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兩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對闵三公子這些和宮中皇子還有京中世家有莫大關系的人而言,拿出五萬兩銀票并不是什麽難事。
“小姐,小心!”暗處,警告聲響起,卻見一道利箭破空射了出來。
何暖第一時間就攬住了湛非魚的腰,足尖點地瞬間從連廊飛身掠到了庭院裏。
箭矢紮進木柱裏帶來一陣悶沉聲,一同被釘在木柱上的還有一張疊起來的布帛。
“不用追查,應該隻是送信的。”湛非魚出聲阻止了打算追出去的護衛,向着連廊走了過去,一擡手,瞬間尴尬了。
看着湛非魚的手距離箭矢還有一大截的高度,何暖壓着笑趕忙走過來,“小姐,我來。”
湛非魚努力維系着臉上的笑容,可這表情怎麽看怎麽的僵硬,個子矮真的太憋屈了。
何暖取下箭矢上的布帛,小心翼翼的檢查了一番,确定沒有任何問題後這才遞給了湛非魚。
方方正正的布帛上也就三行字,湛非魚快速的掃過,“讓我親自過去,一手交錢一手交名冊。”
“他們這是擔心有詐?”何暖眉頭一皺,謝指揮使之前都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對小姐下殺手,這若是個陷阱,小姐過去太不安全。
思慮了半晌,湛非魚搖搖頭笑道:“五萬兩銀子不算什麽,他們這是要把我拖下水,日後真出了什麽事,我也難逃幹系。”
若是其他人交易的,日後即便有了什麽,湛非魚也可以推的一幹二淨,甚至可以把當日交易的人推出來當替罪羔羊。
知曉這些人的險惡用心,何暖面色頓時難看起來。
“無妨,過個明路就好。”湛非魚不在意一笑,晃了晃手裏的布帛,“時間定在三日後,我這就快馬加鞭的送信給老師。
禁龍衛有特殊的傳信通道,所以湛非魚的信還沒有送到京城,殷無衍的密信已經提前一日半呈送到了禦前。
……
京城,禦書房。
隴右道關乎到大慶朝的安定,邊關不穩,朝堂就不穩,因此隴右道大大小小的官員就顯得極其重要。
“聖上,這是臣草拟出來的名單,還請聖上過目。”白尚書聲音嘶啞,眼睛裏泛着血絲,吏部官員不眠不休的熬了三日這才拟出了這份名單來。
柳公公接過名單呈給了聖上。
這厚厚一沓的名單,細緻到當年科舉的名次都有記錄,足可以看出吏部是真的盡心盡力,聖上不由道:“柳公公,把朕的藥茶送給白尚書。”
“多謝聖上。”白尚書連忙謝恩。
這藥茶乃是太醫院的禦醫特意爲聖上研制的,用了不少珍稀藥材,皇室裏也有年歲高的幾位老宗親舔着老臉向聖上讨要了這藥茶的方子,關乎到壽命,誰都不想死。
可惜拿到了方子卻沒什麽用,藥茶一共用到了五十六味藥材,至少有十味藥材世間難尋,宮中的分量也就夠聖上使用,宗親們臉皮再厚也不敢占用聖上的藥材,最後藥茶之事就不了了之。
聖上快速翻閱了白尚書的這份名單,他着重看的是前幾頁可以擔任各州府知府和同知位置的官員名單,這關系到整個隴右道的長治久安。
這些官員不單單要是能臣幹吏,能在最短的時間接手個州府的吏治,也必須是完全忠于聖上的忠臣,而不是哪個皇子或者某個世家培養出來的黨羽。
聖上不時詢問了幾句,白尚書起身應答,名單是吏部草拟出來的,白尚書最爲了解這些人的品性和能力。
直到半個多時辰之後,滿臉倦色的白尚書退出了禦書房,聖上再次翻看着名單,“宣顧學士來禦書房。”
“是。”柳公公領旨退出了禦書房,先是交待小太監去翰林院宣旨,看了一眼日頭又趕忙安排聖上還有顧學士的午膳。
禦書房裏,一道身影此刻單膝跪在地上,“啓禀聖上,這是一刻鍾之前從岷和府傳來的密信。”
