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馬爺,這怎麽還有個小姑娘?”看着牢房裏的湛非魚幾人,爲首的地痞嘿嘿的淫笑着,吃果果的目光在何暖身上打量着。
“哈哈,刀哥,兄弟幾個豔福不淺那。”左邊的地痞撞了撞同伴的肩膀,不曾想把人撞的一個踉跄,啪一下摔在了地上。
餘下幾個地痞見狀哈哈大笑起來,“老五這是看到漂亮姑娘就腿軟了,啧啧,走不動路了。”
“不對啊!”刀哥靠在牢門上,直勾勾的目光緊盯着何暖,“看到姑娘怎麽能腿軟呢,大老爺們該石,更起來啊!”
頓時又是一陣哄堂大笑,這低俗至極的下流話,若是一般姑娘家隻怕已經羞愧的沒臉見人了,如果是性子剛烈的,說不定都能一頭撞死自己。
可馬牢頭和廖小冬看了看,不說何暖神色平淡到好像沒聽見這調戲的話,湛非魚也乖乖巧巧的坐在稻草上,清澈的雙眼打量着幾人,似乎蒙童無知的孩童。
這麽一對比,牢門外說葷話的幾個地痞就像是在唱大戲一般,可惜連個喝彩的人都沒有。
“都閉嘴!”馬牢頭呵斥了兩聲,一旁廖小冬拿出鑰匙打開了牢門。
等六個地痞都關進去之後,馬牢頭象征性的又警告了幾句,“不許打架鬧事,否則别怪差爺對你們不客氣!”
牢房并不大,一下子多了六個地痞就顯得擁擠了一些,不過雙方倒是泾渭分明。
稻草上鋪了被子,湛非魚盤膝坐着坐在牆角前。
何暖守在湛非魚的右側,馬車夫則是在左側,何生就站在正前方,三人呈三犄角的站姿牢牢的護住了最裏面的湛非魚。
六個地痞占據了牢房的左前方,隻不過三人随意靠着牆壁站着,兩人席地坐了下來,刀哥則站在了牢門前,扯了扯鎖住牢門的鏈子鎖,哐當哐當的聲音裏,也不知他想幹什麽。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六個地痞又開始說起了下流話,誰家小娘子嬌滴滴,誰家小媳婦生了孩子,胸口鼓囊囊的一大團,又或者青樓哪個姑娘最會勾人……
何生無聲無息的給何暖打了個手勢。
震驚了一瞬間,何暖面色不變,拿過放在一旁的罩袍給盤膝而坐的湛非魚披上,在靠近她的同時,何暖低聲在湛非魚耳邊說了兩給字:死士。
昏暗的牢房裏,等牆壁上的蠟燭被點燃又熄滅後,黑暗籠罩下的同時,六個地痞剛要動手,何生卻搶先一步一腳踹在右側的木頭牢門上,“走!”
“殺!”幾乎在同時,六個地痞發起了攻擊。
隻是他們不曾想這牢門事先被動過手腳,何生一腳踹過去之後,四五根木頭就斷了,剛好像是個狹窄的門,何暖第一時間抱起湛非魚就沖了過去。
“有人放火!”可剛沖到牢門外,何暖就警覺到了不對勁,“是迷煙,小姐小心!”
淮安府的大牢易守難攻,内部通道狹窄,一旦有人從外面放煙霧,想要沖出去就格外艱難,更何況湛非魚一行處于前後夾擊的劣勢。
“阿暖,我跟你後面。”黑暗裏,視力受阻,掙脫了何暖的手之後,湛非魚攥緊了随身攜帶的匕首,“殺出去!”
濃煙滾滾,夾帶着嗆人的味道,大牢空間大不至于把人迷暈,可卻會帶來一定的阻礙,何暖唯一慶幸的是外面還有兩人守着,此刻必定已經發出了信号,所以敵人想要甕中捉鼈也沒有那麽容易,此刻隻要沖出大牢,那就安全了。
一片黑暗裏,湛非魚聽着刀劍撞擊在一起厮殺聲,血腥味撲面而來,她知道何暖已經解決了三人,而她剛剛從一具屍體上踩了過去。
從拐角處走出來後,濃煙瞬間大了起來,而其他牢房裏的犯人也不知道怎麽逃了出來,一片混亂裏,人擠着人,嘶吼着、叫嚷着、推搡着……
“小姐,跟緊我!”背靠在牆壁處,讓幾個瘋狂的犯人過去後,何暖左手用力的攥緊了湛非魚的手,混亂卻是最危險的,因爲你不清楚誰是囚犯誰是獄卒誰是殺手。
湛非魚右手的匕首滴落着鮮血,剛剛有逃跑的犯人想要搶湛非魚的匕首,被她刺了一刀。
“阿暖,我有保命的手段。”平複了一下呼吸,湛非魚再次攥緊手中的匕首,看向何暖一字一字繼續道:“一會你隻管殺出去,我們在外面彙合。”
“不行!”何暖右手軟劍一橫,血珠子從劍身飛濺而出,兩個囚犯吓的一個哆嗦,慌亂的往前面跑了去。
湛非魚嗆咳了兩聲,抹去臉上的生理淚水,再次掙脫了何暖的手,“如果被前後夾擊,我們必死無疑,我不會拿自己小命冒險,阿暖,殺出去!”
