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田冀一路回國,抵達莒城的時候,解散了莒城與郯城兩地的軍隊,然後與在莒城坐鎮的大将軍田禮一同返回臨淄。
十幾日後,田冀率衆回到臨淄。
田冀回宮後,立即召見負責監國的右丞相還有禦史大夫以及大司理三人。
不久,田冀沐浴更衣後,又在大殿中等了一會兒,才見宋渙三人來。
禮畢。
田冀坐在王位上,發現禦史大夫陳正與大司理向子額頭上隐隐泛出汗迹。
見此,田冀立即笑道:“雖說七月流火,但這日間依然酷暑難耐。”
陳正與向子相互對視了一眼,見對方臉上的汗迹,立即明白齊王說的是什麽了。
于是,陳正向子立即拱手請罪道:“臣君前失儀,請大王恕罪。”
田冀笑了笑,寬慰道:“兩位賢卿免禮,天氣不由人,身體同樣不由人,卿等何罪之有。”
說着,田冀又對左右的侍者吩咐道:“來人,爲丞相三人準備冰鎮湯,爲三位賢卿解暑。”
“唯。”
宋渙三人亦拱手謝道:“謝大王賜。”
田冀見陳正二人還沒有緩過來,便不急着詢問國事,而是看向三人中沒有半點汗迹的宋渙道:“丞相,寡人倒想問問丞相,丞相是如何在炎炎夏日也能保持全身清爽的呢?”
宋渙聞言,眼睛餘光看了陳正二人一眼,然後應道:“回大王,隻要心靜身體自然就涼。”
田冀一怔。
此時,向子開口道:“大王,臣有罪。臣沒想到今日大王回城的時間如此之早,所以臣今日一大早便去學宮聽大賢講學去了。
剛剛忽聞大王回城,故而臣才匆匆從學宮趕來王城,以緻君前失儀。”
陳正亦拱手道:“大王,臣也有罪,臣也是剛剛才趕來王城。”
田冀一怔,詫異的道:“兩位賢卿,可是學宮中來了新的大賢,連兩位賢卿都被吸引到學宮中去了,這在一起可是沒有的事。”
向子一聽,立即露出向往之色,應道:“大王英明,不久前楚國名士鹖冠子攜門人弟子來齊,并在學宮之中開講陰陽五行演化天地萬物之道,其學說深微而廣博,在臨淄之中引起了轟動,甚至連閉門不出年餘的尹文子,都讓人扶着出門聽其講學,并驚歎鹖冠子已經超過他,爲當今黃老之學的集大成者。”
“鹖冠子!”田冀眼睛一亮。
這個他聽說過,甚至他還讀過《鹖冠子》一兩次,不過并沒有深入研究,隻是爲了應付功課。
總體來說,鹖冠子是以齊楚兩國黃老道家學說爲根基,吸收了部分陰陽家、莊子學派、墨家、法家的學說,然後自成一派,在齊楚趙三國影響力極大。
而且鹖冠子在治國、用兵、天文、器械上都有深入的研究。
當然,鹖冠子最出名的事情,還是他弟子龐煖的傳奇故事,這是真正的八十歲出任大将軍,還南征北戰東征西讨建功立業的。
想着,田冀立即問道:“賢卿說的鹖冠子,可是趙武靈王奉以爲師的那個鹖冠子?”
“正是他。”向子點了點頭。
田冀心中大喜。
鹖冠子跑來齊國,這無疑是一件極爲振奮人心的事情。
趙武靈王之師跑到齊國來了,隻要齊國能留住他,無論齊國是否任用他,這都是一件極其長臉的事情。
下次,他與他姐夫趙王何見面的時候,若是将鹖冠子帶過去,啥都不用說,隻要鹖冠子往趙王何前面一戰,保證能讓趙王何氣勢弱三分。
想着,田冀喜笑顔開道:“好好好,鹖冠子能來齊國,這真是寡人之幸,齊國之幸。”
說着,田冀立即問道:“賢卿,不知鹖冠子在學宮都講了些什麽,以緻連兩位賢卿都去聽講。”
向子激動的應道:“大王,鹖冠子來齊半月,開講了五次。第一次說的是陰陽萬物之道,第二次說的天文地理,第三次說的說黃老,第四次說的是燕趙兩國得失利弊,而今天則是講述秦楚兩國。”
“哦。”田冀聞言心中一動,然後笑道:“大賢開講天下各國,這是難得盛況,若是不能一見,則爲寡人畢生之憾。”
說着,田冀看着宋渙三人道:“三位賢卿可願随寡人去學宮一觀?”
宋渙三人立即應道:“唯。”
不久,田冀率衆來到學宮之中。
一到鹖冠子講學的地方,就見鹖冠子坐在一座高台上講學,而台下一排排的坐着許多人,大約一數,約有近千人在聽講,這規模都快比得上兩位大賢在台上激辯時圍觀的人群了。
此時,田冀站在人群外側,隐隐聽到鹖冠子的聲音,不禁有些震驚的道:“看來鹖冠子真是當世大賢啊,寡人站在這都有些聽不清了,而我齊國的學子卻還津津有味的聽着。”
說着,田冀看了一眼自己前方數步外,正一臉陶醉的聽鹖冠子講學的青年學子,心中不禁默默吐槽:“濫竽充數的圍觀群衆,寡人站在這都聽不清,他們這些人就能聽清?這些人該不會是用眼睛聽的吧,耳朵隻是聽了一個寂寞!”
想着,田冀仔細一聽,見實在聽不清,便輕聲吩咐道:“田将軍,讓人群分一條路讓寡人進去,不要造成大動靜,也不要打斷鹖冠子的講學。”
田兆聞言,立即一臉嚴肅的輕聲應道:“唯。”
接着,田兆立即帶人分開一條路來。
不久,田冀帶着衆人緩步向前。
此時,台上的鹖冠子見齊王到來,頓時心中一動。
他從齊相宋渙哪裏知道,齊王會在今天返回臨淄,但他沒想到的是,齊王居然直接來學宮了。
見此,鹖冠子頓時心中在心中一歎:“這齊王冀果然好賢,與齊國先王不同。”
雖然心中走神了一瞬間,但是鹖冠子嘴上卻沒停。
“所以管子有言:利出一孔者,其國無敵;出二孔者,其兵半屈;出三孔者,不可以舉兵;出四孔者,其國必亡。
而今秦國便是天下各國中唯一做到了利出一孔的國家,其國之利全操之在君王,予之在君,奪之在君,貧之在君,富之在君。
故而,秦國百姓爲了獲取秦王的賞賜,竭盡全力爲秦王的目标而奮戰。
兵法有雲:上下同欲者勝。
所以,現在秦國與各國作戰多年,少有敗績,這并非是沒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