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家族人鬧了個沒臉,偏偏焦濂玉在這裏,這讓他們絲毫不敢和項老爺理論,隻能表情讪讪的站在原地。
“珪璋身體不适,我們就不多留了,若是有什麽需要,項老爺盡管派人送信去鴻盛布莊。”丘懷信懶得和項家族人多做糾纏, “昌林兄扶着珪璋,項老爺,告辭了。”
鴻盛布莊是丘夫人的陪嫁鋪子,丘懷信也是防止項家人做的太過分,不能讓項長壽入土爲安,最後連累焦濂玉自責内疚。
“焦府大公子到……”可就在此時院子外卻傳來仆人的唱名聲, 爾後便是噼裏啪啦的鞭炮聲,這是又有賓客過來吊唁, 關鍵來的竟然是知府家的大公子。
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觑着, 即便他們有些是商賈,有些隻是普通百姓,可黔中府的人誰不知道知府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不和,之前更是傳出了嫡母拿捏庶子婚事的流言蜚語來,若不是這樣項家今日也不會有這一場喪事。
死者爲大!
焦濂平即便是不懷好意,可人一過來還是先進了靈堂祭拜,這才帶着居高臨下的打量着站不穩靠在齊昌林身上的焦濂玉。
“早上聽下人說二弟你來項家吊唁,按理說你重傷未愈,這事派個管事的過來就行了,想來項老爺也能理解。”
被點名的項老爺連忙陪着不是,他哪裏敢責怪,隻希望知府家的這兩位貴公子不要在靈堂上鬧起來。
“多謝大哥關心,我身體無大礙。”焦濂玉誠聲道謝,隻是面色蒼白的不見血色,說話聲也顯得氣虛。
焦濂平不屑的嗤了一聲,這些年他這個好二弟就是這般無孔不入的給他自己刷出了好名聲, 連項長壽一個死人都不放過。
“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客套, 我出門時把羅大夫帶過來了。”焦濂平将焦濂玉面色微變的表情收入眼底, 心底暗自高興,對着項老爺道;“還需要借項家的屋子一用,二弟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父親隻怕要責怪我這個當大哥的沒有手足之情。”
焦濂平這淺顯的算計,不說丘懷信和齊昌林一眼就看出來了,就連站在角落裏的項家仆人也都看明白了。
丘懷信本就不喜目中無人的焦濂平,此刻更是冷笑一聲,“還是大公子考慮的周全,珪璋你也别客氣,讓大夫看看也好,省的大公子不安心!”
項老爺這會也是頭大如麻,本打算把人帶去正院的花廳,再順便把不相幹的人隔開,誰曾想焦濂平極其霸道,直接就值了靈堂右邊的偏房。
“二弟面無血色,隻怕走不了那麽遠的路,這個房間就可以了。”焦濂平率先推門走了進去,嫌棄屋内悶熱又把門窗全都打開了, 如此一來屋子裏的人說了什麽做了什麽,站在院子裏的人看的是一目了然。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今日我算是見識到了。”丘懷信搖搖頭,同情的拍了拍焦濂玉的肩膀。
因爲丘夫人和焦夫人交好,丘懷信又是丘家小公子,他的身份讓他不可能随意批判焦濂平,但此刻丘懷信真的忍不住。
“在外都是如此,在府中還不知如何作踐刁難珪璋。”齊昌林恨聲開口,隻恨自己不過是個秀才,身份卑微,沒辦法給好友讨回一個公道。
站在角落陰涼處,湛非魚無奈的開口;“焦夫人一定不知道大公子來了項家。”
“焦夫人是後宅女眷,終究管不到前院的事,再者此事說不定是二公子慫恿的。”何暖接過話,不知道的還以爲大公子才是庶子,焦夫人用的是捧殺的手法,否則怎麽把人養的這般單蠢沒心機。
“所以等消息傳回焦府,焦大人必定對長子更加失望。”湛非魚估計焦知府如此信任焦濂玉這個庶子,即便焦夫人點明這是焦濂玉的陰謀,焦知府也不會相信,畢竟此前焦濂玉不顧性命的替焦知府擋了一刀,果真是當局者迷。
屋子裏,等焦濂玉坐定休息片刻後,羅大夫這才開始給焦濂玉把脈。
半晌後。
“這不可能!”焦濂平蹭一下站起身來,焦濂玉分明是裝的,他就是故意來項家吊唁以便給自己揚名,否則的話何須帶着齊昌林這個蠢貨!
