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這一番打鬥吵鬧早就驚醒了客棧的其他人，尤其是看到身着官服的捕快，不少人都披上外衣站在門口偷聽。
“那是拍花子？”住在對門的年輕婦人滿臉詫異之色，不滿的看向身邊伺候的婆子，“周嬷嬷，你不是說那是大戶人家專門培養出來的丫鬟？”
同樣是車馬勞頓了一日，年輕的婦人闵氏吃不慣客棧重油重鹽的菜，這不就讓周嬷嬷去廚房弄點清淡的菜肴。
剛好何暖煲了湯，那濃郁的香味勾的闵氏肚子裏成饞蟲都出來了，本以爲這是客棧的廚娘，結果一問夥計才知道是客人帶來的丫鬟。
闵氏聞着香味感覺餓的厲害，就讓周嬷嬷拿一兩銀子把這湯買過來，卻被周嬷嬷給制止了，也順便向小門小戶的闵氏普及了點大戶人家的規矩和常識。
當時闵氏就不高興了，可周嬷嬷說的頭頭是道，何暖這樣精通廚藝的丫鬟必定是大家族特意培養出來的廚娘，就是爲了伺候自家小主子的。
拿一兩銀子去買湯那不是恩惠而是折辱，闵氏的夫家馮家也隻是小商賈而已，得罪不起這般的大戶人家。
“閉嘴，别瞎說惹禍上身！”馮二公子沉着臉斥了一句，看着被罵了卻還一臉不服氣的妻子，不由眉頭一皺，第一次意識到這親事的不妥之處。
闵氏占着年輕貌美，雖說不得婆家的喜歡，可自家相公卻處處維護自己，這一次也是擔心自己留在馮家會被欺負，這才帶着她一起出行。
闵氏本來還挺得意的，可這會當着幾個下人的面被馮慶罵了，瞬間漲紅了臉，難堪的低着頭，可眼底卻滿是惱火和憤怒。
周嬷嬷不動聲色的看着這一幕，心裏暗自歎了一口氣。
當初夫人不同意這親事，相中的是門當戶對白家的三小姐，偏偏二公子鬼迷心竅的要娶闵氏。
老爺和夫人該罵的也都罵了，該說的也都說了，二公裏一意孤行，最後夫人也就睜隻眼閉着眼的答應了，左右隻是個庶子罷了，既然他不領情，夫人又何必空做惡人。
周嬷嬷也好，跟随馮慶出來的管事還有小厮也罷，雖說都是下人，可他們也不傻，對面的小姑娘一看就是嬌養的長大的，那一身皮膚白嫩的都能掐出水來，怎麽可能是鄉下的小丫頭。
至于幾個捕快明顯偏幫的架勢，這其中的水可深着。
正因爲涉及到了官府，馮慶才會如此謹慎，偏偏闵氏什麽都看不明白，還真以爲那小姑娘是那婦人口中的二妞。
屋子裏湛非魚看了一眼被燒毀的路引，身份文書這些東西一旦被燒毀了，那就無法自證身份，再加上這幾個捕快的偏幫，是圓是扁就任由對方搓揉了。
隻是局面再不利，湛非魚臉上也不見半點怒色，更無擔憂，慢悠悠的開口：“官匪勾結，這榴縣沒有王法了？”
“王法？”紅嫂子咯咯的笑了起來，對着身後的同伴使了個眼色，見對方把門給關上了，神色更加的嚣張，“在榴縣我們就是王法，我說你是我家二妞你就是，我說他們是拍花子，他們就是要把牢底坐穿的階下囚！”
幾個捕快不但沒有反駁，貪婪的目光還在屋子打量着。
入住客棧的時候何暖把湛非魚需要用的東西從箱子裏拿出來的，可端看放在随意放在梳妝盒裏的首飾就知道沒打開的幾個箱子裏必定有不少好東西。
“小姐。”何暖同樣沒理會叫嚣的紅嫂子幾人，把打鬥裏踢翻的椅子扶了起來，拿着帕子擦了擦這才讓湛非魚坐下。
神色悠然而自得，湛非魚再次笑着開口：“那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把我這個二妞帶走，就憑着這幾個捕快？”
不是湛非魚羞辱人，之前打鬥的時候紅嫂子他們人多卻沒有勝算，如今多了幾個捕快又如何？
