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昌林雖出身寒門但他和焦濂玉是至交,和丘懷信也有來往。
但比起讀書勤奮又有天資的焦濂玉,丘懷信雖是朝廷二品大員的小兒子,但齊昌林更喜歡焦濂玉這個同窗,也受他資助頗多。
丘懷信看着齊昌林随從送來的生辰帖子着實怔了一下。
丘秉德來丘懷信您的院子是爲了說他此前被暗殺的事,難得看到自家小弟也有爲難的模樣,不由笑着道:“可是爲難之事?”
把帖子放在桌上, 丘懷信搖搖頭,“是昌林兄派人送來的帖子,三日後他生辰想要約我們在他家中小聚一次。”
齊昌林家境貧寒,上有癱瘓在床的老母親,又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偏偏妻子也是病弱的身體, 這些年如果不是焦濂玉經常接濟,齊昌林别說讀書科舉了, 隻怕連一大家子都養不活。
大慶朝的讀書人素來清高,齊昌林更是如此,丘懷信此前也想過資助他,卻被齊昌林嚴詞拒絕了,也就焦濂玉和他是至交,倆人秉性相投,齊昌林才願意借助他的資助。
“齊昌林?”丘秉德也微微詫異,他是長子,對下面兩個弟弟有份長兄爲父的責任,尤其丘懷信這随性不羁的性格,丘秉德更是多了份關心,平日裏他來往的朋友也都知曉。
齊昌林和小弟也有來往,丘秉德也知道一些,這些年因爲齊家清貧,齊昌林也就宴請過兩次好友,一次是他過了院試取得了秀才功名, 一次是加冠。
齊昌林一身傲骨,自己囊中羞澀無法宴請好友,因此也基本不會參加其他人的宴會,丘懷信也每年都會府中或者莊子辦幾次宴會,但齊昌林這些年也隻來過一次。
“昌林帖子裏說借着自己的生辰宴慶祝珪璋逢兇化吉。”丘懷信這會也想起來了,之前他們一行人在天井湖小聚的時候就聽了一耳朵。
齊昌林老家那邊的說法,若是誰走了黴運,至親好友可以通過自己的生辰宴給對方沖一沖可以去掉黴運,但也有可能讓自己黴運加身,畢竟把自己的運道分給了對方,所以除了是至親外,很少有人願意這般做。
丘懷信來往的這幾個好友都是官學的讀書人,丘秉德自然放心,“我庫房裏有一塊松花石硯倒是可以當賀禮。”
齊昌林既然要辦生日宴,那丘懷信肯定要送賀禮,麻煩的在于日後丘懷信生辰,齊昌林必定要回禮,可偏偏他家境貧寒,所以丘懷信的賀禮不能太貴重,否則對齊昌林而言就是一個負擔。
“多謝大哥, 剛剛看帖子時我就在瞅着送什麽賀禮。”丘懷信也有庫房, 但貴爲丘家的小公子, 他庫房裏的東西就沒有凡品, 本來丘懷信都打算去外面鋪子裏挑個賀禮,大哥這裏有倒是省事了,硯台也适合齊昌林這樣的讀書人使用。
“不過外出要把人手到齊了,不管去哪裏都讓石松跟着你。”丘秉德鄭重的交待了一句,當日聽到丘懷信被暗殺,丘秉德吓出了一身冷汗,去和盛軒保護懷信的是父親安排的親衛,說是丘家的死士也差不離,誰能想到這其中竟然出了叛徒,而且差一點要了小弟的命。
不說丘大人如今不放心丘懷信外出,丘秉德這個大哥也是如此,恨不能把保護自己的人都分給丘懷信。
看着面帶關切之意的大哥,丘懷信想到之前和湛非魚的談話,若暗害自己的人真的來自吳家,甚至是大嫂指使的……
一時之間心頭五味雜陳着,丘懷信遲疑了一下終究克制住了,而是轉移了話題問道:“大哥,我聽說娘已經托人在打探顧氏五姑娘的事?”