密信一共有兩封,一封是暗龍衛送過來的,一封則是殷無衍送來的,對比之下,暗龍衛的密信是厚厚的一沓,看着至少有七八頁,殷無衍這邊則簡短多了。
聖上揮手讓人退下,思慮半晌後先打開了殷無衍送來的密信,如同他冷漠的性格一般,這密信也是一樣的風格,最簡短客觀的文字把岷和府發生的事叙說了一遍。
這其中就包括岷和府衙被縱火,謝指揮使下令對湛非魚動手,最後指揮司的這些精銳慘死在殷無衍劍下。
看着看着聖上表情一變,不由坐直了身體再定睛一看,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丫頭還真是個貪财的。”
暗龍衛的信箋說的也是同樣的事,隻是更加的詳細,除了姚大人、鄭大人這些人的行事都記錄在案。
甚至連袁知府、姚蓁意這些在聖上面前都不堪一提的小人物也都記錄下來了,湛非魚去袁府拜訪之事同樣也一字不差的記錄下來。
這讓聖上即便遠在京城,可岷和府發生的一切都逃不過聖上的雙眼。
等顧輕舟從聖上口中得知湛非魚賣名冊的消息時,堂堂顧學士也怔了一下,随後朗聲笑了起來,“論起斂财的本事,小魚這丫頭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愛卿你估測一下有幾個人會花五萬兩買這名冊?”聖上接過柳公公遞過來的藥茶慢悠悠的喝了起來,這打趣的話語就看得出聖上此刻心情愉悅。
“能被這丫頭忽悠上當的也就是小魚小蝦。”顧學士默默爲宮中幾位皇子鞠了一把同情淚,不上當的自然是消息靈通的,知曉聖上會替換隴右道的大大小小的官員,這名單買了也是無用。
聖上笑着點點頭,“朕已經傳信給無衍了,讓他暫代指揮使一職,先把那名單上的官員清查一遍。”
所謂清查輕則罷官,重則滿門抄斬,再加上禁龍衛行事一貫狠辣無情,顧學士可以想象等聖旨一到,隴右道将會掀起如何的血雨腥風,正應了那句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至于那些無辜被牽連被調查最後還被罷官的官員,聖上也不至于寒了人心,這一次吏部從各地抽調了不少官員去了隴右道,剛好把這些官員再安插過去。
這般一交換,即便在禁龍衛的調查之下還有漏網之魚,若隻是貪官污吏也就罷了,若是蠻夷的探子,如今到了新的州府任職,官位也不高,想來也翻不出什麽浪花來。
“老臣突然感覺小魚這丫頭不在京城也好,否則還不知道闖出什麽禍事來,老臣還想多活幾年。”顧學士想到遠在岷和府的湛非魚忍不住的一歎,忽然有些理解聖上對待幾位皇子的心态了。
自家孩子,太優秀太能幹,身爲長輩不免擔心他們會身處險境;可若是太纨绔,則又是恨鐵不成鋼。
湛非魚完全不知道顧學士的老父親心态,這會正樂呵的跟着殷無衍一起逛鋪子。
一旦禁龍衛開始行動,整個隴右道必定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到時候這些店鋪都要關門一段時間,湛非魚估計隻能在木香居寒窗苦讀。
“大哥哥,我們去玉石鋪子。”湛非魚眼睛蹭一下亮了起來,從上輩子到這輩子都是個俗人,比起那些衣裳布料,胭脂水粉的,湛非魚更喜歡真金白銀。
當然,身爲清貴的讀書人怎可喜愛黃白之物,自然還是玉石寶石更符合讀書人的身份。
“小姐裏面請。”夥計一看湛非魚這白嫩的小臉就知道大主顧上門了。
隴右道常年有風沙,普通人家的姑娘膚色不但黝黑還粗糙,這白玉凝脂般的肌膚,那必定是大家族裏才能養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