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黃姨娘和陳氏心裏多麽不願意,可焦知府已經開口了,這五萬兩銀子肯定是要給的,這讓倆人都怨上“施恩圖報”的湛非魚,小姑娘年紀不大,卻是如此貪婪。
同一時間,書房裏間。
何暖的醫術和羅大夫不相上下, 但她帶來的藥箱裏最不缺各種珍品的藥物,至少這回春丸就比這切片人參含在口中有用,更不提止血的藥粉撒到傷口上瞬間就起了作用。
羅大夫把拔下來的銀針遞給一旁的藥童,餘光不經意的掃過放在桌上的藥箱,有那麽一瞬都恨不能把裏面的瓶瓶罐罐都打劫走。
“羅大夫事不宜遲。”何暖催促了一句,服用了回春丸之後,焦濂玉的面色眼瞅着也從灰敗色轉爲了蒼白,雖然依舊是失血過多, 但看着明顯就有了生機。
再加上現在止了血,也該把匕首給拔出來了,再拖延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收回心神,羅大夫又給昏迷的焦濂玉診脈,正色的開口道:“一會勞煩姑娘動手縫合。”
羅大夫雖然擅長治療外傷,但并不是瘍醫,用特制的羊腸線來縫合傷口,羅大夫自認爲手法不夠純熟,尤其焦濂玉這一刀是傷在胸口處,稍有不慎那就不是救人而是殺人。
何暖也沒有推辭,點了點頭,和羅大夫配合着開始醫治焦濂玉。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眼瞅着日頭向着西邊落下,書房裏的光線都暗了下來,坐着等候的湛非魚也不由向着裏間看了過去。
若是天色完全暗下來,即便點足了蠟燭, 光亮也是不夠的, 而且蠟燭投射下來的影子也會影響視線,這樣一來焦濂玉就危險了。
“老爺?”黃姨娘此時也顧不得心疼那許諾出去的五萬兩銀子, 焦急不安的攥着帕子,她就這麽一個兒子,若是濂玉有個三長兩短,黃姨娘都不敢想象自己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
陳氏此刻反而平靜下來了,想着自己坐在最下首靠門邊的位置,沒人注意到她,臉上的幸災樂禍都毫不掩飾,焦濂玉一死,這焦府就是相公的了,自己就是焦府的當家主母。
“老爺,濂玉他……”黃姨娘哽咽的無法繼續說下去,剛要擦去眼角的淚水,卻被焦知府警告的目光給制止了。
“噤聲!”焦知府沉聲開口,坐姿端正筆直,這肅穆冷然的态度,乍一看還以爲他根本不擔心生死一線的次子。
湛非魚瞄了一眼焦夫人和焦濂平,對比神色各異的三人,母子倆是真的平靜, 完全不在乎焦濂玉是生是死。
不過身爲知府夫人, 焦夫人若真有對付庶子的打算,估計焦濂玉也活不到今天。
至于焦濂平這個心高氣傲的大公子,湛非魚也看出來了,他雖不喜焦濂玉這個庶弟,但從始至終焦濂平在乎的隻是焦知府的态度。
就在湛非魚胡思亂想之時,裏面的門嘎吱一聲打開了,衆人目光齊刷刷的向着門口看了過去。
“小姐。”何暖面色裏透着疲憊,畢竟這一救治足足用了兩個時辰。
不等焦知府幾人開口,何暖繼續道:“二公子暫時無事了,羅大夫正在包紮傷口。”
“多謝何姑娘。”焦知府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沙啞,等了兩個時辰一口水也沒有喝,喉嚨幹啞的像是要冒火了,但眼中卻隻有喜悅。
黃姨娘也想要開口緻謝,可她足足站了兩個時辰,此刻腳步一動隻感覺眼前發黑,若不是焦知府順手扶了一把,黃姨娘這會已經昏厥過去了。
焦夫人也懶得管黃姨娘是真的精力耗盡,還是借此博得焦知府的憐惜,向着湛非魚和何暖溫聲道:“天色已晚,客房也準備好了,湛姑娘不如在府中休息一晚再回去,一來讓我們盡一盡地主之誼,二來濂玉這裏說不定還要勞煩何姑娘。”
不出手算計焦濂玉這個庶子,不代表焦夫人不想拉攏湛非魚給焦濂平增加助力,顧學士貴爲内閣大學士,聖上最信任的臣子,隻要顧學士稍微照顧一二,平兒的仕途可期。
至于焦家和焦知府的人脈,從他決定培養焦濂玉爲繼承人之後,焦夫人就已經不指望焦知府了。
何暖衣裳上沾着血迹,再加上湛非魚也另有打算,笑着應下,“如此就勞煩夫人了。”
“湛姑娘客氣了,這邊請。”焦夫人臉上笑容更爲熱絡,以湛姑娘的聰慧她必定知曉自己的意圖,既然答應留宿,那就說湛姑娘願意提攜平兒。
半晌後,黃姨娘看着跟着焦夫人一起離開的湛非魚,不由再次攥緊了帕子,夫人打着濂玉的名頭把人留下,實則是替大公子拉攏湛非魚,可自己卻不能提,還要感恩戴德。
這讓黃姨娘越想越是不甘,即便湛非魚隻是個黃毛丫頭,可黃姨娘卻生出忌憚來。
再想到焦知府對湛非魚的客氣,黃姨娘更加不安了,這小姑娘說不定會成爲大公子翻盤的助力!
