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地話音一落,群臣皆贊:“大王英明,樂毅來,必爲大王所擒。”
田冀:“················”
就在田冀默默吐槽間,齊王地并未與大臣商議,便直接吩咐道:“司馬,傳寡人诏令,立即編制百姓入伍守城,凡十六以上六十以下者,無論男女,皆編制入伍,男子負責守城作戰,女子負責後勤運輸。”
“唯。”
“相國。”
“臣在。”
“傳诏給五鄉之師,讓他們立即征召五鄉十六以上六十以下的丁壯,前來臨淄守城。”
齊國的地盤主要分爲三種,一個是包括臨淄在内的齊王直接統治區:臨淄;一個是齊王管轄區:各地都縣;一個是封君封地:其如薛地田文。
其中,直統區又分成兩塊,其一是臨淄城,其二是城外的附屬區,而附屬區則分爲五鄉,設鄉師管理(這與劃定職業的農士之鄉,工商之鄉不同)。
因爲樂毅已經殺到三百裏外的地方了,就算因爲燕軍深入齊境,行軍有所遲緩,一天隻走三十裏,也用不了十天。所以現在隻能征召五鄉之丁壯前來協助防守臨淄。
至于五都之兵,一則太遠,二則高唐正被趙軍圍攻,莒城還要防備楚軍,阿城平陸還要防備魏國,惟有即墨可以征兵,但時間來不及了。
那邊,相國周最應道:“唯。”
“傳诏給濟水東部南部北部各縣邑,讓他們堅守城池,并截斷燕軍糧道歸路,前來臨淄的二十萬燕軍,寡人要将他們全都留在齊國。”
“唯。”
“傳诏給城中百姓,就說寡人已經截斷燕軍歸路糧道,讓他們安心堅守臨淄,待燕軍糧食耗盡,寡人再率領他們圍殺燕軍,報仇雪恨。”
田冀一聽,覺得他父王雖然沒跟群臣商議,但決策并沒有失誤,如果真的按照這種策略應對樂毅,那樂毅一定會像拿破侖折戟莫斯科一樣,在臨淄城下撞得頭破血流。
于是,田冀便與其他大臣一道:“大王英明。”
此時,齊王地見之前已經預測樂毅殺奔臨淄的田冀,現在正跟群臣一道心悅誠服地拜伏于自己,頓時身心大悅,繼續開口道:
“還有,繼續吹促前去楚魏兩國的使者,讓他們盡快與楚魏兩國達成和解,隻要他們願意講和,那寡人願意割濮水東部十城給魏國,承認東國五百裏地重歸楚國。”
群臣再拜:“大王英明。”
群臣話音落下後,太子榮拱手道:“父王,燕國之來,必欲報仇雪恨而後已。而趙魏楚三國見我齊國被燕國牽制在臨淄,恐怕不會輕易退兵。
依兒臣之見,何不遣使去秦國,說以厲害,引誘秦國趁三晉西部空虛而擊之。
隻要秦國一動,那我齊國之圍便可迎刃而解。”
太子榮聲音一落,一些大臣立即附和道:“大王,太子言之有理,何不遣使去秦。”
田冀眼睛一亮:“這個辦法好,看來兄長早有準備了,如果真能說服秦國,那這次就穩了。”
田冀正想着,那邊,齊王地卻是不虞的道:“呸,寡人是東帝。
不久前他那個西帝還遣使來向寡人屈服,現在寡人豈能派人去秦國求援,這不是讓寡人這個東帝低他西帝一頭嗎?
這種沒臉沒皮的事,寡人豈能爲之。”
群臣啞然。
此時,田冀被齊王地與群臣的反應驚得目瞪口呆。
在國家面臨生死存亡的死後,齊王地竟然因爲區區一點顔面,而放棄秦國這個強援。而齊國群臣,竟然也沒有人敢反駁。
就在田冀準備開口間,卻瞥見太子榮正向他微微搖頭使眼色。
見此,田冀突然想起了被殺的司馬魏幸、宗室大臣陳舉、還有那個公開議論的普通百姓狐咺。
又見連兄長太子榮都不敢開口。
想着,田冀袖中的雙手,不禁緊緊的握住拳頭。
······
不久後,田冀一回到自己府中,一面換上甲胄準備作戰,一面下令集結府中所有人,隻等司馬府前來征召的軍令一來,便立即率領全府男女響應齊王的诏令。
而後,田冀等了一會兒,又等了一會兒,再等了一會兒,遲遲不見司馬府的人來征召。
就在田冀自我懷疑間,在外面打探消息的張側回到府中。
“先生,城中情況如何了?爲何司馬府征召丁壯的人遲遲不到。”
“唉!”張側搖頭道:“公子,司馬邶振乃是谄媚小人,是前任司馬魏幸死後谄媚君王才上位的,群臣對他多有不滿。所以,他不敢得罪大王,也不敢得罪勳貴群臣,是以這次征召,他并沒有派人去城中的公子貴族家中要人。
現在,司馬府的人正在城中征召百姓入伍。”
田冀聞言立即深深的皺起眉頭。
值此危難之際,貴族大臣不率先出力,然後國家死盯着老百姓折騰,百姓心中豈能不怨。平常時候,國中貴族官吏享受國家福利,有事的時候,老百姓去送死,有福不能同享,有難不能同當,誰會願意呢!
一旦這些心中有怨氣的百姓上了城牆,他們又能發揮出多少戰力。
甚至···百姓拿着武器直接倒戈一擊,然後迎接敵軍入城也不是沒能。
想着,田冀強行按捺住對司馬邶振的惱怒,懷着萬一的期盼,問道:“那城中征召百姓的事情進行的如何?”
張側搖了搖頭:“公子,之前爲了應對五國聯軍,大王已經把所有的兵力全都派到前線去了。現在臨淄城中兵力嚴重不足,難以強行征召百姓入伍,而隻能依靠官吏動員百姓。
但···”
田冀心中了然:“所以現在情況很不好,難以動員百姓。”
“正是如此。”張側點了點頭,然後感歎道:“臨淄百姓多富庶,家中有屋又有錢;富者妻妾子滿堂,每日走狗鬥雞忙;貧困人家亦有妾,東乞西讨身心閑;逍遙度日一生過,生活美樂遠避死。”
“呃!”田冀詫異的看了張側一眼。
而張側繼續感歎道:“以往我齊國強大的時候,那些百姓就想方設法躲避朝廷征召,即便被征召上了戰場,也多有偷奸耍滑者。打順風仗比誰都狠,打敗戰了跑得比誰都快,世人皆言我齊國百姓勇于私鬥怯于公戰,便是如此了。
而現在,我齊國先三征宋國,兩勝一敗,國中百姓家家戶戶都有征伐宋國的人。其後,我齊國又兩次被趙國征伐,一次被秦國征伐,還爲報複兩征趙國。不久前爲了應對六國聯軍,更是每家每戶都征召了一人。
多年征戰,百姓人人疲憊不堪,家家陷入貧困,戶戶有傷亡之痛,國中百姓無不怨怼大王。
這種情況下,百姓豈會響應官吏的動員。”
“這···”田冀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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