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闵二公子面帶冷笑,目光陰沉沉的盯着坐在面前的謝指揮使,“謝大人,你我本就是一條船上的人,如今姚大人已經把密折快馬加鞭的送去了京城,大人就不怕被聖上定一個失察之罪?更何況顧學士極爲護短,若是遷怒到大人頭上?”
聖上舍不得責怪自己的兒子,但爲了平息顧學士的怒火,不單單會重罰膽大妄爲的褚佥事,說不定會怪罪到謝指揮使身上,誰讓他是褚佥事的上官。
“本官的處境不需要二公子擔心。”半點不領情,謝指揮使優哉遊哉的端起茶杯品着茶,隴右道指揮使的位置,二皇子舍得放棄嗎?
隻要二皇子和闵家有野心,謝指揮使就不擔心,他們會替他在聖上面前周全。
看着油鹽不進的謝指揮使,闵二公子再惱怒也隻能憋着,就如同剛剛謝指揮使的親兵杖斃了闵家的小厮,這惱恨隻能記下,待日後二皇子登基了,闵家成了新皇的外家,自己再報今日之仇。
“謝大人,難道就這樣置之不理?”闵二公子再次開口,一副商量的态度,這份名單太重要了, 闵二公子舍不得放棄, 可他也清楚隻憑着自己的本事拿不到這名單,要想成功還是得謝指揮使出面。
“二公子放心,名單之事本官記下了,需要用到二公子的時候必定會派人告知。”說完之後, 謝指揮使站起身來, 若不是看在闵家的面上,他不會走這一趟, 當然, 也是不想闵二公子病急亂投醫的亂來,最後反而壞了他的布局。
看着大步離開的謝指揮使, 一直壓着火氣的闵二公子再也控制不住情緒, 猛地起身一腳踹翻了謝指揮使剛剛坐的椅子,面容猙獰而扭曲,“欺人太甚!”
闵家的小厮此刻都靜若寒蟬的站在廳外,誰也不敢開口來勸, 二公子本來就性情暴戾,如今被謝指揮使這樣怠慢,這會進去絕對是找打。
……
肅州府衙, 後宅。
“收拾行禮?”何暖驚詫的放下手中的針線,看着坐在書桌前的湛非魚疑惑道:“小姐打算現在就離開肅州府?”
剛寫完一篇策論,湛非魚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肩膀, “是啊,趁着天氣好我們繼續遊學。”
原本打算二月就走的,這一耽擱都到了四月了,春日風景正好, 可隴右道依舊清寒, 外面也不見多少綠意,湛非魚是不打算多待了。
何暖起身淨了手, 這才走過來替湛非魚按揉着肩膀,一邊問道:“姚大人會讓小姐離開嗎?”
湛非魚真的要走那誰也攔不住, 可肅州府這些事還都僵持在這裏, 尤其是龐夫人手中這份名單, 消息一傳出去之後, 肅州府再次風聲鶴唳, 這個時候湛非魚想走隻怕也沒那麽容易。
享受着肌肉被放松的舒适, 湛非魚眯着眼小憩着,依舊肉乎乎的包子臉上露出幾分笑來, “爲什麽不讓?張知府的死不管是意外還是他殺, 那都是龐同知所爲, 至于錢世鵬之死, 雖說幾個捕快是中了桂草的藥性,但下藥的人藏的深,一時半會的姚大人也查不出來, 至于龐夫人手裏那名單和我無關,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湛非魚打算這個時候離開也是爲了避開這破事, 名單不單單關系到了肅州府, 還有鄰近的幾個州府, 湛非魚也不打算争權奪利,這名單落在誰手裏都和自己無關, 還不如及時抽身離開, 省的又惹了一身腥。
“也好, 那奴婢一會就收拾行李。”何暖應下,繼續留下來的确無用,而且肅州府之事牽扯到了宮中皇子,小姐留下來有弊而無利。
等湛非魚再次提筆做功課時,何暖已經退下了,雖說要離開,行李倒不難收拾,可路上卻要備上不少東西,所以這動靜一傳出來,一直盯着府衙的各方探子立刻把消息傳了回去。