一聽丘懷信這生硬的說話态度,丘秉德隻當他是不好意思談論自己的親事,不由笑了起來,揶揄的打趣道:“雖說南陵顧氏名聲在外,顧氏女也都是端莊娴雅,但耳聽爲虛,你的親事娘必定要仔細打探清楚了才好定下來。”
按理說丘懷信能取到顧氏五姑娘也算是高攀了,畢竟他還是個白身,在讀書上沒有天資,日後不可能科舉出仕,至多日後舉官謀個閑差。
再加上丘懷信是小兒子,日後丘家分家了,丘懷信能分的的家産也有限,如此一來的确配不上顧氏女。
可即便如此丘大人和丘夫人也不會上趕着高攀顧氏,對比聯姻帶來的好處,丘大人還是把丘懷信這個小兒子放在了首位。
扯起嘴角幹幹的笑了起來,丘懷信這會真佩服湛非魚的本事,自己前腳才讓她幫忙,後腳便有了這親事。,雖然現在隻是口頭一說,但說不定會因此得罪南陵顧氏。
丘懷信不是妄自菲薄,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顧氏五姑娘去京城估計是沖着京城的世家子弟去的,如今和自己扯上關系,這親事不管是成還是不成,湛非魚都會得罪顧氏。
等丘秉德打趣完自家小弟離開後,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送自己出門的丘懷信卻是一臉複雜。
這邊丘秉德一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就讓人去庫房把松花硯找了出來,然後給丘懷信送了過去。
董嬷嬷剛從竈房過來,就看到冬燕急匆匆的過來了,董嬷嬷停下腳,面帶厲色的開口:“匆匆忙忙的做什麽?院子裏的規矩都忘記了嗎?”
“董嬷嬷。”冬燕趕忙服身行禮,這會也想起來大少夫人這幾日偏頭疼,所以院子裏伺候的下人都是輕手輕腳的,唯恐聲響吵到大少夫人休息。
平日裏吳氏待人溫和,即便對下人也是和顔悅色的,因此吳氏在府中的名聲極好,所以這惡人自然是董嬷嬷來做。
這幾日吳氏本就因爲憂慮而犯了頭疾,董嬷嬷也跟着擔憂,這不火氣也大了起來,此時依舊繃着臉,“有什麽事快說,不要驚擾了大少夫人休息。”
冬燕本來來過來賣個好,日後說不定能被提爲二等丫鬟,這會也不敢有小心思了,“回嬷嬷的話,我剛剛在……”
片刻後,董嬷嬷進了屋,吳氏這會正歪在美人榻上小憩,“醉蟹可準備好了?相公就喜這一口鮮,讓竈房按照方子再備好姜汁,螃蟹性寒,相公也不易多食用。”
“老奴過去的時候劉廚子正在做,知道是大少夫人您吩咐的,劉廚子哪裏敢讓竈房那些小子插手,用的也是頂好的花雕酒。”董嬷嬷走到窗邊把大開的窗戶給關了半扇,擔心秋日風寒冷到了小憩的吳氏。
吳氏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看出董嬷嬷有話要說便問道:“是不是相公那裏說了什麽?”
丘府還是丘夫人當家,吳氏身爲兒媳,即便有想主持中饋的心思明面上也不敢表露出來,不過自從嫁進丘家,吳氏也不動聲色的收攏了一下下人。
以前要打探丘懷信院裏的消息倒容易的狠,畢竟丘懷信沒成親,院子如今隻是他的奶嬷嬷管事,沒個女主人這院子的規矩就松散了些。
可之前丘懷信在和盛軒被刺殺,丘夫人又驚又怒,不單單是整個丘府被篩查了一遍,丘懷信院子裏的下人更是被查了三遍,但凡有問題的丘夫人都是一律發賣,家生子則直接送去莊子裏。
如此一來吳氏想要打探消息就困難多了,好在丘秉德和吳氏的院子,丘夫人并沒有大動作,多少顧慮着她這個兒媳的面子,所以吳氏隻能從丘秉德這裏打探到一點前院的消息。
“大公子讓庫房把那塊松花硯送給了三公子,三公子要去齊昌林的生辰宴。”董嬷嬷把冬燕剛剛偷聽到的消息告知了吳氏。
聽到這話的吳氏倏地一下從美人榻上坐直了身體,眼中寒光閃爍,這倒是個送上門的好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