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着太陽穴也仰靠在大石片上,說道:“如果不出意外,這裏原本存放的應該就是那批不死軍團的屍身,禦山他們發現後,便挖出來運送了出去,使用鐵冢封屍的手法,再将那些屍體封起來。那麽問題來了,如果能繞過去,禦山爲什麽要大費周章的在這搬屍?而且你再想想,如果你是狐胡王,爲了防止别人掏你老窩,你是不是也會把那批不死軍調過來,所以我預計,我們已經離狐胡王的鎮靈台不遠了,最有可能就是這片‘蜂窩冢’就是圍着那個鎮靈台修的,我們隻要能找對門,離你的明器就不遠了,不過……”
大頭看着我問道:“你擔心我們重蹈那幫清人的遭遇?”
我歎氣道:“講真的,禦山那麽專業的盜墓團隊都遇到了滅頂的突變,就憑我們幾個,怎麽能不擔心,而且……哎,算了。”
我心裏說連統兵曹漢生那種高手,都認爲兇多吉少的地,我們這幾個菜也就是個贈品。
“不知道漢生他們怎麽樣了?如果他們也在,我們進鎮靈台的機會就會大上很多。”
聽我說起漢生,大頭豎起拇指,贊歎道:“你們龍山閣那個夥計,是這個,哥們打心裏佩服。以那兄弟的身手,還輪不到你我去擔心,說不定他早都帶着老萬他們上去了。”
我心道是啊,我這種第二次下墓的菜鳥都混下來了,漢生肯定沒問題。
接下來我倆又推了幾條線索,可是都沒什麽證據支撐,那邊趙敏也大緻了解了情況,她臉色還有點蒼白,過來說:“抱歉,拖累你們了。”
大頭哈哈笑道:“我們的趙女俠也有這麽溫柔的一面啊。”
趙敏抿嘴瞪了她一眼,我接過話道:“沒事就好,我們都怕你中了蠱毒,等出去了一定好好檢查檢查。”
幾個人安靜下來,我有些困意,趙軍也累了,大頭就說你們眯一會吧,接下來可都是體力活。
我還想撐一下,不過困意來襲沒一會就睡着了,我心裏有事,這一覺沒怎麽太沉,感覺也就一個小時左右就醒了。火把已經熄滅,不知道被誰換成了風燈,怪不得暖洋洋的,大頭果然不靠譜,斜靠在趙軍旁邊也睡了,再看另一邊還好趙敏沒睡,我擦了擦睡眼,問她怎麽不睡,我來守班吧。
不過她沒回我,我好奇看過去,這一看差一點沒把魂吓出來,隻見趙敏正蹲在風燈照明範圍最弱的地方,歪着脖子編頭發,在她另一側頭上赫然已經紮了一個不大的羊角辮。
晦暗閃爍的火光中,她就一邊紮着頭發,一邊神色木然的看着我。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趙敏那種詭異的表情,後背瞬間起了一層冷汗,甚至可以清晰的聽見胸膛裏砰砰的心跳聲。
我有點懵,一邊緊盯着趙敏,一邊拍大頭,誰知大頭睡得正香,不耐煩的打掉我的手,翻身又睡過去,而且還他麽在那嘟囔夢話“服務員,來份鴨,多放大蔥。”氣得我牙根直癢癢,一時間把他十八輩祖宗都問候了個遍。
不過這孫子沒醒,趙軍卻先醒了,他疑惑的看向我,我不敢動,就沖那邊努努嘴,他好奇看過去,緊接着便激靈一下清醒過來,他又看我,我搖搖頭,表示我也不清楚。
他從小腿上拔出匕首,給我打了個手勢,我看了眼大頭,這憨貨還在睡,隻得硬着頭皮點點頭,與趙軍從左右靠過去。
我手心裏全是汗,随着一步步靠過去,小腿肚子都開始發顫,潛意識開始恐懼,讓我故意落後趙軍一步,同時心裏總覺得有點不對,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這時候,趙軍突然站住了,他比了比蹲在暗處的趙敏,又做了一個轉彎的手勢,我心裏好奇,這是讓我繞過去看,我下意識橫跨一步,發現趙敏所在的位置很特殊,那地方是個凹陷石壁,不走過去根本看不到那個凹槽,我又側身望了一眼,一下子就看到她身後蹲了個什麽東西。
我差點驚呼出來,想告訴趙軍别輕舉妄動,誰知還沒等我說話,他已經一個箭步竄上去了,我心道壞了,那是個什麽東西都不知道,他怎麽對付的了,萬一傷了趙敏就得不償失了,不過也不能讓他一人上,我吼了一聲“大頭,發現明器了”,便也跟着趙軍上去。
隻見趙軍一把拽過趙敏甩給我,同時向她身後劈了一刀,可是就這麽一瞬間,趙敏身後變得空無一物,而我懷裏的趙敏也如同大夢初醒般,迷茫的打量着我倆。
大頭也被驚醒過來,左右看看,“哪呢,我的明器呢。”
大家圍着風燈坐下,我後背的冷汗到現在還沒幹,剛剛發生的事太詭異,我知道自己絕對沒看錯,趙敏樣子太不正常,要說是我看錯了,打死大頭我也不信。
趙軍問趙敏:“你感覺怎麽樣?”