“你敢和官府作對？”紅嫂子嗤了一聲，刻薄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之色，說到底還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紅嫂子看了一眼何生和何暖，這兩人武藝高強，可他們一旦動手，必定會死在捕快的刀下，還會被當成販賣孩童的拐子，屍體也會丢到亂站崗喂野狗。
即便日後有人來查，官府的卷宗上也隻會記錄今夜捕快斬殺了兩個拐子罷了。
“這客棧可有不少人，你們能堵的住悠悠之口？”湛非魚視線掃過倒在地上黃昏的客棧夥計，屋子裏不就有個現成的人證。
不說湛非魚這處事不驚的态度，聽她說話就知道是讀過書的。
再看桌上還沒有收拾的文房四寶，出門都帶着書，這絕對不是商戶人家的姑娘，不說是書香門第，至少也是耕讀之家。
一般人肯定會有所顧慮，弄死一個鄉野丫頭，即便東窗事發了也隻是賠點銀子了事，可如果弄死的是讀書人家的孩子，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沒那麽容易。
大慶朝的文人都是一身傲骨，别說是給銀子，就是面對的是達官顯貴，他們都能把天捅破了讨回一個公道。
看着面上不見半點懼色的紅嫂子等人，湛非魚俏臉一沉，“打斷腿丢出去！”
呃……不說紅嫂子和老武這群人，就說幾個捕快也都被湛非魚這話給驚到了，這小姑娘是不是傻的？
半晌後，随着砰砰幾聲響，看着從二樓被丢下去的一群人，打開門偷聽偷看的一群客人都傻眼了。
“他們怎麽敢？”闵氏呆愣愣的開口，雖說這二樓的高度不至于把人給摔死，可看着被丢到樓下的幾個捕快，一個個都抱着右腿慘叫着，這分明是斷腿了。
比起幾個捕快，紅嫂子、老武這幾人就更慘了，雙腿都折斷了，這會被丢下樓隻能死狗一般趴在地上，連喊痛的力氣都沒有了。
“二公子，他們這是碰到硬茬了。”站在馮慶身邊的管事面色凝重的開口，他早年跟随老爺走南闖北也算有些見識。
這麽短的時間就放倒了十多個人，其中還有幾個是衙門的捕快，而且不單單把人腿給打斷了，還敢把人從二樓丢下去，絲毫不擔心會惹上人命官司，這可不是普通的硬茬。
馮慶認同的點點頭，本以爲一個小姑娘出門在外，至多也就是商賈之家，畢竟世家大族最重規矩，不可能讓家中姑娘抛頭露面。
但士農工商！看何生他們毫不顧慮的就對捕快下狠手，這就不可能是商賈了，估計是哪個大家族出來的，否則怎麽有膽氣下狠手。
何生再次從屋裏走了出來，抱着十多把大刀，然後面無表情的丢了下去。
半晌後，客棧終于安靜了，何生就這麽守在門外，原本看熱鬧的客人都忌憚的躲回了屋子裏，連捕快都敢動手，他們可惹不起。
“夫人不必驚慌，左右和我們無關。”周嬷嬷看着面色蒼白的闵氏，這會知道害怕了，傍晚的時候若不是自己攔着，她真敢拿一兩銀子買湯。
闵氏雖說有點小聰明小手段，可畢竟隻是農家女，對衙門的官爺有天然的畏懼，她真沒想到湛非魚的随從連官爺都敢打。
“周嬷嬷，那小姑娘會是什麽來頭？”闵氏其實更想詢問馮慶，讓她問一個婆子總感覺丢了面子，可馮慶這會去了隔壁屋和管事的商量事情去了，闵氏也不敢鬧騰。
周嬷嬷倒了一杯茶水遞過來，伺候闵氏喝下了這才道：“那小姑娘說話有條有理，必定是讀過書的，敢對衙門的差爺動手，想來家中有長輩在朝爲官，而且品級不會太低。”
以周嬷嬷的估計這至少也得是四五品的官員，所以連榴縣的縣令都不放在眼裏，更不用說幾個不入流的捕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