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的轉過頭,搖下半截窗戶,叼起根煙,心裏已經沒有太多的念頭或是不甘,我知道一切都是命。
老一輩土夫子下墓後,都會在棺前撒一些紙錢,同時念道幾句“塵歸塵來土歸土,牛馬人佛命裏數,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想在想來,這幾句又何嘗不是說給那些倒鬥人呢。
龜速的穿過長虹橋,車子總算是快起來,到了龍山閣都快淩晨了。
本想默默的回去,卻看見老何還坐在内堂,猶豫了一下,我走過去,輕聲的問了一句:“何叔兒,還沒睡呢。”
他回過神來,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知道你今天去見了二小姐,有點擔心,睡不着。”
我聽他殷切言語,心頭一片感動,忙扯出張笑臉,說道:“嗨,沒事,二姑雖然強勢了一些,但待我還算不錯。”
深秋以至,老何放下暖手的小砂壺,感慨道:“如果沒有當年你父親的事,二小姐當是對你愛護有加才對,不過就算如此,這些年二小姐也未曾難爲過龍山閣,也是一種情義了。”
我點點頭,确實如此,一邊是小弟,一邊是父親,這麽多年在二姑心裏,多半已經沒有恨意了,更多恐怕是不甘和芥蒂,如果他還恨着我爹,恐怕我早被帝寺在身上紮幾個窟窿了。
“何叔兒,我可能要去一趟青山。”
其實我還沒想好要怎麽和他說,畢竟鋪子剛剛安穩下來,雖說有我沒我都一樣,但這甩手掌櫃的當得也忒不稱職了點,我多少心裏有些愧疚。
況且每次出去,老何都要擔心許久,但也恰巧是這點,看着臉上皺紋越發深沉的老人,一個打小就給我開家長會的老人,我很難瞞他什麽。
老何沉默了,半響才重重歎息一聲:“不知道爲什麽,自打從烏蒙回來,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茲是你參與進來,就會有一天重回青山,我心裏一直很堅定。你……準備好了嗎?”
我撓撓頭,“還沒,這會兒就是先敲定下來,具體的我還沒準備,還有,我得回陝西一趟,關于青山的位置,我再去問問。”
“行,那我給你準備人和裝備。”老何站起身,似乎當下就要去籌備。
我趕緊攔住他:“何叔兒,别急,人有,裝備我明天列個單子,有人去準備。”當下便将與曹玄黃的約定給老何一五一十的複述了一遍。
聽後老人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誇贊道:“你的決定非常正确,如果能将上海那撥人綁在咱們車上,對以後的轉型會便利很多,盡管他們不會爲了咱們出手,但樹的影人的名,多少會有人沖他們給咱們些方便。”
“既然你心裏有數,我就不多說了,曹家那脈人的根基畢竟是在上海,有些東西搞不到的,你找小何讓他給你準備。還有就是,安全第一,就算到頭來什麽也沒求到,叔兒也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老人最後拍着我的手仔細叮囑道。
第二天,我讓薛冬青往家裏去了電話,側面打聽一下多傑的事,卻沒想到得到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結果,多傑不見了。
他大伯說不知道啥時候,可能是半個月前,後山的多傑就失蹤了,當時還有人好奇去屋裏找過,煙鬥和櫃子裏的衣服都不見了,似乎是出門了。
聽冬青說完,我心裏算了算日子,差不多就是曹北望給我郵寄信的時間,難不成多傑被曹北望帶走了?
沒辦法,多傑的失蹤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也不能阻止我們這次行動,隻能兩手準備,一邊組織人手和工具,一邊籌劃進山路線。
讓冬青先去忙,我找來一張詳細的中國地圖,又掏出本子,開始回憶多傑當時的話。
首先,多傑應我爹要求,到重慶巫山縣下的一個村子會和。
村子名不祥。
但是村裏有招待所,當時我爹他們就是住在招待所裏。
這是一條有用的線索,雖然過去了許久,但那時候的人應該還有不少建在,“護林隊”這是我爹當年他們的打得旗号,人不少,想必當時住進村裏也算是一件不小的事,應該還會有人記得,隻要細心打聽,找出這個村子不是難事。
接下來他們在村裏整修了三天,實則是在等手續,從村裏出發,用了不到兩天進了神農架林區。
首先當時神農架的林區和現在有很大區分,當時條件落後,探索的地域很少,現在神農架的林區擴展了幾座大山,早已不是當年的範圍。
我把需要調查的事情寫在右邊--查找當年神農架林區的範圍。
這點很重要,兩天趕路進了林區,以當時汽車的速度,兩天不算遠,至少可以判斷出他們是從哪個方向進入的。
再之後他們順着古道進山,穿越了龍灘子,馬兒河,黑龍洞,到了鸾英寨。
我皺着眉回憶當時的對話,也不知道這些地方現在還有沒有了,我隻能先記錄下來。
接着他們便是開始找熊糞,帶着石榴籽的熊糞,因爲他的目标是一片石榴林。
之後便挖出了鎮墓獸骨,找到了入口。
我放下筆,捏了捏有些跳動的眉心,目前的線索就這麽多,要查的事情也不少,必須加快腳步了。
第二天我給曹玄黃去了電話,列了裝備的單子給他,又給他分配了任務,既然當年曹家青山之行的關系是他家“打點”的,那麽這部分自然由他去查,目的就是找出當年隊伍是從哪片林場進去的。
接着我又聯系了董俊,他那裏靠近湖北,派人盡量去巫山縣找出當年的那個村子。
其次我在網上開始搜尋二十年前的神農架地圖,希望找出多傑口中的龍灘子馬兒河等地,現在隻有推測出我爹他們的路線,才有可能找到曹家青山,這也是最關鍵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