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光天化日之下誰在鬧事?”怒喝聲從客棧大門外響起,圍堵在門口的路人刷的一下讓出一條道來。
七八個捕快大步走了進來,目光掃視了一圈,當看到地上躺着的三個人時不由錯愕一愣,這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啊。
“差爺!”強忍着痛,蔡豹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隻是右手右腳被廢了,掙紮了半天隻能坐在地上。
爲首的窦捕快壓下眼底的震驚,快步走上前來,“蔡镖頭,誰把你打成這樣?袁大人治下竟然有歹人敢行兇作惡!”
镖局的手下看着一個起身動作就痛的面色發白的蔡豹,立刻過去把人扶到了椅子上,“镖頭。”
手下粗手粗腳的動作扯到蔡豹的傷口,讓蔡豹痛的把牙齒咬的咯咯響,陰狠嗜血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湛非魚,此仇不報,誓不爲人!
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蔡豹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比起這會還倒在地上發出呻吟的洪管事,蔡豹也算是條漢子。
“還請差爺給蔡某做主……”這輩子都沒有如此狼狽過,蔡豹颠倒黑白的把事情說了一遍,大意就是洪管事和湛非魚因爲木香居結了仇,蔡豹就充當和事佬來調節。
湛非魚是顧學士的弟子,又是南宣府的小三元,大慶朝的讀書人清貴,而洪濤雖說被稱爲管事,可實際上不過是洪家的簽了身契的奴仆,是賤籍。
“湛姑娘咄咄相逼,蔡某也是爲了保住洪濤的性命,不得不讓人把洪濤打一頓讓湛姑娘消氣,誰曾想她得理不饒人,不單單要洪濤的性命,連蔡某這個說和的人也不放過。”
聽到這裏湛非魚不由敬佩的看向賊喊捉賊的蔡豹,能成爲威武镖局的總镖頭果真不是靠一身武力。
窦捕快闆着臉看向坐椅子上的湛非魚,義正言辭的斥責道:“姑娘不管有什麽沖突矛盾,你都不能出手傷人!還把人打成重傷!你既是讀書人就該知曉大慶律法,惡意傷人按律杖三十!”
窦捕快回頭看了一眼蔡豹的耷拉的右手臂,再看向他的右腿,把人都打殘了,這已經不是杖刑了,按律得流放。
聽到窦捕快的話,客棧内外此刻一片安靜,外面的路人雖不知道事情的經過,可他們的确看到何生把蔡豹給打殘了。
至于大堂裏這些镖師,他們都是威武镖局的人,口供自然是向着蔡豹和窦捕快。
二樓之上,袁知府對窦捕快幾人的出現并不詫異,金家在岷和府盤踞多年,不說這些捕快衙役,就是府衙那些官吏七成都是金家的人,餘下兩成則是中立的态度,袁知府這邊是人單勢孤。
“大人,金家是不是故意舍棄一個蔡豹來算計湛姑娘?”方旭擔憂的蹙着眉頭。
蔡豹打算打死洪濤,而行兇的是威武镖局的人,但下令的主謀卻是湛姑娘,此刻看來這分明是計中計,金家真正的打算是讓湛姑娘出手傷了蔡豹,衆目睽睽之下湛姑娘指使護衛出手傷人,人證懼在,這罪名就落實了。
袁知府看着樓下淡定自若的小姑娘,顧學士的弟子又怎麽會輕易被金家給算計到,“從湛姑娘到隴右道的種種行事,小姑娘不怕事,出手幹淨利落,蔡豹在岷和府嚣張慣了,兩虎相争必有一傷。”
有禁龍衛的人保護着,這傷的必定是蔡豹。
金家是笃定了湛非魚會下手,而且是下狠手,也就是說金家派蔡豹來東升客棧就已經把他當成了棄子。
“讀書不到兩年就拿下南宣府的小三元,你認爲她是個沖突易怒的小姑娘?”袁知府不急不緩的開口,就是不知道湛非魚打算如何化解這困局。
“既然姑娘無話可說就跟我到衙門走一趟。”窦捕快見湛非魚不開口也不再等了,高聲命令道:“把所有人都帶回衙門讓大人來審判。”
蔡豹左手擦去嘴角滲出的血迹,看死人一般看着湛非魚,廢掉自己的手腳,他要這賤丫頭償命!
