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非魚知道武安侯府不會善罷甘休,不管是單純的因爲尤霸王的死,還是幕後人的算計,自己既然被牽扯進來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隻是湛非魚沒想到這一次來找茬的卻不是侯夫人杜氏,轉念一想也對,杜氏前腳才威脅了諸位禦史,尤侯爺裝模作樣的把人軟禁在府中, 自然不可能一大早就把人放出來鬧事。
“瑞王妃?”放下碗筷的湛非魚微微一愣,不解的看向何生和何暖,“這是侯夫人搬來的靠山嗎?”
雖說來京城沒多長時間,可湛非魚也知曉瑞王府的名頭,畢竟是國姓,聖上的堂兄弟,隻是能讓這位超一品的瑞王妃屈尊降貴的來到裕豐樓, 着實讓湛非魚詫異。
何暖遲疑了一下, 還在思索着該如何解釋, 外面卻傳來了砰砰的砸門聲,明顯是瑞王妃一行人等的不耐煩了。
“先過去看看。”湛非魚站起身來,接過何暖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又看了看雙手确定沒有沾染到墨迹。
即便有老師當靠山,但外面這位來者不善,還是皇親國戚,皇權之下皆蝼蟻,端看侯夫人杜氏的瘋狂,湛非魚可不認爲瑞王妃會是個講理的。
裕豐樓因爲廚子姚大民的事目前還被貼着封條,從溫家那邊傳出來的消息,估計是打算等到年後再開業, 所以湛非魚這會是直奔側門去的。
或許是不想外人知道自己堂堂超品的王妃抛頭露面,所以瑞王妃此番并沒有大張旗鼓,王妃的儀仗也都省去了, 可即便如此,側門外的這巷子裏還是站滿了人。
嘎吱一聲, 側門打開了, 湛非魚一腳跨出門便看到整齊劃一站在巷子兩邊的王府侍衛, 被擁簇在中間的馬車兩旁各站着四個丫鬟兩個婆子,爾後則是四名面容肅殺的侍衛,其中一人年長,應該是侍衛頭領。
站在一旁的大丫鬟瞄了一眼湛非魚,這才畢恭畢敬的對着馬車裏的人回禀:“王妃,人出來了。”
馬車的車門依舊緊閉着,瑞王妃身體微微往前傾,透過車門上透氣的白色絹紗往外面看了一眼,影影綽綽裏隻能看到湛非魚的身量,不過是個黃毛丫頭罷了。
“傳本妃的話,她若是識時務就跟着本妃去一趟武安侯府,本妃保她一條命。”似乎不想在不相幹的人身上浪費時間精力,瑞王妃說完後又坐正了身體,半阖着眼小憩着。
至于湛非遺會拒絕的可能性,瑞王妃根本沒想過,她都親自過來了,也算是給了這個丫頭天大的顔面,否則的話直接讓人把她抓去武安侯府, 到時候是生是死就沒人能保證了。
大丫鬟金玉盛氣淩人的走了過來,不屑的看着小矮個的湛非魚,也不知是哪個家族出來的小丫頭,到了京城還以爲是在自家,張狂的沒了邊際,也不怕被人抹了脖子丢到亂葬崗。
微微昂着下巴,金玉聲音倒是清脆,“湛姑娘既然聽見了就跟着馬車走一趟吧,不要鬧騰的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雙腳沒挪動半分,湛非魚沒看自說自話的金玉,看向馬車方向,“回禀王妃,武安侯府正在辦喪事,我與侯府沒有往來就不去添亂了。”
尤霸王會死,直接原因是他見色起意的闖了常府後院,根本原因則是幕後那些人的算計,湛非魚沒那麽善良的把他的死歸咎到自己身上。
至于去武安侯府祭拜,就沖着杜氏敢讓自己去殉葬,湛非魚感覺自己若真去了侯府,估計動起手來靈堂都要被掀了,所以還是不去爲好。
幾乎以爲自己聽岔了,剛要轉身離開的金玉輸的回過頭來,“你說什麽?”
