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田冀乘坐的馬車一停,車外便立即響起田兆的聲音:“大王,楚王已經在前方等候了。”
田冀一聽,立即開口道:“好,寡人知道了。”
接着,田冀站在車轅上擡頭向西面一望,果見楚王的王旗就在前方不遠處。
見此,田冀立即下了車,吩咐道:“傳令,請丞相主持大局,田将軍,立即負責統領軍隊。”
“唯。”
“傳令,讓大行令與古肥将軍随寡人去見楚王。”
“唯。”
說完,田冀便帶着魯仲連與古肥還有十個禁衛向前走去。
此時,楚軍中,楚王橫見齊王走出齊軍陣中,笑了笑,同樣帶着一個禁衛,兩個大臣走過去。
不久,兩王相遇。
田冀看着年近五旬,卻依然顯得比較精壯強健的楚王橫,沒有托大,率先拱手見禮道:“楚王。”
對面,楚王橫見齊王冀先動,自以爲壓過齊王一頭,頓時得意的一笑,但也沒有真等齊王給他行禮再回禮,而是慢齊王半拍,同時拱手見禮道:“齊王!”
禮畢。
楚王橫哈哈一笑:“齊王果然儀表堂堂,數月之前寡人就聽到齊王的風采,本想早日見到齊王,卻不想緣分不夠,時至今日才能與齊王一會。”
田冀一聽,感覺楚王橫話裏有話,好像他幾個月前應該去楚國做人質一樣。
于是,田冀腦子一轉,便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無比遺憾的道:“楚王言之有理,是挺遺憾的,其實寡人早在十幾年前就想見一見楚王了,但可惜緣分不夠,未能與楚王早日相見,甚憾甚憾。”
楚王橫一聽,全身一僵,然後笑聲戛然而止。
接着,楚王橫腦海中便浮現出昔日他以太子之尊,在齊國做人質的經曆,甚至還有在秦國做人質的不好經曆。
想着,楚王橫臉色略微僵硬的笑道:“啊——這——齊王一路遠來,想必一定已經舟車勞頓,寡人已經在彭城中讓人爲齊王準備湯浴宴會,今夜寡人要與齊王一醉。”
田冀聞言,好像剛剛什麽也沒聽到也沒說一樣,滿臉笑容的應道:“既如此,那就要多謝楚王款待了。”
“哈哈哈···”楚王橫再次哈哈一笑,道:“齊王,請。”
“楚王,請。”
不久,田冀與楚王橫的王車并駕齊驅向彭城而去。
彭城。
就在田冀沐浴休息間,楚王橫看着面前的群臣道:“諸卿,寡人看到齊王冀,就想起昔日寡人在齊國所遭受的種種的屈辱。如今,寡人打算羞辱齊王冀一番,以此打壓齊國的氣焰,并在接下來的會盟中逼迫齊國做出更多的讓步,并獲取更大的利益。
不知諸卿何以教我。”
衆人聞言,沉思了一下,一臉老邁的莊辛率先開口道:“大王,齊國是不弱于我楚國的大國,而跟在齊王身邊的魯仲連乃是十二歲便說的大辯士田巴啞口無言的說者,所以,臣以爲齊國難以用語言折服。
而且,現在齊國遭遇大難,精銳幾乎損失殆盡,國力頹微。故,臣以爲大王要想折服齊國,當要彰顯我楚國将士之武勇。
不過,現在大王正欲與齊國結盟,不可直接讓齊王觀我軍陣,免得齊王認爲我楚國恐吓他。
故,臣請大王今夜與齊王宴會時,請齊王觀我楚國武舞,并明日請齊王去城外狩獵,以在狩獵中讓齊王看我楚軍之威。”
楚王橫一聽,想起不久前他與齊王冀之說了兩句話,便全面處在下風的事,不禁點了點頭,應道:“先生說的對,那就請齊王觀舞狩獵。”
就在楚王準備晚上的宴會之時。
一個身穿絲綢錦衣,又背着一頭面目全非野豬的漢子,從東門走進彭城。
彭城中人一看這人身穿名貴錦衣,卻背着一頭野豬,皆怪之。
不久,等那人背着野豬抵達彭城集市叫賣之際,周圍已經圍了一大圈的人。
此時,人群中有人突然問道:“貴人也要自己背着野豬來叫賣嗎?”
