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帝寺的家夥搖下車窗沖我笑了笑,随後開車離開。
我還愣在原地思考着小魚的話。見過漢生的照片是什麽意思?二爺帶着小時候的漢生拜訪過我二姨?那又能說明什麽?如果是旁人我也許不會多想,但小魚特意強調這句話,那就證明照片一定不簡單,上面很可能會有一些讓人吃驚的線索。
我先回到房間換了衣服洗了漱,再回來時小南北已經叫後廚師傅燒好了菜,他們三個人坐在那裏,紛紛投來不同的目光,我打着哈哈說:“送走了送走了。”
不知道爲什麽我有點不敢看趙敏的眼睛,一直低着頭喝茶,沒多一會飯做好了,我總算解脫開來,吃好飯我要送趙敏走,她說不必了,早清看我就心事重重的,肯定有事要商量,自己做龍山閣的車走就行了。我還要說什麽,她再擺擺手,拎起背包就潇灑離開了。
小何歎了口氣,說我應該留下趙敏,她應該會聽我的,我愣了一下,說:“她不是說有事要回去嗎?”小何捂着臉哭笑不得的說我的智商隻在地下才有效。
我看了看漢生,他就一直坐在那笑,我擺了擺手,說亂七八糟的以後再說,先說正事,就問他倆:“你們知道反切碼嗎?”
漢生點點頭,我看向小何,他搖搖頭,我說ok,那我簡單解釋一下你就懂了。
反切碼就是戚繼光根據古代注音法“反切法”的基礎上創造出來的。
“反切”一次出現在漢代,它的規則很簡單,就是用兩個漢字拼寫一個漢字注音,取第一個字的聲母和第二個字的韻母,長的還會有聲調。
說着,我拿過昨晚的本子在上面寫下了兩首詩。
柳邊求氣低,波他争日時。莺蒙語出喜,打掌與君知。
春花香,秋山開。嘉賓歡歌須金杯。孤燈光輝燒銀缸。之東郊,過西橋,雞聲催初天,奇梅歪遮溝。
我推給小何看,同時繼續講道:“如果單獨看起來,這就是兩首普通的古詩,沒有任何玄機,但如果和反切碼配合使用,它就變成了密碼本。”
我先将第一首詩的拼音全部标出來,然後再把每一個字的聲母圈出來,從頭排序,下面寫上序号。
柳—l —1,邊—b —2,求—q —3,氣—q —4,低—d —5,……,打—d —16,掌—zh —17,與—y —18,君—j —19,知—zh —20。
然後我又依葫蘆畫瓢的給第二首詩也全部标記上拼音,再圈出所有的韻母,最後标上記号。
春—un —1,花—ua —2,香—iang —3,秋—iu —4,山—an —5,開—ai —6,……
我把标記好的兩首詩給小何看,指着說:“這就是戚繼光在戰争中傳遞信息時的加密方式。我給你舉個例子就明白了,如‘風’,就是‘房聲’兩字相切,取‘房’字的聲母‘f’,和‘聲’的韻母‘eng’,切出‘風’,完整的讀音就是‘feng ’。”
我收回手剩下讓他自己琢磨,邊說:“古代和我們稍微還有點不一樣,當時的字音是八種聲調,不像現在簡化到了四種,所以當時取前一首詩歌‘柳邊求氣低,波他争日時。莺蒙語出喜,打掌與君知’中的20個字的聲母,依次分别編号1到20,再取後一首詩歌36字的韻母,順序編号1到36。最後在和八個聲調1到8,就形成了完整的‘反切碼’系統。”
我随手在紙上寫到,“1”,問他是什麽。
小何接過筆,對應寫到“b—u”,“j——i”,他拗口的拼了兩次,嘗試的看向我:“補給糧食?”
