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顧驚聲道:“老闆你是說,這些東西是存在的?”
我輕聲說道:“也許工匠雕刻時帶有一定神話加工色彩,但很有可能這些東西原本就存在于下面,或者說海眼裏。”
我看向漆黑的遠方,也許正是因爲當年蜀人在地下看見了這些異獸,從而發現了什麽,才導緻古蜀舉族放棄了三星堆,帶着所有人去探索地下那片未知的水域。
正想着,我就看見大頭站在一座石像前,半天不吱聲,也不知道在捅咕什麽,我心裏一沉,心想這家夥不會是遭了什麽鬼撞身吧。
給了趙顧一個眼神,他回頭看了一眼,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兩人便分别從兩側包抄過去。
這片廣場除了那些水中異獸像,還有好些座我在水底看見的方塔形建築,他就站在一座塔前,我從側面看,這家夥正将整條胳膊伸進塔身的洞裏,不知道在賣力的掏什麽。
我看他張着嘴,時而皺眉,時而眯眼,也不像撞客的樣子,才松了口氣,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在這捅咕什麽呢,還以爲你撞邪了呢。”
他踮着腳咧嘴道:“這裏頭有東西,我剛剛瞧到了。”
“頭爺,我說您可真大膽,甭管是啥,都敢掏一掏,别有撈出一具屍體。”趙顧道。
大頭不屑道:“邊去,别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這回保準兒不是屍體。”正說着,大頭眉頭一展,有了動靜,從裏面抻出來一截白花花的東西。
趙顧隻瞅了一眼,就罵了一句,“操,是蛇蛻。”
大頭也看了出來,那節跟腸子似得東西正是一條完整的蛇蛻,讓他趕緊扔在一旁。
我用手電從塔身的一個洞口照進去,他倆從旁看,就聽倆人齊齊吸了口涼氣,我也好奇從其他洞口看進去,發現裏面竟全都是亂七八糟,纏在一團的蛇蛻,下面的都爛得千瘡百孔的了,湊過去還能聞到一股微微刺鼻的腥味。
我回身走向另一座方塔,向裏面照過去,發現整座塔裏也都是那種蛇蛻。
我看着渾身就涼了下來,這片廣場少說也有幾十座這樣的方塔,要有多少條蛇,才能産生如此規模的蛇蛻?
他倆看了也變了臉色,我走回到那條蛇蛻旁邊,打着手電看過去,可以看到頭部的部分有些不一樣,是完全張開的形狀,看來多半就是寄生在鬼猴子身上的那些怪蛇。
大頭皺着眉,看看我倆說道:“這些鬼東西怎麽會都跑到塔裏面?”
我看着惡心,起身呼了兩口氣,想了想說道:“這不會是怪蛇自己跑過來的,應該是蜀人将他們豢養在這裏的。”
“養蛇?”趙顧奇怪道。
“準确說是,守墓。”我判斷道:“這些蛇應該是還在幼時,就被蜀人養進了這些塔裏,你們看。”說着我把手電照向方塔。
“起初我還納悶這些孔是幹嘛的,現在看來,就是方便那些蛇長大後,從裏面爬出來用的。還有我們不是猜測蜀人用鲛骨在泉眼裏釣什麽東西嗎,我覺得很可能就是這些蛇的幼崽,蜀人将它們捕獲,送進塔裏後離開,等這些怪蛇長大,就成爲了陵墓的第一道防線。”
“那這些幼崽吃什麽,總不能一下子就長大了吧?”趙顧納悶道。
我在塔周圍走了兩圈,捏着下巴判斷道:“如果塔下面是空的呢,殘忍點,裏面堆滿了食物,比如……屍體?”
“确實有可能。”大頭附和道:“當時南部也不是鐵闆一塊,東南還有百越,那邊一直打仗,如果古蜀要乘船離開,我覺得他們不會帶上戰俘和奴隸。”
“我擦,這就殘忍了,都他媽喂蛇了。”趙顧咂舌道。
我其實擔心的還不在這裏,若是當真如我們猜測,三星堆從地面消失,是因爲他們在古蜀首領的帶領下,去探索地下水域,那這裏就不會是真正的陵墓,其實也就沒必要防守的如此嚴苛--除非裏面埋藏着什麽秘密,而且……那些蜀人最後還要回來?!
我望向地下河延伸的無盡處,心裏不禁發問,難道你們真的會從地下深處回來嗎?
收回目光,我對大頭道:“這玩意也挺貴的,那都是藥到病除的中藥,你要是全搞出去,不比你賣幾件明器差。”
大頭撇撇嘴,“還jb藥到病除,那毒性我又不是沒見過,吃了保準翹棺材。”
趙顧道:“别扯了,這些蛇蛻有新有舊,我覺得那些蛇是将這裏當成老巢了,蛇一般隻在認爲安全的地方蛻皮,我估麽着,它們還得回來,咱們緊着點吧,别給人家圍着,那可就淪爲塔下那些兄弟一樣的下場了。”
我們也都覺得地不宜久留,便沒在多做研究,繼續上路。
路上趙顧在一旁問我:“老闆,你說異獸真的是從海眼裏跑出來的?”
我知道趙顧平時是個小說迷,那些亂七八糟的沒少看,對這東西挺好奇,就說:“估計是,但不一定有傳說那麽玄乎,可能是地下生物的變種。就拿這些怪蛇來說,咱們就沒見過,可能蜀人下來前也沒見過,但見識了它們的恐怖後,才動的心思,将它們釣上來守墓。山海經裏有一種異獸,叫做鯈,說獨山下有條末塗河,河中有鯈,長得像蛇,你看生活在水裏的蛇,是不是就是咱們碰見的這種家夥。”
趙顧聽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接着道:“古人所書不一定準确,也可能是子虛烏有的杜撰,當然也可能是對某種生物的誇張記錄,咱們也沒見過,沒法蓋棺定論。”
過了石像廣場,前面馬上就到了第一座靈台,也不知道是哪座台。
我正想瞧瞧樣子,大頭突然停了下來,我跟在後面張望着,來不及躲開,一下子撞在他身上,我忙問他幹什麽。
大頭臉色有點不對勁,輕聲道:“剛剛路過的那座石像腳邊上,好像有一個人。”
趙顧懷疑道:“是不是石人,你看錯了吧?”
大頭皺眉:“不像,這石像都是一坨一坨的,猛地多出來一個。”
我看他也有點說不清楚,就回頭看了一眼,漆黑一片,咬了咬牙就說:“别回頭,往前走吧。”
三人互看了一眼,誰都知道這底下不會幹幹淨淨,但都到了這個份上,隻要不是有啥不幹淨的貼臉上,沒人願意去觸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