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晶體内的陰影逐漸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有個家夥打起夜巡專用的2700k筒燈向裏照,這種色溫過濾效果好,他驚訝的大叫:“似乎有個人形,有點他媽的像個屍體。”
這幫家夥都是曹家底下鋪子的好手,常年幹的都是升棺發财的買賣,膽子大的很,提到屍體不僅沒有害怕,反而興奮起來,都吵着要挖出來看看。
我也跟着湊熱鬧的看過去,但是不知爲什麽,看着黃晶我越發有種很熟悉的感覺,我皺了皺眉,用力回憶,忽然我腦海中閃過在巴神溝發生的情形,我渾身一激靈,我草!就是那些黃泥,其實除了黃泥,巴神溝裏的屍體身上不少也帶着這種黃色晶體,我懷疑兩者就是一種物質,這就糟糕了。
“快住手!”我大喊道。
所有人被我這一嗓子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就在此時,異變突起,黃色的晶體突然破碎開,無數條密密麻麻的細蟲從裏面鑽出,仿佛從牆壁裏長出來一樣,瞬間紮進了離牆壁最近的那家夥身上,隻見他正面就像被釘闆拍了一樣,出現數不清的細小血洞,不過這家夥還沒死,雙手瘋狂的抓着自己身上的肉,鮮血四濺,疼得他滿地打滾,沒幾下就露出了白骨,慘不忍睹。
沒等我們做出反應,牆裏又伸出一大團紅色的細蟲,瞬間将他拉了進去,剛剛還聲嘶力竭的慘叫瞬間消失。
同時從隧道兩壁上伸出了更多的細蟲,密密麻麻的糾纏一起,極力向前蠕動着。另一面牆前的一個夥計也遭了秧,半個身子被細蟲粘上,那些蟲子一旦粘到人身,就立馬從牆上脫離出來,鑽進他的體内,痛得他滿地打滾。
曹子堂一揮手,旁邊人毫不猶豫的拉開槍栓,幫那人了解了痛苦。
我急道:“不行,那些蟲子會控制宿……”我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剛剛已經被子彈打穿頭顱的夥計,原地扭曲掙紮着站了起來,就這一會他的眼耳口鼻已經被那種我曾經見過的黃泥塞滿了,如同一隻喪屍般沖了過來。
這回沒等曹子堂發話,旁邊幾個夥計同時開槍,交織出的火舌瞬間将屍體打的血肉橫飛,巨大的沖擊力讓那屍體跌在了岩壁旁,又被大團的細蟲拉了進去。
“這他媽是什麽鬼東西。”再狠辣的夥計見到這種場面也有些膽戰心驚,剛剛開槍那幾個夥計臉上都沒了血色。
可是越來越多的細蟲從黃晶後面伸出來,兩面牆壁裏就是它們的巢穴,蠕動着數不清的細蟲,其中還夾雜着大量的屍體,不過那些屍體已經淪爲了蟲子的寄生容器,内髒全被吃光了,隻剩下挂滿黃色粘液的軀殼,無數的蟲子就在屍體上鑽來鑽去。
曹子堂啐了一口唾沫,狠聲道:“給我打!”
曹家夥計紛紛開火,十幾把微沖同時将火力傾瀉進蟲巢裏,瞬間編織起的火舌網打的細蟲汁液飛起,大片的蟲子被直接打爆,可是那些蟲子仿佛無窮無盡,剛打滅一波,就有另一波悍不畏死的撲上來。
沒幾分鍾曹子雄在一邊喊道:“這樣不行,不控制射速降低槍管升溫的話會引起炸膛的,我們要交叉向前移動,不能耗在這。”
曹子雄的辦法雖好,可是他卻低估了這些蟲子的數量,隧道兩壁幾乎全是這些蟲子的巢穴,很快有些人的槍就燙手了,必須等待冷卻才能繼續使用,這樣下來兩面火力越來越弱,那些細蟲又重新撲了上來。
我手裏的槍管也開始發燙,心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早晚要被這些蟲子耗死。我忽然回想起這些蟲子的特性,一拍腦袋,曹傩送,你真是個白癡。随即對他們吼道:“站成一排,大家站在中間,那些蟲子隻要沒有宿主,就不能脫離牆壁,快停下。”
我拽着一個夥計讓他停手,曹子堂拎起我的衣領,吼道:“你他媽确定嗎?”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回瞪他,“你要是不相信我,就繼續打啊,看看是你的子彈多還是這些蟲子多,大不了咱們都死在這。”
曹子堂眼神複雜的看了我一眼,一咬牙擺手道:“停下停下,都站過來。”
有幾個夥計還有點狐疑,不想坐以待斃,卻被曹子堂一腳踢在屁股上,才猶豫着停火,站成一排。隧道裏瞬間安靜了下來,隻留下兩面蟲群發生微小悉索聲,這些細蟲好似嗅到血腥味的螞蟥,拼命的将身體伸向我們人。
所有人繃緊了神經,盡量縮着身子,好在那些蟲子沒有宿主就不能脫離牆壁的依附,盡管它們伸直了身體向我們蠕動,還是差了十幾公分,所有人這才松了口氣,乖乖排成一排向前走。但是這樣走又實在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如同過獨木橋一般,剛剛左右腳沒錯好險些摔倒,幸好身後的夥計扶了我一把,稍有不慎就會被那些細蟲拉進蟲巢。