厮殺聲再次激烈了起來,黑暗是最好的掩護。
或許是相信湛非魚真的能辦到,何暖一路瘋狂的往監牢門口殺了過去,她明白隻有剿殺了外面的殺手,湛非魚才能安全,否則等迷煙越來濃,那才是真正的危險。
“放箭!”弓弩啓動,小巧的箭矢劃破夜空,不管是誰,隻要從牢門口沖出來就慘死在巴掌長的箭矢之下。
一時之間,血腥味濃郁的讓人作嘔,而同時,三道身影越過圍牆加入到了戰鬥裏。
“去救小姐!”肩膀已經鮮血淋漓,戰鬥的影三快速的擋下敵人的攻擊,對着後加入的三人厲聲道:“這裏我們頂着。”
影三兩人攔下了五個死士,兩人都挂了彩,可比起自己的受傷,他們更擔心牢裏的湛非魚,對方至少出動了二三十個死士,這陣勢足可以去京城暗殺皇子了。
影五三人沒有任何遲疑就抽身往牢門口沖殺了過去,而左右兩邊的牆頭至少有八個弓箭手。
弓弩速度快,借着夜色的遮掩,這十丈不到的狹窄通道就成了死亡區,裏面跑出來的人被射殺,同樣的,影五三人想要沖過去也異常危險。
都不需要開口的,一瞬間,影三和影五一左一右的掠上了高聳的牆頭,而速度最快的影四身影如梭一般直接往通道沖了過去。
何暖已經殺紅了眼,一道箭矢咻一下射了過來,正在殺敵的何暖來不及回防,好在影四沖了過來,長劍挑開了箭矢。
“小姐呢?”影四快速問道,何暖身後跑過來幾個犯人,他們也是精明,看到到何暖的動手後就跟在她身後,這會一窩蜂的往外面跑。
回頭看了一眼,何暖握緊劍柄,“我和小姐分開走的!”
何暖要殺敵,目的太明顯,湛非魚跟在她身後會立刻成爲敵人獵殺的目标,而分開之後,大牢裏一片混亂,湛非魚個頭小,借着黑暗的遮掩,一時半會的反而安全一點。
可若不立刻把人找出來,一旦落單的湛非魚被敵人發現,必定是死路一條。
……
黑暗裏,靠在牆壁上,湛非魚喘息着,摸了摸右小腿,卻是一陣尖銳的刺痛。
當聽到遠處的犬吠聲,湛非魚狠狠抹了一把臉,再次瘋狂的往前狂奔。
“那死丫頭不是讀書人嗎?”看着正在地上檢查血迹的同伴,黑衣人怒聲開口,一想到自己培養的三年的獵犬被湛非魚一刀割了脖子,黑衣人恨不能立刻找到湛非魚把她千刀萬剮了。
手指搓了搓,蹲在地上的黑衣人站起身來,“血迹還沒有幹,應該剛逃走。”
黑衣人松開了套在黑色細犬脖子上的繩索,拍了拍它的頭,“多嗅幾下,給你兄弟報仇去。”
興隆客棧、後巷。
湛非魚跑的再快,可終究比不上獵犬的速度,尤其是在黑暗之中,這種專門馴養的細犬不但善于追蹤獵物,而且兇猛異常,都是喂食生肉長大的。
湛非魚右腿有傷,血腥味就是最好的引子,即便她有隐身的金手指,可在細犬的追捕之下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我的銅鑼……”更夫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空蕩蕩的右手,燈籠微弱的光亮裏,看不到任何身影,銅鑼憑空消失了不少,狹長的巷子裏卻有腳步聲響起。
“鬼啊……”更夫發出驚恐的喊叫聲,一轉身,瘋了一般往巷子口跑了去。
背靠着牆壁喘息着,湛非魚左手攥緊了匕首,右手抓緊了銅鑼,對付兇猛的獵犬,匕首太短不得用。
黑暗裏,月光晦暗不明,黑色的獵犬龇着獠牙,嗚嗚兩聲後,猛地向着站在牆壁前的湛非魚發出了猛烈的攻擊。
幾乎就在獵犬飛躍撲殺過來時,湛非魚猛地掄起銅鑼對着獵犬的頭狠狠的砸了過去,左手的匕首同時向着獵犬的脖子砍殺了過去。
客棧裏,剛睡下沒多久的鄧治武蹭一下坐起身來,“客棧養了狗?”
