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鹹陽。
“楚将莊蹻突然殺到蜀郡,巴蜀兩郡皆空虛,成*都陷落,郡守張若被殺,巴蜀傾覆在即···”
此時,秦王稷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拿着蜀郡傳來木簡的雙手顫抖着,露出難以置信之色,眼中也滿是不信之色。
“不可能,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寡人的巴蜀怎麽可能會陷落呢···”
殿中,秦相樓緩聽着秦王顫顫的聲音,頓時沉默了。
他理解秦王,甚至連他自己也不信巴蜀天險之地,就這麽容易會傾覆。
可即便他不願相信,但也不得不信,因爲巴蜀兩地的秦國官員,是不可能在種事情上謊報的。
頓了頓,樓緩見秦王還是不願相信,便開口道:“大王,事已至此,我們除了期待司馬将軍能力挽狂瀾意外,也要做好準備。
萬一巴蜀落入楚國之手,那我們···”
秦王稷聽到這,漸漸穩定下來。
隻是,此時此刻,他依然思緒繁亂,根本想不到應對之策。
于是,秦王稷沉默了一下,向樓緩問道:“不知相國以爲,此時此刻,寡人該怎麽做?”
樓緩聞言,立即應道:“大王,大良造現在還在與齊趙兩國對峙,難以歸來,關中軍隊不足,隴西的軍隊需要重新征召,從聚集軍隊到軍隊殺到巴蜀,恐怕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但巴蜀傾覆就在眼前。
一旦巴蜀傾覆,恐我秦國會元氣大傷,各國那邊恐怕會順勢來攻。當務之急,是立即收縮勢力,停止與齊趙敵對,并全力拉攏魏韓這兩個盟友。
故臣的意思是,立即讓送太子去魏國爲質的大夫呂禮去與齊趙兩國講和。一面退兵收縮勢力,一面準備出兵收複巴蜀。
若是···若是巴蜀真的還沒有等到援軍就傾覆了,那我們就需要保住漢中、丹淅等地。”
秦王稷:“···”
西河齊軍大營。
“報,大王,秦國使者呂禮求見。”
“呂禮!他還敢來見寡人?”田冀聞言,頓時嘴角一抽。
呂禮本是齊國呂氏嫡系後裔,乃齊康公之後,離齊入秦爲官,後因爲得罪魏冉而回到齊國。對于呂禮,先王沒有計較呂禮的身份,任命呂禮爲相,打算聯合秦齊兩國,以圖謀三晉。幾年後,呂禮在齊秦兩國權勢日重。
于是,魏冉爲了保住權勢,出兵伐齊,以破壞齊秦兩國邦交。
結果,呂禮奉命率軍與秦軍争鋒之時,突然臨陣逃亡回到秦國。
因爲這事,齊國上下都恨死呂禮了。
就這,秦王居然派呂禮作爲使者來見他。
莫非秦王是打算激怒他的?
想着,田冀立即怒道:“來啊,讓呂禮來。”
不久。
呂禮來,禮畢。
田冀立即看着呂禮譏笑道:“怎麽,秦王明知道你呂禮與我齊國有仇怨,,卻依然派你來見寡人···所以秦王這是打算将你送給寡人,以讨好寡人嗎?”