府衙書房裏,姚大人正在和鄭大人、謝指揮使商讨肅州府知府一事,張知府的棺木都葬在張家祖墳了,龐同知也被禁龍衛帶走了,這肅州府衙不能一直沒有知府。
“既然吏部還沒有公文下來,大人又何必麻煩,讓趙同知暫代知府一職即可。”謝指揮使還是那懶洋洋的模樣, 坐在窗戶邊半阖着眼, 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謝指揮使便露出昏昏欲睡的姿态來, 似乎懶得過問肅州府的事務。
鄭大人沒有接這話,思慮半晌後開口道:“肅州知府之職乃歸大人和吏部管轄,按察司沒有任何異議。”
鄭大人并不想插手肅州府的政務,所以誰來任知府都可以。
按察司隻負責刑獄之事,再者宮中皇子都有意拿下知府之位,鄭大人插手了不說能不能成功,即便成功了,這新知府又能不能坐穩這個位置?說不定過幾日就死于非命。
“趙同知這些年矜矜業業,也算是盡忠職守,但知府一職關系到整個肅州府,如今肅州府動蕩不安,趙同知終究缺了點魄力和手段。”姚大人緩緩開口,若是沒有名單一事,姚大人的确有意讓趙同知接下知府一職。
可名單的事一出來,這知府一職就成了燙手山芋,趙同知即便升爲了知府,那也是個傀儡,他鎮不住這局面。
謝指揮使猛地睜開眼,發福的身體坐直了幾分,“既然如此大人也不必煩擾,端看吏部那邊會如何。”
吏部是認命趙同知還是派遣新知府過來,那必定是聖上首肯的,他們又何須浪費心神管這事。
謝指揮使瞄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姚大人,眼底有冷笑快速閃過,姚大人是聖上的心腹,這知府一職還不是他說了算,這般惺惺作态還不是因爲沒拿到名單,不想推自己的人坐這個知府,怕死的不明不白吧。
一刻鍾之後,謝指揮使和鄭大人都告辭離開了,肖子墨這才繃着臉快步走了進來,“大人,半個時辰之前何暖外出……”
何暖外出是準備路上需要的各種東西,再加上她沒有隐瞞,言談裏也透露出要離開的意思,肖子墨得到消息後就立刻回禀了姚大人。
撥弄茶盞蓋的手一頓,姚大人放下茶杯,“這是要走了?”
“是,何暖在酒肆訂下了醬牛肉,又去糕點鋪訂了一些能保存三五日的糕點。”肖子墨很清楚住在府衙後宅的湛非魚有多嬌氣,衣食住行那都是頂好的,吃個面都是用各種食材吊出來的高湯。
當然,一旦外出在馬車上想要講究也講究不起來,隻能多備些食材還有新鮮的蔬果。
“大人,湛非魚是不是想要避開?”肖子墨雖然性子沖動了一點,但他也不傻,名單之事事關重大,龐夫人隻認準了湛非魚,其他人不管如何試探,龐夫人一律不接招,湛非魚這個時候要走必定是爲了避開這麻煩。
姚大人再次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冷肅的臉龐上露出幾分贊賞之色,“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湛非魚若是想要插手肅州府的政務,想要把自己的人推上知府一職,她自然不會走,但此刻她派何暖大張旗鼓的準備行李,這就是告訴其他人她不想插手,這名單他們各憑本事。
看姚大人的茶杯空了,肖子墨又倒了一杯熱茶遞過來,不滿的嘀咕道:“龐夫人不是說要給兩個兒子某一條出路,爲何大人答應了,她卻不同意了,一門心思認準了顧學士!”
也不怪肖子墨惱火,姚大人知道名單之事後,的确讓人去見了龐夫人,也應下了她給湛非魚開出的條件,把她兩個兒子日後安排到書院當個教書育人的夫子。
可讓肖子墨氣惱的是龐夫人竟然不答應,這擺明了是隻信任顧學士,不相信姚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