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曹玄黃露出了驚容,皺着眉半響才感歎道:“龍山閣果然查到了許多。”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老神在在的說道:“當年的事情你們到底知道多少,如果隻是這個程度,恕我不能再說什麽。”
曹玄黃眼中的驚詫一閃而過,舒展開眉頭,看向我笑道:“你可比情報中更像二爺啊……”
我聳肩道:“遠遠沒有當年二爺背負的多。”
他放下杯子,似乎下了什麽決心,看過來正色道:“好,看來得拿出點真東西了,相信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查當年的事情,當初我們這一脈到底在其中扮演着什麽角色,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因爲那一代的老人已經……失蹤了。”
他擡頭看了我一眼,“當年我們這一脈的确不是簡單的下海,想必你也猜到了,不過那一代人身上的任務……說實話我并不知道,就連現在家裏的老頭子,也隻是有些猜想,但肯定有些謀劃。
當年的家主叫曹青陽,帶領我們這一脈遷到上海後開始經商,全部産業都在陽光下,做的是珠寶和玉器,并且嚴令禁止與北京的本家有任何關聯,基本上當時我們這一脈成爲了孤族,隻是偶爾曹青陽才會離開一次上海。
那時候我家老頭子還小,記事不多,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某次曹青陽離開後的聚會,當時分散在上海的族人都過去了,氣氛很壓抑,那些大人在談論什麽,從此以後,我家老頭子就沒在見過曹青陽。”
他攤攤手,無奈的道:“曹青陽應該是知道一切的人,不過自從他神秘消失後,我們那一脈幾乎不再提當年的事,開始本本分分的做生意,現在家裏還活着的,了解當年些許内情的老家夥,對此事都諱莫如深,家裏沒人再談論。”
我邊聽邊在腦海裏分析他的故事,看向他:“将計就計?”
他點點頭,認同道:“我也是這麽猜的,當時曹青陽消失後,家裏那幫管事的老人肯定是想趁機将自己摘出去,他們也确實做到了,我們那一脈安穩了許多年。”
我點點頭等着他的後文,事情肯定沒有這麽簡單。
就聽他繼續說:“曹青陽爲人低調謹慎,并且貴爲家主,所以當時自己獨居在一個院子裏,待他失蹤後那些當家的老人就把他的院子封了,我家老頭子當時好奇,在封前偷偷藏起了一個牛皮袋子。”
“袋子裏是什?”我追問道。
他笑了笑,見我來了興趣也不賣關子,直言道:“是一些曝光的膠卷。”
“據老頭子說,那是一坨曝光的膠卷,當時他并不懂那代表着什麽,就沒有在意,許多年後的某一天想起此事,便将那袋子找了出來,可惜大部分的膠卷都花了,而且時間太久了,隻恢複了出了幾張。”
“就是這些照片将你家長輩又拉回到了曹家的輪回當中?”我平靜的看向他。
他長出了口氣,失笑道:“你說的沒錯,就是那些曝光的膠卷。怎麽樣二爺,我們有交換情報的資格了嗎?相信我不說,你也已經猜到了,膠卷的内容和你追查的事情有莫大的關系。”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腦中飛快的分析當下形式。
我們的調查到了瓶頸,漢生的事情卻迫在眉睫,不管曹玄黃的情報是否有用,我都要賭這一把了,況且看來他們和曹老三他們并不是一路人,情報共享,并不會給我們帶來什麽危害。
我腦海中簡單的權衡了利弊,最終向他伸出一隻手,“合作愉快。”
他也伸手出來,握在一起,“相信會解決我們彼此的難題。”
他收回手,深吸了口氣,探過身子盯着我的眼睛,緩緩說道:“那些噩夢一般的照片我想我這輩子也不會忘記。”
與此同時,他從一旁的小桌上取過一張照片,背在桌子上推了過來。
我歪了歪頭,驚訝于照片對曹玄黃的影響,伸手将照片反了過來。
視線轉下去的同時,我心髒猛地一縮,一股久違的寒氣順着我的後脊骨直沖頭皮,仿佛秋意漸濃的下午,這間無人的院子都冷了幾分。
照片是黑白的,上面還有大片的曝光斑點,不過中間的事物卻很清晰,那是一個個懸吊着的屍體,如同被吹拂的風鈴,七上八下的挂在那裏。
我吸了一口涼氣,看向他,我知道隻憑這一張照片,不足以讓曹大一脈如此緊張。
曹玄黃指着那張照片,苦笑道:“恐怖嗎?”
我點點頭,但也沒有覺得多恐慌,因爲我見過比這更驚悚的真實畫面,更多的是驚訝于這件事情本身,我知道,眼前這個曹大一脈的小公子可能還是個沒下過地的新手。
“老頭子當時也很驚訝,沒想到多年前的照片内容竟如此恐怖。”他唏噓道。
“你們後來沒去那間被封的院子嗎?”我皺眉問道,按理說他們都在上海,不應該隻有這點線索。
他苦笑道:“院子已經空了。有一年失了一場大火,院子燒了個幹淨。”
他微微眯眼,意有所指的問道:“這麽巧?”
他搖搖頭:“我所說句句屬實,你别覺得我有什麽要故意瞞着你。那間院子确實燒了,但和你的想法相同,我和老頭子都覺得這事沒有這麽巧合,院子就無人居,怎麽會失火,但他就是發生了,所以……”
他說着像前面湊了湊身子,不自覺的壓低聲音道:“我們院子裏不幹淨,老頭子懷疑當年曹青陽失蹤後,院子就被監視着,隻是沒到啓用的時候,所以才讓我們安生了那麽久,但那雙眼睛,從未離開過。”
我猛然一驚,倒是他這句話讓我感到些許驚悚,這種感覺太像了,從當年的曹家白日事件後,這種感覺,在龍山閣,在我身上,都出現過……
我突然感到渾身一陣惡寒,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原來不隻是我,曹玄黃所在的曹大家也有這種情況,那麽其他幾脈呢?
我突然有種疑惑,整個曹家,在整件事情當中,到底扮演着什麽樣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