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嬷嬷的無功而返讓姚蓁意氣的砸了自己最喜歡的一套青花古瓷茶杯,線條過于剛硬的臉龐上滿是被冒犯的怒火,恨聲咒罵:“不過是卑賤的鄉野丫頭,竟然敢如此不識擡舉!”
曹嬷嬷趕忙勸慰動怒的姚蓁意,示意一旁巧雲收拾地上的碎瓷片,自己則是重新倒了茶水遞過來。
“少夫人何必和一個賤皮子動怒,不過是上不了台面的賤丫頭,以爲有了顧學士這個老師就高人一等了,呸,她也不想想顧學士若真心收徒,怎麽不把她帶去京城,論身份在隴右道誰有少夫人尊貴。”
“是啊,少夫人您可是當今的侄孫女,宮裏幾位皇子可都是少夫人的叔伯,這也是少夫人遠嫁了,否則在京城的話哪家子弟不得給三分薄面。”巧雲不甘落後的奉承着,曹嬷嬷這個死老太婆都在少夫人這裏撈了那麽多好處,論起來自己才是少夫人的大丫鬟,這好處怎麽也該輪到自己了。
姚蓁意染着豆蔻的手接過茶杯喝了兩口茶,滿腔的怒火這才平複了一些,隻是對不識擡舉的湛非魚依舊很不滿,“她要是懂血統尊卑,就不敢把曹嬷嬷趕出來了,顧學士弟子的名頭倒是讓她張狂起來了。”
“少夫人說的是,黃毛丫頭而已,得志便張狂,聽說肅州府那邊大大小小的官員還都捧着她,這些官員也都是眼皮子淺的。”曹嬷嬷滿臉的不屑和鄙夷,又不滿的瞪了一眼巧雲。
本來從巧雲這賤婢手裏搶了這活計,曹嬷嬷以爲能在湛非魚那裏撈到一點好處,畢竟小丫頭财大氣粗的三千兩銀子都能拿出來,到時候打着少夫人的名頭,湛非魚還不得巴結自己,讓自己替她在少夫人面前說點好話。
可曹嬷嬷沒想到湛非魚太硬氣,何暖當着曹嬷嬷的面把一個銀錠子給捏成一團,吓的曹嬷嬷連滾帶爬的逃出了客棧,這會自然添油加醋的在姚蓁意面前抹黑湛非魚。
“少夫人,湛非魚不識好歹,這名冊隻怕不會輕易交出來。”曹嬷嬷壓低了聲音,滿是皺紋的的老臉上露出憂色。
曹嬷嬷看着同樣闆着臉的姚蓁意繼續道:“雖說少夫人和宮裏有血緣關系,可少夫人畢竟遠嫁了,若是能把這名冊交到宮裏,幾位皇子必定會感恩少夫人,屆時少夫人不但能回京城了,少爺要什麽官沒有。”
一說到回京城的話題,巧雲這會也不和曹嬷嬷針鋒相對了,趕忙附和道:“是啊少夫人,大老爺也不過是個四品知府,到時候少爺加官進爵了,大房那些人估計悔的腸子都青了,看她們誰還敢怠慢少夫人!”
“既然湛非魚那死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别怪我不客氣!”姚蓁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尖銳的嗓音恨恨的響起,“曹嬷嬷你去金家走一趟,讓金九爺帶着人去好好教訓那賤丫頭一頓,别鬧出人命來就行了,若是能拿到名冊就最好。”
金家在岷和府可謂是臭名昭著,什麽肮髒的生意都做,據說手底下養了一大批的打手,幹的都是殺頭的買賣。
不過金家人行事一貫謹慎,但凡官府查出了點線索,卻都是金家的管事出來頂罪,而且所有證據也都是指向頂罪的管事的,金家人倒是摘的幹幹淨淨的。
金家擅長經營,雖說是商賈,可在岷和府也好,鄰近的州府也罷,甚至在隴州府都有龐大的人脈關系,隻是這關系卻都是在後宅,不是這位大人的小妾,就是那位大人的心頭好。
據說連府衙那些捕頭在青樓紅館的相好的也都是金家的人,這枕頭風一吹,官府還沒有派人查金家,這消息就走漏了。
兩年前姚蓁意遠嫁到了袁家,金家立刻就派人搭上了這關系,每一次金家女眷來拜訪姚蓁意,送的那都是貴重的不能再貴重的禮品。
袁知府倒也隐晦的提起過,可姚蓁意結識的是後宅夫人,袁知府這個大伯也不好過多幹涉,而且金家隻送禮卻從不讓姚蓁意幫忙,袁知府想要阻止也找不到由頭。
曹嬷嬷一聽這話眼裏頓時露出貪婪的光芒,去東升客棧白走了一趟,還差點被吓個半死,可去金家卻不同,打賞的荷包裏裝的都是銀裸子,這可是肥差。
“少夫人放心,老奴這就去金家走一趟。”曹嬷嬷畢恭畢敬的開口,挑釁的看了一眼忿恨不甘的巧雲,一個賤婢還敢和自己争,呸,老婆子吃的鹽比她吃的飯都多!