“慢着。”看着走過來的四個捕快,湛非魚把禁龍衛的令牌拿了出來,“禁龍衛辦案,閑雜人等回避!”
這……四個捕快腳步一頓,看着那白嫩包子手裏抓着的令牌,心底立刻升起了懼意,傳聞裏湛非魚手裏就有禁龍衛的令牌,至于是真假他們這些小捕快就不知道了。
可在大慶朝有人敢冒充禁龍衛嗎?四個捕快呆滞了片刻,随後求助的看向面色難道的窦捕快,這會還抓人嗎?
窦捕快表情難看的扭曲着,别說什麽人證物證的,就算湛非魚當着他的面行兇,有禁龍衛的令牌在,誰敢阻攔?阻礙禁龍衛辦案,這是嫌命長了!
“姑娘言重了,卑職不敢。”窦捕快瞬間慫了。
至于蔡豹,呸,已經是個斷手斷腳的殘廢了,不足爲懼。
而蔡豹背後的金家?窦捕快雖擔心金家怪自己辦事不利,可他更怕被禁龍衛給盯上,今兒就是金九爺在,這會也得認栽認慫!
很滿意窦捕快的識相,湛非魚莞爾一笑,“不知者無罪,窦捕快你們可以離開了。”
“是。”窦捕快再次拱手行了一禮,這灘渾水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摻和進來了。
看着窦捕快幾人就這麽要離開了,蔡豹氣的的直發抖,左手撐在桌面上猛地站起身來,“一塊不知真假的令牌,就把你窦平吓到了?你他娘收銀子的時候怎麽不怕!”
“蔡镖頭慎言!”窦捕快面色倏地一變,惱怒的瞪着瘋狗一般的蔡豹,這可是禁龍衛,他蔡豹想死是他的事!
蔡豹的确是瘋了,陰狠扭曲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湛非魚,厲聲吼道:“拿一塊假令牌招搖撞騙,今天老子就替天行道,把這個賤丫頭抓起來送交官府!”
暴怒的吼聲裏是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恨意,可蔡豹說的兇殘,大堂裏威武镖局的這群大漢卻你望我、我望你,卻是誰也沒有動手。
今兒即便要抓的是袁知府,他們背後有金家撐腰,這些人都敢動手,但看着笑眯眯的湛非魚,看着她手裏的禁龍衛令牌,他們和窦捕快一樣慫了。
猛地轉過身來,蔡豹憤怒的看着低着頭裝慫的手下,氣狠了,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聲音都帶着怒火,“你們敢不聽老子的命令?”
清脆的笑聲打算了蔡豹的怒吼聲,湛非魚笑着開口:“把蔡豹帶回去審問。”
就在衆人詫異的一瞬間,卻見一道身影從客棧門口走了進來,明明不曾言語,可那冰冷的氣息卻讓衆人都畏懼的屏住了呼吸,比起色厲内荏的蔡豹,這不怒而威的男人更讓心生畏懼。
湛非魚隻當來的是暗處禁龍衛的人,可隐約察覺到不對勁,回頭一看,烏黑清澈的雙眼在震驚裏瞪圓了,刹那,笑容自眉眼裏溢了出來。
“帶走。”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殷無衍徑自走到湛非魚身側站定。
“是。”幾乎在同時,又一道身影從客棧門口走了進來,速度極快,衆人都沒來得及反應,來人卻已經把蔡豹打暈了過去,随後把人扛了起來,來的快離開的同樣快。
那就是禁龍衛!窦捕快和威武镖局的衆人下意識的向着門口看了過去,隻看到那離開的黑色背影和挎在腰側的雁翎刀。
“湛姑娘,卑職這就告退。”窦捕快态度比剛剛更爲恭敬,至于被打暈帶走的蔡豹,隻怕是兇多吉少了,金家這一次真的踢到鐵闆了。
“等等。”湛非魚開口,看着吓的一個哆嗦的窦捕快,擡手指着躺在地上的洪管事,“把他送去醫館,别讓人死了。”
至于另一個倒地上的老七,雖說是從二樓摔下來的,但有威武镖局的人在,用不着窦捕快出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