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大人,湛姑娘已經出城了。”肖子墨看向端坐在書案後正在批閱公文的姚大人,“屬下查探了,金家并沒有人派人尾随。”
金家的敗落可以說是宮中幾位皇子一起推動的結果,财帛動人心,在隴右道的兵權回歸将軍府手中,政務又牢牢掌控在姚大人手裏,幾位皇子隻能從金家下手,接手了金家的産業,日後徐徐圖之的在隴右道布局。
可若真的計較起來,湛非魚卻是金家落敗的直接兇手,金家要報複也必定會對湛非魚下手,尤其是她離開了岷和府地界,駐紮在城外的渭州營大軍就無法保護她的安全了。
姚大人視線依舊停留在手中的公文上,半晌後這才擱下筆合上了公文,“禁龍衛可有動靜?”
“暫時沒有發現。”肖子墨倒是不敢肯定,禁龍衛神出鬼沒,自己派出去的手下也隻是遠遠的盯梢,并不敢追蹤禁龍衛的行蹤以免犯了忌諱。
不過金九爺還關在禁龍衛的據點,那處宅子内外的禁龍衛也沒有大的變動,肖子墨估計大部分禁龍衛還留在岷和府,如同大人一般,金家敗落了,但岷和府的局勢如今更加棘手,僅靠袁知府根本鎮不住場子。
送茶水進書房的肖子白剛好聽到這話,不由詫異道:“湛非魚難道不怕死?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金章被抓了,可金家必定還有餘孽潛逃在外,更别說她和都指揮司還有仇。”
兩日前朝廷的文書下來了,謝指揮使這會已經被押解回京城受審,但謝指揮使坐鎮指揮司多年,他手底下必定還有一批死忠部下,湛非魚如今離開岷和府絕對是危機重重。
“大人,喝茶。”把茶水遞給姚大人,書房沒有外人在,肖子白也沒有顧慮,“宮中那幾位皇子說不定也會找機會對湛非魚下殺手。”
關鍵是湛非魚如果死了,還可以把罪名推到金家或者謝指揮使頭上。
看着話語裏透出擔憂的肖子白,姚大人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品着茶,“顧學士聖眷正濃,你倒是擔心他弟子的安危。”
“大人我又不傻。”肖子白不滿的哼了哼,也聽出姚大人話裏的調侃之意,“大人這裏且不說,将軍府和湛非魚關系非同一般,幾位皇子心胸狹隘,不管是忌憚顧學士還是忌憚将軍府,必定是甯可錯殺絕不放過。”
隴右道涉及到的是兵權,顧學士和将軍府若是支持哪位皇子,那這位的勝算就大了,現在他們沒有站位,但随着聖上逐漸老去,屆時必定會輔佐某個皇子,得一個從龍之功。
京城有權傾朝野的顧學士,外面有手握兵權的将軍府,被挑中的皇子就不必說了,關鍵是其他皇子甘心落敗嗎?
與其日後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不如搶一步先機,把湛非魚給殺了,瓦解顧學士和将軍府的聯合結盟。
肖子白雖說是姚大人的随從,可看得多、聽得多,對隴右道的局勢也了解,他沒說的是即便是大人這孤臣日後也要投靠新君,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顧學士和将軍府看重哪位皇子,肖子白相信自家大人必定也會暗中支持。
“不可胡言亂語!”肖子墨警告的看向口無遮攔的肖子白,妄議宮中皇子,他是嫌命長了。
看都不看繃着臉的大哥,肖子白不服氣的哼哼,“我又沒說錯,金家雖說是罪有應得,可幾位皇子一起出手可不是爲了慘死在金家手中的百姓報仇,不過是爲了金家的産業罷了。”
就這心胸氣度和眼界,肖子白都看不上,日後還能登基爲帝?愛民如子?