曹嬷嬷急忙忙的離開了,二房後院的消息自然瞞不住袁家的當家大夫人,這邊曹嬷嬷再次上了馬車出門,後院的老嬷嬷立刻就把消息傳到過來。
袁知府也是知天命的年歲了,可袁夫人乍一看卻像是比袁知府蒼老了十來歲,雖然衣裳得體而華貴,可眉眼裏卻有隐藏不住的郁氣。
“二房那邊又鬧騰什麽?”袁夫人揉了揉眉心,擡手示意大兒媳不必回避,自己這精神一日比一日差,日後這袁府還是得大兒媳來當家,讓她多聽聽也好。
回話的是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看着和巧雲差不多的年紀,可眉眼裏卻有一股子清正,“回夫人……”
聽到大丫鬟說姚蓁意許了洪管事五千兩銀子買下木香居,袁夫人眉頭一皺,這是銀子多的沒地方花了嗎?
就連一旁大兒媳苗氏也是驚了一下,這可是五千兩銀子,她嫁的是袁家的長子,可壓箱底的嫁妝銀也就兩千兩,姚蓁意這二房妯娌一出手五千兩,着實把她吓到了。
可婆媳倆想到姚蓁意若是真的搬走了,就算是五千兩也認了,權當是花錢消災,實在是姚蓁意太會鬧騰,人蠢還不自知。
偏偏袁家老夫人和袁知府顧及着二房就袁平康一個孫子/侄子,所以對姚蓁意各種包容,導緻大房的女眷受了許多委屈,偏偏還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
“又不買了?”等丫鬟說洪管事和曹嬷嬷在二房裏的争吵後,袁夫人不由歎息一聲長歎,這姚家一定是袁家有仇,所以才會把這樣的姑娘嫁到袁家來,禍害的袁家不得安生。
苗氏揪緊了手裏帕子忍不住問道:“弟妹她和那小姑娘有仇?”
這若是沒仇的話,姚蓁意何必橫插一腳,攪黃了對方買房的事自己又不買了。
等大丫鬟再說曹嬷嬷領了姚蓁意的命令去了金家,袁夫人面色倏地一變。
洪管事這事倒無所謂,不過是口頭約定,洪管事自己也是貪财之人,他絕對不敢鬧到官府來,隻能自己吃下這悶虧。
可牽扯到了金家就不同了,那可是岷和府的毒瘤,袁夫人再不管府衙的事卻也知道袁知府一直想要把金家繩之以法,可惜阻力太大。
不單單是府衙的下屬,包括岷和府那些商賈,甚至連一個有名望的文人都和金家有牽扯不斷的關系。
袁知府想以一己之力肅查金家是絕不可能,甚至可能讓袁家陷入危險之境,袁知府也隻能徐徐圖之。
可一旦姚蓁意和金家扯上關系了,那就等于把現成的把柄送到了金家手裏,除非袁知府能大義滅親不在乎袁家二房的死活。
“立刻派人把曹嬷嬷攔下來,再讓人去府衙告知老爺此事。”袁夫人厲聲開口,恨不能剖開姚蓁意的腦子看看她到底想什麽?非得害的袁家家破人亡才罷休!
下人急匆匆的離開了,苗氏看着又驚又怒的婆婆,忍不住道:“母親,弟妹行事一貫偏激,不如再派人去東升客棧把這小姑娘接到府中,她和弟妹若有什麽誤會說不定也能當面說清楚。”
苗氏其實擔心姚蓁意真的會對一個小姑娘下狠手,這要是鬧出人命來了那就麻煩了,一出手就能拿出三千兩銀子買下木香居,這小姑娘必定有點來頭,到時候她家人一紙訴狀告上衙門,袁家所有爺們的前途都要毀在姚蓁意手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