“你敢不去?”馬車裏,小憩的瑞王妃倏地睜開眼,妝容豔麗的面容瞬間染上怒火,“敬酒不吃吃罰酒。”
“讓王妃白跑一趟了。”湛非魚不甚恭敬的重複了一遍,不就是不去武安侯府,看瑞王府這些人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爲自己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惡事。
嘎吱一聲,馬車的車門終于打開了,金玉也顧不得湛非魚了,趕忙回來伺候着。
不同于昨日杜氏的憔悴,瑞王妃卻是珠光寶氣的盛裝,高高的發髻,金钗步搖亮的晃人眼,妝容更是精緻,隻是眉眼除了貴氣之外多了一份高高在上的傲氣和刻薄。
在丫鬟的攙扶下往前走了兩步,瑞王妃沉着臉,自己都屈尊降貴了,一個黃毛丫頭竟然還敢回絕自己,“當真不去?”
不管是這巷子,還是面前的湛非魚,都讓瑞王妃嫌惡的直皺眉,若不是爲了晟業,這賤丫頭和自己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之前見過折婧目中無人的高傲姿态,所以瑞王妃這眼神再嫌棄,湛非魚都不在意,隻是恪守着尊卑禮儀,“不便前去侯府吊唁,還請王妃見諒。”
冷笑出聲,瑞王妃勃然大怒,“你算個什麽東西?當真以爲本王妃是和在你商量嗎?把她帶走,死活不論!”
長袖一甩,瑞王妃直接轉身往馬車走了回去,自己就不該過來,讓侍衛直接把這個賤丫頭抓過去更省事。
王府親衛還不曾動手,咻咻兩道聲音從圍牆處飛身而來。
兩人一左一右的站到了湛非魚的兩側,再加上站在前面的何生,這分明是打算血戰一場,即便對方是國姓的瑞王府。
巷子裏的氣氛陡然之間緊繃起來,身爲瑞王府的侍衛副統領,匡序戒備的看着現身的兩個死士,從氣息就可以判斷這兩人是高手中的高手。
再想到此前铩羽而歸的折府,昨日敗北的武安侯府,匡序落在劍柄上的右手微微收緊,一旦動手,不管最後結果,王府必定要搭上十多條人命,他們的戰鬥力再強也無法和這些特殊培養出來的死士相提并論。
一手搭在金玉的胳膊上,打算上馬車瑞王妃面色不虞的開口:“匡統領,還不動手?”
“王妃,一旦動手必定有死傷。”匡副統領态度恭敬,王府的侍衛都是精心培養出來,若死在這裏也太不值了。
瑞王妃遲疑了一瞬,不是在乎這些侍衛的性命,而是他們若是死了,一旦王爺追究起來不好交代。
若果梁文宜那個賤人再煽風點火,王爺必定認爲自己心腸歹毒,不将這些侍衛的性命放在眼裏。
進退兩難之下,瑞王妃惱怒的看着湛非魚,“既然如此給本王妃把這破地方給燒了!”
她倒要看看沒地方住,這個賤丫頭能去哪裏!
這一下輪到湛非魚傻眼了,昨日侯夫人杜氏敢當街殺人,今兒瑞王妃要放火,自己這是和京城犯沖嗎?
匡副統領領命,轉身看向因爲吃驚而瞪圓雙眼的湛非魚,小姑娘的确是無妄之災,可誰讓她招惹了武安侯府,尤霸王一死,武安侯府的人行事再瘋狂,聖上也會網開一面。
“王妃,這裕豐樓是溫家的産業。”湛非魚不得不提醒一句。
京城東大街的鋪子不說日進鬥金也差不離了,瑞王妃這一把火燒了,即便是溫家也會肉疼。
更何況今兒還刮着風,火勢一旦蔓延到左右兩邊的鋪子,說不定都會燒起來,到時就不單單是鋪子毀了,甚至可能出人命。
“本王妃不缺銀子!”瑞王妃倨傲冷嘲,再者溫家知道又如何?難道還敢上瑞王府要銀子不成。
如果真是打鬥,何生他們的确可以護湛非魚周全,可瑞王妃要放火,端看這巷子裏就站着二十多個侍衛,他們一旦分開動手,何生幾人分身乏術自然無法阻攔,畢竟他們離開了,湛非魚這裏就危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