堅持了十幾分鍾,前方牆壁出現了斷層,再往前就沒有黃色晶體,衆人這才放松的原地休息。我也坐在地上揉着發酸的小腿肚子,回頭看,那簡直是地獄般的一段路,而且看情形,那片蟲巢顯然是有人故意埋在那裏的,前面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地點,所以這裏才設置了如此恐怖的障礙。
漢生投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我沖他比了拇指,示意沒問題。
休息了會,隊伍又開始繼續前行,這次沒走多久,就來到了隧道的盡頭。
那是一扇巨大的石門,很古老,上面原本應該有些刻畫,不過因爲歲月的洗禮,都已經花掉了,基本上辨認不出什麽。
漢生上前查看,确認沒有機關,曹子堂便叫夥計開門,石門很重,四個夥計廢了好大力氣,才推開條一人寬的縫,裏面黑黢黢的,手電打進去,空曠的什麽也看不見。
漢生取下背後的螺紋槍杆,一截一截擰上,最後裝上那顆銀白色的槍頭,曹子雄看見槍頭時眉毛跳了一下,而後飽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這一眼被我看了個正着,我心道壞了,莫不是他從這顆槍頭上認出了什麽,随即想到,認出就認出,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沒什麽大不了的。
漢生拿着長槍,認真叮囑道:“一會都跟緊我,千萬别亂動。”說罷提着槍拿起手電當先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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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裏漆黑一片,曹家夥計打起照明強度最大的礦燈看過去,也隻能看到成片的墩柱,和上面影影綽綽的橫梁,似乎有些仙人走獸,再其他的就看不清了。我估計了一下,這座大殿起碼要有三十幾米高,都趕上北京的太和殿了,難以想象,古人是用什麽方法在地底建造出這座宏偉的建築。
曹子堂想點幾個人出去找燈奴,卻被漢生攔下了,他說不要輕舉妄動,他這一句話,衆人都有些緊張,至少我是,我清楚漢生,能讓他如此在意的事情,那情況就屬于非常嚴峻的了。
礦燈突然照到一塊銅碑,銅碑正立在大殿的中軸線上,三四米高,碑趺呈梯形,碑身上應該原本有些紋飾,可是表層卻堆積了一層黑色的污垢,隻能勉強看見碑身上的字。
曹子雄走上前,仔細打量了石碑上積垢的形狀,又抽出一把匕首在碑身上輕輕刮了一些積垢下來,用手撚了撚,皺眉道:“像是血,而且顔色略有差異,上重下散,可能是在不同時間段潑上去的,至于文字……”
我道:“連接着輪回。”銅碑上是很明顯的金文,從這點來看,這座古老的建築最有可能建于西周或春秋初期。
曹子堂問:“什麽意思?”
曹子雄聳聳肩,我說:“前面可能就是墓穴的真正地點,古人說話比較抽象,所謂連接着輪回,多半指的就是通向墓主的路,畢竟古人認爲人死了就會去另一個世界。”
碑文雖然能解釋通,可是銅碑上的血污我卻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在古代有什麽象征。望向曹子雄,發現他也皺着眉頭,應該也沒有解讀出來,意外的是漢生也在久久的盯着那塊銅碑,我還注意到他嘴唇微微動,似乎在默念着什麽。
離開銅碑我們繼續向前走,大殿裏冷嗖嗖的,我有種極度不安的感覺,像是被什麽東西窺視着一樣。穿過銅牌,後面是一條長長的石闆路,我注意到石闆很粗糙,雖然不是那種坑坑窪窪,但也有損耗,我估計在一段時期裏,有人頻繁的在上面行走過。
我心裏覺得奇怪,什麽人會經常來到這裏,這可是墓葬啊,古人對死亡諱莫如深,不會輕易僭越這些傳統,或者說石闆運進來前就已經很粗糙了?不應該啊,這種規模的殿宇都修建了,還差這點邊角料,難不成裏面的殿宇本身不在這,是後來人移進來的?
想着想着,我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有可能解釋這間大殿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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