聽着那激烈的狂吠聲,黃叔也坐起身來,客棧後院并沒有養狗,畢竟夜裏有什麽風吹草動狗都會叫起來,影響到客人的休息。
“難道有毛賊?”聽到那狂吠聲突然消失了,鄧治武眉頭一皺。
興隆客棧在淮安府最繁華的青東街,這邊還有不少鋪子,剛剛的狗吠聲讓鄧治武懷疑是有毛賊上門,被看門護院的狗發現了。
看着下了床的鄧治武,黃叔也隻能跟着起身穿衣,二公子嫉惡如仇,既然碰到了,肯定不會放過這毛賊。
把細犬的屍體拖到了角落裏,湛非魚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右手,至于左小臂更慘,活生生被撕下了一塊肉。
可此刻,湛非魚已經顧不得什麽了,右手舉起匕首猛地劃開了細犬的肚子,一瞬間,内髒連同鮮血流淌出來,濃郁的血腥味蔓延開來,遮掩住了湛非魚身上的血腥味。
再次隐匿了身形,湛非魚就站在距離細犬屍體不遠處,割下來的裙擺快速的在左手臂包紮了幾下,防止血液滴落下來。
追蹤而來的兩個黑衣人震驚的看着地上獵犬被開腸破肚的獵犬,此刻也終于明白湛非魚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
“這邊有血腳印。”黑衣人甲沒理會細犬的屍體,一條死狗而已,主人布下了天羅地網,若是讓湛非魚逃走了,那才是天大的麻煩。
向着客棧側門走近了幾步,黑衣人甲摸了摸門上沾染的血迹,還是新鮮的,“她應該躲到客棧裏去了。”
若是有獵犬追蹤,不管湛非魚跑到哪裏去,都能被找到,可如今兩條獵犬一條被割了脖子,一條被開腸破肚,那在偌大的客棧要找躲藏起來的湛非魚就困難多了。
黑衣人乙沒開口,呆愣愣的看着地上獵犬的屍體,整個人處于狂暴的邊緣,他身手一般,卻擅長馴養獵犬,今晚上帶出來的兩條獵犬是最優秀的,可如今都成了屍體。
“你?”黑衣人惱火的看着同伴,估計知道他對兩條死狗的感情,也沒再開口。
沒打開從裏面栓起來的門,黑衣人甲翻過圍牆去客棧找人了,再拖延下去,湛非魚一旦離開客棧就更難找了。
屏住了呼吸,借着月光微弱的光亮,湛非魚冰冷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黑衣人,若不是身高的差距,她幾乎想撲過去,不管是抹脖子還紮心髒,一刀就能把人給殺了。
可惜對方站着,個頭太高,湛非魚筋疲力竭之下,她不可能一擊成功,所以隻能等待時機。
或許是天生的警覺,黑衣人看了看四周,可黑暗的巷子裏,卻空無一人。
看着被開腸破肚的獵犬,黑衣人蹲下身來,一手落在獵犬的頭上,輕輕撫摸了兩下,突然,靜谧裏,一道清脆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黑衣人猛地回頭一看,翠綠的玉簪子反射着皎潔的月光,這簪子就好像憑空被人丢出來的,就在黑衣人詫異不解時。
湛非魚一腳踢起地上血糊糊的内髒,随後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蹲地上回頭的黑衣人撲殺了過去。
警覺到身後的動靜,黑衣人剛回頭,卻被糊了一頭一臉的鮮血,而幾乎在同時,脖子劇烈一痛,鮮血飛濺而出的這一刻,黑衣人用盡全力一拳向着湛非魚的方向揮了過去。
砰一聲!湛非魚身體倒飛了出去,撞到了牆壁,整個人痛的蜷縮起身體,手中染血的匕首也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你……”黑衣人捂着脖子,驚恐萬分的看着顯現出身影的湛非魚,她怎麽可能憑空出現?
可不管怎麽震驚和不可置信,黑衣人倒在了地上,喉嚨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嗚聲,鮮血順着脖子的傷口流淌出來,在地上彙集成細小的血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