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非魚決定派人審問趙遠,焦知府和焦夫人也同意了,卻見一個黑色勁裝的年輕男人從屋子外走了進來,卻是看都沒看主位上的焦知府,隻對湛非魚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
這難道就是學士府的死士?焦濂平倏地坐直了身體,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這個五官普通,氣息同樣平常, 丢到人堆裏都認不出來的青年,這人身上竟然連一點肅殺之氣都沒有,而且身材瘦削,看着都不像是練家子。
不同于焦濂平淺顯的辨人能力,焦知府卻察覺到了不同,這人乍一看很普通, 但一雙眼卻冰冷淡漠,好似無盡的深淵,隻有一隻活在黑暗裏的人才會有這麽死寂的眼神。
這?湛非魚眼睛倏地瞪大了,都沒看見他出手,可綁在趙遠身上的繩子瞬間四分五裂,這即便是用内力震斷的,但隻斷了繩子而沒有傷到人,就絕對不是一般練家子能做到。
同樣微微一愣,意識到自己自由的趙遠第一反應就是逃,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動作,青年迅速的在趙遠身上的穴位上點了幾下。
“啊……”凄厲哀嚎的慘叫聲響起,趙遠剛直起的身體再次跌回了地上,痛狠了,臉龐猙獰起來,整個人更是如同蟲子一般在地上扭曲着。
這突然的變故讓屋子裏所有人都驚了一下,隻聽這慘叫聲就知道有多痛。
陳氏更是吓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努力的控制着情緒,可身體卻止不住的顫抖, 她想起年幼的時候, 有一次驚了馬, 當時趙遠爲了救自己,飛撲而來把自己護在身下,瘋馬從趙遠的左手臂上踩了過去。
陳氏清晰的記得當時骨頭被踩斷的咔嚓聲,可即便如此劇痛,當時僅僅十歲的趙遠卻沒有喊痛。
但這會看着趙遠痛的抽搐起來,陳氏已經不敢想象會有多痛,更不敢想趙遠如果招供了,自己會是什麽下場?
青年的手再次在穴位上點了兩下,哀嚎聲終于停止了。
趙遠整個人如同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蜷縮在地上喘着粗氣,面色慘白的不見一點血色。
“說還是不說?”青年開口,聲音平緩的不見半點冷意,但即便如此,他一開口,趙遠身體卻驚恐的抽搐起來,分明是已經怕了。
手腕一動,青年掌心裏卻多了一把銀亮的利刃,不過是巴掌大小, 刀身卻薄如蟬翼。
“啊!”痛苦的喊叫聲再次響起。
湛非魚此次卻是看清楚了, 青年右手動了兩次,一次是劃開了趙遠肩膀處的衣裳,一次是把利刃從趙遠肩胛骨處劃過。
“好快的刀法!”焦濂平怔怔的開口,這一刀卻是對準肩胛骨的關節處下的手,直接切斷了連接骨頭的筋脈。
看着地上的血迹,焦濂平突然相信了所謂的千刀萬剮,這樣的刀法,真的能把犯人的皮肉給一片一片的削下來,即便皮肉削掉了隻餘下白森森的骨頭,犯人也不會死。
不再等趙遠開口,青年用同樣的手法挑斷了趙遠左邊肩胛骨的筋脈,之後手腕一揚,刀光閃過,卻是肩頭的一片皮肉被削了下來。
鮮血瞬間汩汩而出,趙遠痛的凄厲嚎叫,可他身體卻好似被人釘在了地上一般,如此劇痛之下卻根本無法挪動半分。
湛非魚瞬間想到蒜泥白肉這道菜,這輩子她都不會動筷子吃。
焦濂平同樣也想到了,此刻心裏直犯惡心,快速的别過頭,可那削掉的一片皮肉卻清晰的浮現在腦海裏。
“老爺?”黃姨娘聲音都哆嗦起來了,她看着嬌柔溫婉,私底下也會動些手段懲治下人,恩威并施才是禦下良策,但和青年這冷血的動作比起來,黃姨娘感覺自己太仁慈了,這分明就是劊子手。
焦知府審訊犯人的時候也動過酷刑,但衙門一般都是打闆子,若是大刑則會動用夾棍,一般上到第三道犯人都會招供。
看堂下青年這麽熟練的切斷筋脈,削掉皮肉的手法,焦知府不用想也知道這人不是學士府的死士,而是來自禁龍衛。
“我招……”比起身體上的痛苦,趙遠更怕的是面前這個劊子手後面折磨人的手段,最終都會扛不住招供,還不如少吃一點苦頭。
青年面色依舊平淡,沒有失望也沒有得意,把染血的利刃擦幹淨收了起來,起身退到了一旁,趙遠招供也就罷了,若是不招,他還可以繼續審下去。
“相公,我們回去吧!”陳氏聲音抖的就跟寒風裏的落葉一般,一把抓住了鄰座焦濂平的手腕,力度之大,指甲都快掐進他肉裏了。
“坐下!”焦夫人冷聲一喝,眼神冷淡的看着驚恐按不安的陳氏,這個時候知道怕了,可惜太遲了。
趙遠低着頭說了起來,兒女情長終究無法讓他克服身體和精神上的痛苦。
“是你指使此人去暗害濂玉?”焦知府眼中終于露出幾分悔意,當年自己不該強逼着長子娶了陳氏。
焦濂平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都忘記剛剛血腥的一幕,看傻子一般看着瑟瑟發抖的陳氏,“你該不會以爲焦濂玉死了,這焦家就會交到我手裏?”
