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得罪了什麽人?”屋子裏湛非魚的聲音咬牙切齒。
要說是老太爺派人刺殺,不管是陰謀還是陽謀,那都是真刀真槍的取人性命,這又是野豬又是毒蛇的,湛非魚一想起就感覺後背一涼。
何生和何暖對望一眼,倆人轉身進了屋。
“小姐。”何生先給湛非魚行了一禮,這才回禀道:“背後指使的人項夫人派來的, 項夫人出身黔中道黎家,這一支的黎族人都擅長驅使毒蟲毒物。”
項家是商賈,這些年項家的生意做的大,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項夫人的族人,雖說用毒物蠱蟲的手段很下作,但卻是能起到作用。
可或許也是因爲項家行商這般不擇手段, 項老爺和項夫人如今就項長壽一個兒子, 而且還是個病秧子,項夫人行事霸道,自然是不準許項老爺納妾。
可項老爺明面上是個懼内的,可背後卻養了好幾個外室,但可惜的是這些美貌的小妾也隻給項老爺生了三個庶女,注定了項家這是要斷子絕孫。
“項夫人派人來行刺我做什麽?”湛非魚滿臉詫異,自己雖說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可也不是歹毒之人,這項家也就之前從丘靜媛口中提過幾句,這仇結的莫名其妙。
何生也是拷問了生擒的幾個黎族人這才得到了答案,沉聲道:“項夫人要給項長壽沖喜,丘靜媛的大伯母徐氏意外得知這個消息後就買通了長華寺的主持……”
項家的下人去廟裏捐香火錢,從小沙彌口中得知丘靜媛的八字極好,乃是旺夫之相。
項夫人知道之後親自去了長華寺一趟,主持給丘靜媛和項長壽合了八字,隻道丘家小姐乃是命格貴重, 乃地潤天和、富貴之相,隻是八字缺金,有離祖成家貴人扶之意。
湛非魚對八字推演是一知半解, 聽完何生所說之後, 不解的追問:“是說丘靜媛的福氣大,但丘家三房卻承受不住,而她隻有離開丘家不但旺自己還旺夫?”
“正是此意,項夫人之後就請了官媒上門。”何生也是不明白,項夫人雖說是後宅女眷,可也管着項家的生意,而且族人也隻聽從她的命令。
可就算有了見識,項夫人卻依舊相信了長華寺主持的批命,何生看了一眼興趣盎然的湛非魚,小姐這是純粹當故事在聽。
“前日徐氏派人去了項家告知項夫人這親事作罷,丘靜媛已經和焦濂玉訂下了婚事。”何生話沒說完,湛非魚震驚的差一點把茶水給噴了出來,何暖放茶壺的手也抖了兩下,估計誰也沒想到還有這一茬。
接過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水,湛非魚好奇的瞪大了雙眼,恨不能立刻知曉這兩日發生的事,“丘靜媛是罪臣之女,焦知府怎麽可能答應這親事?”
即便抛開罪臣之女的身份,就說丘靜媛在三房敗落之前的所作所爲,焦知府就算是瞎着眼睛給焦濂玉挑妻子, 也絕對不會選中丘靜媛。
這可是心狠手辣的角色,這若是進了焦府,輕則家宅不甯,重則家毀人亡,焦濂平的妻子陳氏看着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以夫爲天,卻能幹出讓趙遠去暗殺焦濂玉的事。
陳氏和丘靜媛一對比,那絕對是小巫見大巫,陳氏也就這一次出格了,想着趁你病要你命,弄死了焦濂玉,日後焦家就是焦濂平的。
但換到丘靜媛身上,湛非魚估計她不能能派人刺殺焦濂平,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焦夫人、陳氏,包括焦濂平的兒子都一起幹掉,如此一來永絕後患。
“長華寺主持給丘靜媛的批命不知怎麽就傳了出去,不少人家都有些意動,焦夫人聽聞之後就派人給官媒上門給焦濂玉訂下了親事,倆家已經交換了信物和庚帖。”何生把才從焦府打探到的消息告知了湛非魚。
其實不單單如此,焦夫人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殺!除了明面上的庚帖和信物之外,焦濂玉的屋子裏還多了一個丘靜媛親手繡的香囊,兩方帕子,還有一雙鞋子。
丘家三房則有焦濂玉的随身佩戴的一枚玉佩,還有幾首詩和一幅畫,這親事若成了也就罷了,可一旦親事不成,這便是私相授受,丘靜媛沒了名聲,焦濂玉這個讀書人同樣也是如此,日後想要科舉出仕隻怕都難。
何生說了差不多一刻鍾這才把事情給說完了,何暖見狀也倒了一杯茶水遞過來,冷聲道:“項夫人因爲親事不成,竟然怪罪到小姐頭上?”
