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非魚還沒有來得及詳細詢問袁知府金家的事,客棧外卻傳來了嘈雜聲,何暖的聲音也在門外響起。
“小姐,有人來了。”何暖站在二樓欄杆處看向沖進大堂的一群人,都是些魁梧粗壯的壯漢,身着玄色勁裝,一看都是練家子。
同樣守在房間外的随從眉頭一皺,緊接着附和道:“大人來的是威武镖局的人。”
镖局幹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活計,難怪這群大漢氣勢洶洶。
房間裏袁知府面色平靜,對着湛非魚解釋道:“威武镖局包括這間東升客棧都是金家的産業,隻是明面上另有東家。”
就袁知府這幾年查到的情報,岷和府很多産業幕後操控的人都是金家,隻不過金家行事極其謹慎,都會找一個人放在明面上,真出了事都是他們來頂罪,金家可以撇的一幹二淨。
“金家若是蠻夷探子,那便是沖着名冊來的。”湛非魚瞄了一眼臨窗的書桌,雖然給名冊換上了《名賦集》的封面,可阿暖行事精神,最後這書還是被裝到裝行李的木箱的夾層裏。
“蠻夷亡我大慶之心不死,如今楊老将軍重掌兵權,蠻夷隻能另想他法。”袁知府身上有大慶朝文人的風骨和傲氣,在岷和府任職多年,對兇殘嗜血、滅絕人性的蠻夷是深惡痛絕。
将軍府起複之後,因爲蠻夷大年二十九圍攻了鑲武縣,年後楊将軍帶着一隊精銳騎兵直接突襲了蠻夷的幾個營地。
雖然不曾繳獲牛羊這些牲畜,卻火燒了蠻夷的糧倉,斬殺了三百多蠻夷騎兵,更是帶回來二十多匹良種駿馬。
有将軍府鎮守邊關,蠻夷日後别想侵犯大慶朝城池半步,所以袁知府得知湛非魚手中有名冊的消息後,他就推斷蠻夷必定有所行動。
袁知府一直懷疑金家和蠻夷有勾結,如今威武镖局的人來了,袁知府更加肯定了心底的猜測,一旦蠻夷拿到了這名冊,把肅州府包括鄰近幾個州府的官吏牢牢掌控在手裏,那後果不堪設想。
嘈雜聲越來越大,湛非魚站起身來,“大人可要回避?”
“湛姑娘注意安全。”袁知府是微服出來,此刻也沒打算在威武镖局的人面前暴露身份。
客站大堂,爲首的蔡豹大手一揮,“你們幾個守在樓梯口,一隻蒼蠅都别放出去,你們幾個跟着我上樓!”
“是,镖頭!”十多個壯漢同時開口,聲音洪亮宛若驚雷。
不說大堂裏零星幾個客人被吓的面色蒼白,連大街上的行人都被吓了一跳,探頭一看,見到這後背繡着龍虎鬥的玄色勁裝,頓時明白這是威武镖局的人。
膽小的路人更是加快了腳步,唯恐看熱鬧不成惹到了威武镖局的人,輕則一頓毒打,重則斷胳膊斷腿。
湛非魚打開門走了出來,就看到客棧大門口有兩個壯漢守着,樓梯口處站了四人,而餘下十來人跟在蔡豹身後迅速把二樓過道給堵了個嚴實。
“小姐,有三個是高手。”何暖退到湛非魚身邊低聲說了一句,而能被何暖稱爲高手,這身手即使不比世家大族培養的死士,但放到軍中至少也能當個百戶。
湛非魚瞄了一眼樓下大堂裏站着的何生,又把事先看向蔡豹等人,看氣勢的話的确很唬人,至少普通百姓絕對不敢招惹。
蔡豹特意加重了腳步,踩着木質的地面咚咚作響,再配上他熊一般壯碩的身軀,足可以吓哭孩童。
三兩步之後,蔡豹居高臨下的看向湛非魚,晃了晃自己碗口大的拳頭,粗啞的聲音兇狠狠的響起,“人不大脾氣倒不小,敢對我蔡豹的兄弟動手,小丫頭你是活膩了嗎?”