焦知府的心思都還放在裏面的焦濂玉身上,羅大夫一直沒出來,焦知府還是心存擔憂,自然沒注意到黃姨娘這變化的表情。
……
焦濂玉雖說已經救回來了,但畢竟還昏迷不醒的躺着,焦夫人也不好在此時設宴招待湛非魚。
再者何暖忙碌了兩個時辰,焦夫人、湛非魚也都等了兩個時辰,這會鐵打的身體也感覺到了疲倦,所以焦夫人把人安置到了焦府招待貴客的采薇軒之後,就沒有再去打擾。
何生和馬車夫已經吃了晚飯在偏房休息,何暖沐浴後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走了進來。
“邊吃邊說。”湛非魚笑着開口,左右就她們兩個,也無須在意主仆有别的規矩。
雖說隻有兩人,桌上卻是七菜一湯,主食更是有米飯也有餃子、餅子,一共四樣,外加六小碟黔中府的特色糕點,兩盤切好的水果,一大份冰品,碗碟二十個擺滿了圓桌。
“小姐可是打算讓焦夫人幫忙查一查李立?”何暖問道,否則的話小姐不會在外面留宿。
“這是其一。”湛非魚夾了個蒸餃,拿銀勺淋上一點香醋,餃子餡的鮮美配上醋味,瞬間胃口大開,兩口吃掉一個餃子,湛非魚這才繼續道:“你不感覺李立死的時機太好,剛好解除了焦濂玉的嫌疑。”
一開始所有人都懷疑李立是被焦濂玉收買的,這一次私拆湛非魚送過來的信箋,也是受了焦濂玉的指使,好讓勃然大怒的焦知府對焦濂平動手。
可事實卻是李立拼死刺殺焦知府,焦濂玉擋下了這一刀,如果不是何暖出手,焦濂玉必死無疑,那麽也就不存在是苦肉計。
見何暖還在思索,湛非魚也不賣關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李立明面上的确是被焦濂玉收買了,實則他卻是老太爺的人,如今焦濂玉看似清白了,可收買李立的那些證據都在老太爺手裏握着。”
即便深得焦知府的信任,可李立畢竟隻是書房的下人,能探查到的消息有限,但換成是焦濂玉那就不同了。
尤其經此一事之後,焦知府必定更加疼愛這個替自己擋刀的兒子,日後一旦成了焦家的繼承人,焦濂玉科舉出仕,那他就是老太爺深埋在官場的一顆釘子。
何暖放下筷子正色道:“所以隻要我們盯緊了焦濂玉,老太爺必定會派人來見他。”
“餃子好吃,快趁熱吃。”湛非魚點點頭,示意何暖繼續吃飯,焦濂玉的命是保下來了,順藤摸瓜的查下去隻是時間問題。
何暖也夾了個蒸餃,難怪小姐要救焦濂玉。
“一會讓阿生把消息傳回去,大哥哥必定會派人盯着焦濂玉。”湛非魚想着若是此次能查出老太爺的身份也就罷了,若是藏的太深,剛好借着焦濂玉放長線釣大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