湛非魚玩味一笑,估計前腳丘靜媛從别院離開,後腳徐氏就派人去了項家說親事黃了,項夫人能幹出派人刺殺自己的事來,估計也是個沖動易怒的性子,估計以爲這親事是自己從中作梗。
……
何生能查到的事,不管是官府還是黔中府這些家族自然也能查到,說到底項夫人行事錯漏百出,衙門派個一個捕快出來都能查清楚事情的始末。
一大早,湛非魚頂着兩個黑眼圈,此刻氣鼓鼓着臉頰,烏黑的頭發披散下來,襯的整個人是一團孩子氣。
擔心早上涼意太重,何暖把冰盆挪到了角落裏,“小姐,還要再睡一會嗎?”
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湛非魚生無可戀的揉了揉眉心,不出所料那些毒蛇、蟒蛇、水蛇昨晚上一個不少的都入夢了,一想到自己在夢裏竟然掉到了蛇窟裏,湛非魚感覺頭更痛了,“阿暖,今日我吃蛇羹。”
剛往盆裏倒水的何暖手一抖,哐當一聲響,銅盆掉在了地上,水灑了一地。
幾乎在同時,一道聲音在窗戶外響起,“小姐?”
湛非魚噗嗤噗嗤的笑着,揚聲對着外面喊道:“無妨,阿暖不小心把盆掉地上了。”
何暖無奈的看着笑靥如花的湛非魚,昨晚上點了安神香,可守夜的何暖也察覺到了湛非魚睡的不眠,否則也不會睡到卯時末。
“這就是以毒攻毒!”湛非魚咯咯的笑着,其實昨晚上的夢境太真實太可怕,現在夢醒了,回想起白天發生的一幕就沒那麽可怕了,畢竟連蛇窟她都進去了,還會怕不知什麽時候從角落裏冒出來的小蛇嗎?
一個時辰後。
殺蛇後順帶剝了蛇皮的何生再次看向身後的何暖,“小姐真的要吃蛇羹?”
不怪何生要追問一句,昨日小姐吓狠了,連讀書寫字都是蹲在椅子上的,阿暖更是把别院裏裏外外都撒了藥粉,小姐的卧房和書房到處挂着驅蛇的藥包,結果一晚上過去了,小姐都兇殘的要吃蛇羹了。
何暖面無表情的看着倒挂在樹枝上血糊糊的蛇,自己也敢殺蛇,可吃蛇羹還是感覺有點膈應。
……
焦濂平和丘懷信在黔中道也算是出了名的兩個官宦子弟,但兩人卻少有交集。
焦濂平隻是四品知府的長子,而且還是個不善讀書,沒什麽大出息的,所以焦濂平來往的一群纨绔都是府衙官員家中同樣不成器的兒子。
丘懷信身份卻貴重許多,布政使丘大人的老來子,雖說丘懷信也沒讀書天賦,可他和丘秉德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日後丘秉德繼承家業,丘懷信身份地位依舊沒什麽變化。
再加上丘懷信和焦濂玉交好,自然看不上目中無人、高傲自大的焦濂平,隻是倆人都沒想到今日會在别院的門口遇上。
“啧啧,焦大公子帶傷出行就不怕臉上留了疤,日後和官場無緣。”端坐在馬背上,丘懷信譏諷的看着下了馬車的焦濂平。
焦濂平拱手行了一禮,隻是态度敷衍,高昂着頭顱,半點沒有巴結丘懷信的意思,“勞煩三公子挂念,不過是皮肉傷罷了,湛姑娘贈了良藥,想要留疤都難,讓三公子失望了!”
“你這是搬出湛非魚來壓我?”居高臨下的丘懷信嗤了一聲,看着焦濂平不屑的譏諷,“還以爲焦大公子是個心高氣傲的,沒曾想也不過是趨炎附勢之徒。”
焦濂平一貫不把焦濂玉這個庶弟放在眼裏,偶爾談起也都是不屑和鄙夷,似乎提起一個庶子都貶低了自己的身價,可今日卻來别院巴結湛非魚一個小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