此言一出,人群立即議論開來。
“身穿錦衣卻親自來賣豬,少見少見。”
“各國的人都說我宋人如何如何,但今天,我宋人中卻出現一個跟鄭國人那樣買椟還珠的人。”
“怎麽說?”
“大家看他身上衣服,足以買數頭野豬,結果,他卻穿着這麽名貴的衣服背着那麽肮髒的野豬來賣,這不是買椟還珠嗎?這不是讓其他國家的人更加笑話我宋人嗎?
呸,我恥之。”
周圍的人一聽,全都臉色大變。
因爲宋人是商人後裔,而周圍的人大都是周人,所以他們宋人已經被各國的人抹黑編排了近千年,各國的人都說宋人如何如何愚蠢,但現在真的出現一個蠢人···
衆人皆恨之。
“我呸···”
“呸···”
“···”
那人見周圍的人皆對他怒目而視,并紛紛開口咒罵他,便連忙大聲解釋道:“諸位父老兄弟誤會了,誤會了,這一身錦衣并非我所有,而是齊王所賜···”
“齊王所賜···”
衆人皆驚。
那人立即大聲道:“齊王仁義,今日我······”
衆人聽到那人的傳奇經曆,知道他被齊王當作刺客抓住後,不僅沒被殺,而且還得到了齊王賜予了兩件錦衣。
一時間,周圍的人無不驚歎道:“齊王仁義···”
很快,這個傳奇經曆便一傳百、百傳萬的傳遍了整個彭城。
彭城百姓皆贊齊王仁義。
不久,楚王橫聞之,頓時臉色一沉。
當夜。
大廳中,楚王橫坐右上位,田冀居左,齊楚群臣作陪。
宴會開始後,衆人喝下一杯酒後,楚王橫對身側不遠處的田冀道:“齊王在齊國久聽齊魯之音觀齊魯之舞,今日到了楚地,寡人欲請齊王觀賞我楚國舞樂。”
田冀聞言,立即笑道:“寡人久居齊國,不曾聞各國舞樂,今日能一觀楚國舞樂,幸甚,幸甚。”
楚王橫微微一笑,然後對負責主持宴會的莊辛看了一眼,莊辛點頭會意。
接着,六十四個頭上插着鳥毛,臉上塗着花紋,光着膀子,下身穿着獸皮,一手持戈一手持盾的舞者走入廳中。
“咚—”
“铛—”
随着鍾鼓聲響起,廳中的舞者立即齊聲大喊:“喝~~”
接着,廳中六十四個舞者立即分成兩對,三五成群,開始表演其戰場的搏殺攻防來。
此時,田冀耳中聽着激動人心的金鼓之聲,眼中看着舞者激烈的搏殺攻防,不僅沒有熱血上湧激動難耐,反而心中微微一沉。
這是武舞,兩國之君會盟,一般都是上演文舞、德舞,中間可以插上一支武舞,但哪有一上來就表演武舞的。
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兩國相當而敵對,所以用武舞示威的。或者是大國向小國展示力量的。
現在齊楚會盟,楚王一上來就給他看武舞,這就是向他展示楚國的力量,想要恐吓齊國。
雖然一支舞吓不倒齊國,但楚國現在表現出來的強勢态度,卻讓他心中不爽。
想着,田冀看着廳中的武舞,拿起酒杯,微微泯了一口酒。
接着,田冀又看着武舞沉思了一下,然後,在楚舞表演到最激烈的時候,突然将頭瞥向一邊,不再看楚舞。
楚王橫見之,嘴角一勾,露出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