如同齊昌林對焦濂平的憎恨,焦濂平亦是如此,這些年黔中府傳出的這些流言,九成九都是通過齊昌林之口傳出去的,否則焦濂玉若真的在外說嫡母不慈的話來,他也會落下個不孝的名頭。
但齊昌林這個外人爲好友打抱不平傳出去的就不一樣了,在焦濂平看來,他們兩人分明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羅大夫也知道焦濂平不相信,可脈象就是如此做不得假,“二公子憂慮過重,又沒有好好休息,所以才會有氣虛暈眩的症狀。”
“我家公子昨日開始給項公子抄佛經,一夜未合眼。”站在角落裏的小厮忿忿不平的說了一句。
“逝者已逝,不過是一點心意罷了。”焦濂玉苦笑道,還是應了那一句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焦濂平是相信羅大夫的話,此刻隻感覺焦濂玉太過于奸詐,慣會做戲,本就沉着臉,但一擡眼就看到焦濂玉那似笑非笑的挑釁眼神,焦濂平隻感覺怒火蹭一下湧了上來,壓都壓不住。
“不是重傷未愈,平日在家都隻能躺着休息,抄了一頁佛經隻怕傷口已經裂開了吧?”怒極反笑着。
焦濂平突然沖上前來,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焦濂平雙手抓住焦濂玉的衣襟,猛地用力往兩邊一撕。
“你幹什麽?”齊昌林怒喝一聲,再也忍不住怒火了,猛地一拳頭砸到了焦濂平的臉上,也把他給打開了。
嗬!
屋子裏的幾人此刻都是一怔,夏日衣裳單薄,自然是一撕就撕開了,讓衆人震驚的是焦濂玉的胸口卻是血糊糊的一片,鮮血早已經把繞胸而過的紗布浸濕了,也正是因爲紗布裹的厚,所以血迹才沒有透到外衣上。
“二公子,别動!”羅大夫也驚了一下,剛剛把脈時他就知道焦濂玉的狀況不是很好,卻沒有想到竟然如此嚴重,這若是不重新包紮,真的會失血過多而亡。
丘懷信面色一沉,不悅的看着滿臉苦笑的焦濂玉,“傷口裂開了你怎麽還走了那麽遠的路,你這是拿自己性命在胡鬧!”
之前馬車是停在路口,焦濂玉一路走了過來,當時丘懷信隻當他因爲身上的傷所以體虛氣弱,根本沒想到傷口是裂開的。
“昨夜抄佛經的時候不小心扯到了傷口,回去之後休養幾日就無礙了。”焦濂玉快速的把衣裳合攏起來,卻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焦濂玉痛的嘶了一聲,想來傷口的裂開遠比他說的嚴重。
“大公子你滿意了嗎?”齊昌林鐵青着臉,雙眼滿是勃然的怒火,珪璋怎麽就有這麽一個心腸歹毒的兄長。
項老爺回過神來,他之前以爲焦二公子前來吊唁也隻是做戲而已,可對項老爺來說卻是好事,至少能借着焦二公子鎮住族人,不說其他的,長壽的棺木肯定能葬到祖墳裏。
但此刻看着焦濂玉的傷口,項老爺也不由紅了眼眶,是自己小人了,二公子果真如傳言裏一般是謙謙君子、宅心仁厚。
項老爺聲音嘶啞,對着焦濂玉鄭重的鞠了一躬,“馬車颠簸,還請二公子讓大夫先處理一下傷口。”
焦濂平擦去嘴角的血迹,越想越是火大,不過腦子的話脫口而出,“是該包紮一下,說不定是雞血是豬血呢!”
得!屋裏的人包括院子裏豎着耳朵偷聽的人此刻都對焦濂平都沒了好感,傳言知府家的大公子冷血殘暴,嚣張跋扈,端看他對庶弟的态度就能看出傳言非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