呂禮聞言,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來見齊王,畢竟,之前去見齊王的都是大臣杜倉。可是,現在情況緊急,而他距離齊王趙王最近,所以,他不得不來,以讓秦軍盡快退兵回國。
想着,呂禮露出一絲讨好的笑容,拱手道:“大王,臣聞之,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大王信義之名傳于天下。是以,寡君知道,無論是派誰來出使大王,都不會有殺身之禍。”
田冀臉色一沉,怒道:“所以,秦王這是欺寡人仁義,就派你來羞辱寡人的。”
“不。”呂禮立即應道:“秦王是派臣來交好大王的。”
說着,呂禮不等齊王開口,便爲自己辯解道:“大王,世人皆知,臣乃是齊人,臣一向都是主張齊秦兩國交好的,自臣擔任齊相開始,齊秦兩國一直交好,是以三晉歸附,燕國臣服,臣擔任齊相四年,自認沒有什麽對不起齊國。
可是,因爲秦王聽信了魏冉的話,先王聽從了田文、蘇代的話,這才讓齊秦兩國交惡。而臣率軍與秦軍交戰之際,滿朝都是對臣的非議聲,蘇代日以繼夜的在先王面前進讒言,所以臣才不得不逃亡保命的。
但是,後來的事情證明,秦王與先王全都被欺騙了,那魏冉就是敵視齊國而不顧秦國的人,而田文更是夥同秦軍出兵伐齊以擴大薛地,蘇代更是燕國奸細。
若是大王要爲了魏冉、田文、蘇代這些人,而要治臣的罪,那臣也無話可說。”
田冀一聽,怒道:“好一個巧舌如簧,那你臨陣逃亡,緻使我齊軍被秦軍大敗,這也是魏冉、田文、蘇代這些人逼你在戰場上逃亡的嗎?我齊軍前腳被秦軍擊敗,然後你這個齊國相國兼齊軍主将後腳投奔秦國,成爲秦國重臣,這也是魏冉、田文、蘇代他們逼你去秦國的,是他們逼秦王招納你的嗎?”
“這······”呂禮張了張口,頓時啞然。
“我呸,什麽東西!”田冀憤怒的朝呂禮啐了一口,罵道:“寡人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呂禮見齊王出言辱罵,不敢再還口,隻是低着頭,默然不語。
田冀見此,冷哼一聲,開口道:“算了,雖然你是一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但是,秦王有一件事說對了,那就是寡人是講禮儀的。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既然秦王派你來了,那就說說看,秦王有什麽要對寡人說的。
說完,你就趕緊滾,寡人看着你,惡心。”
呂禮聞言,頓時心裏一睹,想要反駁,但是面對齊王,始終理不直氣不壯,心中的種種理由,說不出口。
于是,呂禮深深的吸了兩口氣,然後低頭道:“大王,不久前,大良造與敝國大夫杜倉全都說,大王之所以出兵,乃是爲了在秦趙兩國之間調停。
所以,寡君得到消息,思慮許久,決定接受大王的調停,讓魏軍返回魏國,讓韓軍返回韓國,并讓我秦軍返回秦國。
同時,寡君也希望,大王能退出西河,将西河之地交還給魏國。
爲此,敝國願獻駿馬十皮,白璧十雙,願爲大王壽。”
“嗯?”田冀看着呂禮不禁一怔。
·····
不久,呂禮暫時退下後,田冀向陪侍的範雎問道:“丞相,秦王這是什麽意思?”
範雎沉吟了一下,拱手道:“大王,本來臣以爲秦王派範雎來是爲了激怒大王,然後引誘我們主動出擊,以速戰速決的。
但是,臣觀呂禮入營之後,言語謙卑,态度極好,甚至到了罵不還口的地步了。如此,排除激怒大王的選擇之後,臣以爲秦國應該是真的打算要與我齊趙講和了。
不過,如今的局勢,依然還是秦國占優,可秦國主動求和,則必定是秦國内部出現問題了,而且還是影響秦國局勢的大問題。”
田冀聞言,立即心中一動,然後看着範雎道:“那丞相的意思,是否答應秦國?”
範雎應道:“大王,如今不僅是秦國有問題,我齊國同樣困難,而趙國更困難。所以,隻要秦國是真心求和,那就算我們不答應,趙國也會答應的。”
田冀點了點頭。
而後,田冀召來呂禮,應道:“這一次,寡人隻是來調停,若是秦國有意講和,那就請去與趙王講和,隻要趙王願意答應,那寡人自然不會與秦國爲難。”
呂禮聞言,頓時大喜過望,拱手道:“還請大王遣使與臣一同去見趙王,以讓三國和談。”
田冀聞言,越發感覺到秦國出了大問題了。
于是,便應道:“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