“在外需謹言慎行。”姚大人溫聲開口,看得出肖子白這性格就是姚大人縱出來的,“聖上最厭惡官員貪墨,幾位皇子也不敢行與民争利之事,早年倒也罷了,如今野心大了,錢财不湊手,自然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斂财的機會。”
“聖上那是站着說話不腰痛。”頂着自家大哥要殺人的目光,肖子白梗着脖子把話給說完了,“聖上有私庫,肯定不差銀子使,那些寒門官員就難了,所以說京城大、居不易。”
幾位皇子就是這處境,錢财隻能靠外家,但爲了争奪儲君之位,想要收攏官員,這銀子花的就如同流水一般,皇子外家也吃不消,金家這就是送上門的肥羊,不宰金家宰誰?
“大人,那日後?”肖子墨面色凝重了幾分。
幾位皇子連金家一介商賈都盯上了,大人貴爲隴右道布政使,幾位皇子必定舍不得錯過,可一旦拉攏大人失敗,難保會再次聯手如同對付金家一般對大人下殺手。
姚大人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朝廷必定要重新指派一個官員接手布政使一職,幾位皇子想要收買新的布政使大人說不定就容易多了。
放下茶杯,姚大人總是肅穆的臉龐難得露出笑來,“無妨,幾位皇子不成氣候,他們還沒這麽大膽子敢對本官下手,湛非魚敢離開岷和府就是笃定他們不敢下手。”
投鼠忌器!殺了湛非魚倒容易,可如果被顧學士查到是誰下的手,别說儲君之位了,估計能不能活着當一個皇子都未知。
暗殺姚大人也是同樣的道理,殺了他那就等于不将聖上放在眼裏,挑戰帝皇的威信,後果隻會比得罪顧學士更嚴重,說不定會被爲平民百姓,日後死在其他皇子手裏。
正被姚大人提起的湛非魚這會已經到了驿站,這會目瞪口呆的看着在屋裏大吼大叫的姚蓁意。
“她該不會是特意在驿站等我吧?”湛非魚詢問的目光看向身側的殷無衍。
此前湛非魚倒是聽到了消息,可她以爲姚蓁意和離之後,是帶着家仆還有嫁妝回京城的,誰能想到會在驿站碰到姚蓁意,而且看她這架勢分明是故意等在這裏的。
“把人趕走?”殷無衍沒有留意姚蓁意的下落,一個後宅女子還不值得禁龍衛特意跟蹤調查。
湛非魚看着嚣張跋扈叱罵驿站雜役的姚蓁意,“算了,她也是官家女眷。”
這是朝廷開設的驿站,姚蓁意的确有資格入住,湛非魚還不至于仗勢欺人的把人趕走,但姚蓁意如果不怕死的犯上來,湛非魚也不會手下留情。
依舊是兩輛馬車,何生和馬車夫把馬車向着驿站後院趕了過去,何暖跟過去收拾行李去了,所以看着湛非魚和殷無衍倆人進了驿站,姚蓁意臉上的鄙夷都毫不掩飾。
“果真是鄉下來的丫頭。”輕蔑的冷嗤一聲,姚蓁意打心底看不上湛非魚,說起來也是顧學士的弟子,可不說排場了,湛非魚這樣都算是寒酸,出門外在連個伺候的婆子都沒有,現在還和護院走一起,也不怕丢了顧學士的臉。
“小姐裏邊請。”驿站曹大人趕忙迎了過來,不同于姚蓁意的眼皮淺,曹大人一眼就看出那拉馬車的兩匹馬都是價值千金的良種,而且還都是軍馬。
湛非魚即便此刻還沒有出仕身份文書,可曹大人态度已經格外殷勤起來。
“曹大人不必客氣。”湛非魚笑着開口,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姚蓁意卻已經不滿了,砰一聲就砸了手裏的茶杯子。
“姓曹的你什麽意思?”姚蓁意臉頰上的傷疤因爲憤怒扭曲的如同盤踞在臉上的一條長蟲,好在這會沒有流血,一手指着湛非魚,“不過是個黃毛丫頭你倒是巴結上了,你眼瞎嗎?”
姚蓁意一行人在驿站停留時,曹大人仔細核對了身份,甚至不打算讓姚蓁意住進來,好在岷和府這段時間動亂,這驿站基本沒人住,曹大人這才睜隻眼閉隻眼的讓姚蓁意一行幾十号人住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