雖然不喜焦知府這位父親,但焦濂平卻也知道焦知府的端方剛正,如果他這一支的兩個兒子一個死了,一個不成器,那麽焦家的繼承人就會從旁支裏尋找,簡而言之就是能者居之。
其實不單單是焦府,黔中道丘家也是如此,嫡支子弟自小就有名師教導,家中藏書更是不勝枚數,家中長輩更是手把手的指點功課,也可以拿着家中名帖拜訪名流雅士。
這樣的條件下,若是嫡支子弟還不成才,那麽他們一旦接手家業,把祖宗的産業敗光了隻是時間問題,與其如此還不如從旁支挑選出優秀的繼承人,終歸是同族同姓的家人。
“爲什麽?”陳氏一下子愣住了,她以爲隻要焦濂玉一死,這焦家的一切都是他們大房的了,至于黃姨娘再受寵又如何,不過是父親的妾室,随便給點銀子就打發了。
黃姨娘也沒想到幕後主使的人會是陳氏,縱然她一直看不上陳氏這個少夫人,可黃姨娘真沒想到陳氏人蠢卻膽大包天,竟然能幹出殺人買命的事來。
焦濂平抱歉的看了一眼湛非魚,對陳氏這個妻子卻沒有半點同情之心,此刻更是冷漠的開口:“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父親,既然趙遠已經招供了,不如就把她們主仆幾個繩之于法。”
“你給我住嘴!”焦知府一怒之下直接把茶杯子對着焦濂平砸了過去,偏偏這個兒媳婦是他逼着長子娶的。
焦夫人警告的看了一眼口無遮攔的兒子,至于焦知府此刻的惱羞成怒也不在意,“家醜不可外揚,趙遠不是我焦府的下人,廢掉雙手,灌了啞藥送去官府,至于春婵……”
焦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春婵,沉聲繼續道:“牛嬷嬷,把人拖下去亂棍打死!”
春婵雖然是陳氏的陪嫁丫鬟,可也是家生子,簽了賣身契的,打死了,春婵的爹娘老子也隻能認了。
“夫人饒命!”春婵凄厲的叫喊起來,還想要攀扯陳氏,可惜牛嬷嬷動作更快,掏出帕子塞住了春婵的嘴巴,直接讓一旁的護院把人拖了下去。
陳氏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隻能淚流滿面的看着焦知府和焦夫人無聲的哀求着,她不想死,自己可是焦夫的少夫人,焦濂平隻是卑賤的庶子而已!
“陳氏就病逝吧。”焦夫人終究給了陳氏最後的體面。
“你們不能殺我!”陳氏瘋一般的喊叫起來,腳步連連後退着,滿臉驚恐之色的叫喊,“我是陳家的女兒,你們不能殺我!”
焦夫人冷眼看着又吼又叫的陳氏,“你買兇殺人,送去衙門也是死路一條!陳家不止你一個女兒,你認爲陳家會給你出頭?”
陳家估計第一時間就會殺了陳氏,不能讓她一個人禍害了陳家所有的姑娘,尤其是陳家如今式微,隻能依附着焦家,焦夫人都開口了,陳家哪敢不從。
若是陳氏和焦濂平夫婦感情和順也就罷了,偏偏她不得寵,如今又是殺人兇手,雖然是未遂,陳氏若活着,别說焦濂平害怕,其他人也怕啊,天知道哪天她又發瘋買兇殺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