“nice,你已經掌握了反切碼,隻要在熟悉一些,完全自如使用。”我打了個響指,說道:“我們現代互聯網上傳播信息,其實和這種反切碼很類似,都是通過加密技術,對二進制數字進行處理。”
小何想了想恍然大悟的點頭,“是不是隻要更換了适當的密碼本這種加密技術就可以用在更多的領域。”
“可以,你已經學會搶答了。”
我将兩首詩圈上說:“現在這兩首詩就是關鍵。我們昨天收到的數字應該就是反切碼,可以通過有限的數字轉換出所有生韻母,我們隻要找到正确的密碼本,就能破譯那幾組數字。”
現在問題又回到了原點,密碼本在哪裏,對方既然傳遞了反切碼給我,那他就一定确定我會得到密碼本。
我開始回憶所有細節,這人是否和二爺生前有交集,如果是的話,密碼本會不會在二爺的手裏,對方覺得我接管了龍山閣,也自然而然的拿到了密碼本呢?
不過二爺的東西基本上我都整理過,沒見過類似的密碼本,如果密碼本并非在二爺手裏,那麽對方又是怎麽保證我能拿到的呢?
镖局?真的如大頭所說,是镖局的人将密碼本弄丢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看樣子那兩個小哥不是那種人,畢竟镖局的口碑擺在那裏,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知道肯定有某種重要信息被我漏掉了,我開始複盤所有環節。
我們吃飯,收到镖局信息,事先沒有任何征兆,镖局留下箱子,箱子又沒有離開我們的視線,等等,镖局的人臨走前還有一句話,是什麽來着,“箱子很重要。”
我反複咀嚼着這句話,雇主留下了這句話,這句話其實和廢話沒什麽區别,我本能的要過濾,突然腦子抽風似的頓了一下,這句話隻說給我,如果被搶是不是就不會說了,那麽這句話也就變成了另一個隻會傳遞給我的口信。
“箱子很重要。”
這幾個字,不,我啪的拍了一下旁邊小何的大腿,大叫道:“我知道了,盒子,盒子,盒子很重要,并非是指裏面的錄音筆,就是盒子,昨天的盒子呢?”小何捂着大腿,咧嘴說去找找。
我在屋裏團團轉,心想是了,密碼本一定在盒子裏,我心裏這個後悔啊,罵自己太大意,這麽重要的線索現在才想起來。
漢生将手放在我的肩上,寫了一個“靜”字,我回頭看他,他笑笑不語。
我試着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問他:“二爺沒有這樣的時候嗎?”
他想了想說:“也不是,隻是二爺很少做後悔的事,謀而後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一旦做了某件事,便會貫徹和執行下去,如果發現錯了,再想如何補救,他幾乎不在後悔和猶豫上浪費時間。”
我聽聞歎了口氣,這就是我和二爺的不同,我的性格容易動搖,多狐疑,沒有二爺那樣貫穿始終的執行力。
漢生突然又說:“我教你練刀吧,匕首,或是短刀,你已經過了學武的年齡,骨頭都定型了,内家拳也需要時間打敖,都不太适合你,刀其實還是有一些劍走偏鋒出其不意的招式。”
正說着小河風風火火的進來,雙手小心翼翼的捧着紙盒放在桌上,“就這?”
我和漢生對視一眼,他起身将紙盒拿起,摸了摸,似乎沒有什麽特别,小何就道:“是不是需要一些特殊的藥水浸泡一下,我們龍山閣下面也有這種東西。”
小何把紙箱放在鼻下嗅了嗅,搖搖頭,突然他眉頭一挑,我見他将手伸了進去,摸着内壁眉目舒展開,将紙盒遞給我,“裏面有東西。”
我接過紙盒,一摸果然有東西,很輕,似乎是某種陰刻。
我們找來壁紙刀輕輕順着紙盒的棱角劃開鋪平,變換着角度看去,可以看到内壁有不同程度的壓痕,再細看,我們幾個相視一笑,就是漢字無疑了。
小何找來鉛粉撲上去,輕輕抹平後兩段古詩顯現而出。小何叫着牛逼,我也很興奮,連忙把古詩抄下來,又将昨天的幾組數字拿過來進行解碼,第一組數字很順利,我們得到了四個拼音,音節也很簡單。
讀着讀着,我們三人面面相觑,我甚至感覺到背後的一絲涼氣。
“我在巴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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