“那又如何?”清脆的嗓音響起,湛非魚勾着嘴角,白皙的臉龐微微上仰,明明是笑靥如花的嬌俏模樣,卻又透着毫不掩飾的挑釁和張狂,“阿暖,但凡誰敢靠近我一步,殺無赦!”
不說蔡豹愣了一下,袁知府帶過來的兩個随從此刻也是目瞪口呆,估計誰也沒想到湛非魚竟然比蔡豹更加張狂放肆,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連殺無赦三個字都敢說出來!
“是!”何暖應下,咻一下抽出軟劍,冰冷的劍鋒隐隐散發出寒光,配上何暖冰冷無情的面容,不怒而威的氣勢讓人心生畏懼。
湛非魚輕蔑的看着震驚後暴怒的蔡豹,精緻的眉眼裏是毫不掩飾的不屑和鄙夷,“上一次在淮安府刺殺我的人,四十八具屍體在城牆上挂了半個月,去年在鑲武縣,蠻夷圍城,我坑殺了數千蠻夷人,埋伏在凹子口的那些無名死士,屍體堆積在一起,連積雪下面的土地都染紅了一寸,你确定要動手?”
蔡豹殺紅了眼連袁知府都不放在眼裏,可此刻被她挑釁了卻不敢輕易動手。
但凡調查過湛非魚的人都知道她身邊有一群武藝高強的精銳保護着,暗中還有禁龍衛的人。
至于湛非魚本人,十歲的小姑娘,南宣府的小三元,可從肅州府一直跟過來的各方勢力忌憚的是湛非魚的“心狠手辣”。
小姑娘人不大,可手上沾滿了鮮血和生命,關鍵是她還有一品大學士保駕護航,死在湛非魚手裏的人隻能去陰曹地府找閻王爺喊冤。
“你算個什麽東西,敢和我們镖頭這麽說話!”怒喝聲響起,蔡豹左側的一個大漢對着湛非魚沖了過來,一腳就對着湛非魚的頭踢了過去,“老子倒要看看你個丫頭片子還怎麽狂!”
略顯得矮的小身闆站的筆挺如青松,湛非魚目光平靜的看着沖過來的大漢,嘴角笑起來的弧度都沒有絲毫變化。
不等對方沖過來,何暖腳步一個上前,右手軟劍咻的一下劃過,左手同時伸了過去。
“啊……”一身驚恐的慘叫聲響起。
何暖動作極快,二樓的人看的還算清楚,可樓下的人就看到這壯漢如同小雞一般被何暖給掀翻了,高壯的身體越過欄杆掉了下來。
砰的一聲悶沉聲響起,二樓的高度不算高,大漢也算走運沒有腦袋着地,可這會卻也摔的七暈八素,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再看他扭曲的右胳膊,估計是折斷了。
一言不合就下狠手!逞兇鬥狠的一群壯漢這會都被吓住了,不說何暖的身手,就說湛非魚這沉穩的模樣,衆人不由生出了幾分畏懼來,這一次镖頭隻怕是踢到鐵闆了。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湛姑娘就不怕走不出岷和府地界嗎?”從沒有丢過這麽大的臉,蔡豹表情陰狠的從牙縫裏擠出話來,若不是調查過湛非魚,這會他必定忍不住一刀砍過去了。
可正是知道湛非魚身邊有死士護着,即便再憤怒,蔡豹也隻能憋着,隻是眼神愈加的猙獰狠辣。
“威武镖局有多少人?岷和府衙的官差衙役也就罷了,難道镖頭認爲你幹的過訓練有素的岷和衛?”眯眼一笑,湛非魚掏出禁龍衛的令牌晃了晃,拼後台她怕什麽,有大哥哥頂着!
“你!”蔡豹怒到極點臉龐都扭曲了,暴凸的雙眼染上血色。
威武镖局再狂又如何?岷和府衙的官差衙役也許會消極怠工,但岷和衛所的那些兵卒可不是擺設,湛非魚手持禁龍衛令牌,軍令如山,威武镖局的這些人但凡有反抗的必定會身首異處。
“樓上狹窄,有什麽話镖頭來樓下說。”湛非魚話音落下,慢悠悠的邁開了腳步。
這一瞬,袁知府的兩個随從瞬間戒備起來,尤其是看到湛非魚就這麽大咧咧的走到了蔡豹身邊,若是蔡豹突然動手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