票,重要的事說三遍
下午還有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