趙敏搖搖頭,“就是很迷糊,渾渾噩噩的感覺。”
“對對對”大頭嚷嚷道:“我也是,你說奇不奇怪,就睡着了呢。”
我哼了一聲,“還他麽吃鴨。”
大頭老臉一紅,打岔道:“對了,你們說會不會還是上次的小鬼,她一路跟着我們。”
我心裏一動,回想起趙敏剛剛的樣子,分明就是沾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開口道:“我覺得有可能。”
大頭突然哈哈一笑,說道:“我知道了。”
見我們都看過去,他神秘的說:“你倆上輩子準是那小娃娃的爹娘,這回讓她遇到了,所以才纏着你們,等出去挑個六一兒童節啥的給她燒個遊戲機,保準消災。”
我就知道大頭是扯淡,不過他說的到提醒我了,其實那個小孩并非是纏着我倆,準确的說一直圍繞在趙敏身邊,想起在山洞裏我看到的羊角辮,那時候它其實是在看趙敏,從我倆分開後小鬼就從未出現過,隻有遇到趙敏後,那東西才開始出現。
我問她:“趙敏,你在墓裏碰過什麽東西沒。”
趙敏回憶了一會,搖搖頭,不過我看她好像有些欲言又止,就說道:“咱們都這個份了,有啥你就說吧。”
趙敏猶豫一下,歎了口氣,從衣服兜裏掏出一個食指大的瓷瓶吊墜,說道:“這是老闆從礦坑裏發現的,當時沒吱聲讓我幫他收起來的。”
大頭不樂意了,“嘿,老萬不地道啊,發現了明器就自己偷揣起來。”
“你少嚷嚷。”我接過趙敏手裏的白瓷瓶,“類冰類雪,秀雅清剔,唐代工藝無疑,光潔玉潤,是個好東西,這個小瓷瓶少說也值個六位數吧。”
大頭一聽來了精神,伸手就要過來去,我太了解他,讓他拿過去,還不是要自己揣下,就閃身躲了一下,想把瓶子扔還給趙敏,誰知大頭還挺靈活,墊腳向前竄了一下,一下子打到我手上,瓶子落在地上,跳了兩下,碎了。
大頭看着碎瓶子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我說二爺,知道你們龍山閣家大業大的,但也得給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留條活路不是,這好東西摔了幹啥,摔這麽碎一分錢都賣不上了。”
我一腳踹過去,怒道:“要不是你過來搶能摔了嗎,出去後這瓶子你賠給老萬,錢從你那一成裏扣。”
大頭突然咦了一聲,蹲下扒拉碎片,我說就算粘上也不值錢了,他卻從裏面挑出一縷頭發,“你看。”
我一下子怔住了,摔碎的瓶裏确實有一縷頭發,中間用紅繩拴着,我們幾個面面相觑,大頭問:“什麽來頭?”
我深吸一口氣,問趙敏:“老萬從哪發現的。”
趙敏回憶說:“就是我們一開始進入的礦坑裏。”
我捏了捏眉心,分析道:“首先這是唐瓶,肯定不是禦山的東西,其次這東西在礦坑出現,那裏原本并非是陵寝的範圍,所以可以确定肯定是外人的。再說,這種‘束發’很像是巴蜀那邊的一種古老降術,不過古代車馬不便,這種文化很難傳到狐胡國,我覺得一定是有人特意帶過來的。”
趙敏突然說:“是不是你們說的那個‘老屍’?”
我一拍手,“大有可能,老萬的碑拓上說,這個神秘人替狐胡王召喚了一隻不死軍,還傳授給他各種秘法,種種迹象表明,神秘人很可能來自巴蜀。”
我忍不住心潮澎湃,終于發現了此人的蛛絲馬迹。從朝仙墓到鎮靈台,無論西北還是滇南都有此人的痕迹留下,他仿佛一名隐藏在曆史真相背後的操縱者一般,手中的牽線木偶随他擺弄,哪怕是千年後的我們,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此時也終于露出了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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