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今非昔比

第77章 今非昔比

等李氏和湛非魚被山娃子喊到湛家老宅時,堂屋裏站滿了人,天太冷,看熱鬧的村民也不願意在外面挨凍。

湛非魚沒幹透的頭發披散着,烏黑的發色襯的她一張臉更加白皙嬌嫩,再搭配上星辰般漆黑的雙眼,精緻的不像鄉野農家養出來的孩子。

“小魚,快到火盆這邊來烤烤,可别凍着了。”大嬸子吆喝着,把湛非魚拉到火盆邊坐了下來。

擠門口的村民讓李氏也進屋了。

“小魚頭發還沒幹呢,湛老二家的總不能說是小魚放的火了吧。”

“本來就是胡扯,大林子和胡大叔都沒看到人。”

“你看她和劉寡婦也不知道嘀咕什麽。”

老族長和村正坐在方桌的左右兩側,桌上的飯菜已經被湛老太和馬氏收拾幹淨了。

湛老頭站一旁抽着旱煙,這一連串的事之後,湛老頭像是老了十多歲,身體都佝偻了。

“之前在大榕樹下我已經說清楚了,着火的事雖然蹊跷,但肯定和小魚無關!”村正聲音洪亮,面容威嚴。

“周天當時昏睡了一問三不知,可劉氏你和劉富是清醒的,着火時門栓是栓好的,再讓我聽到有人把髒水往小魚身上潑,别怪我這個村正以村規處置她!”

對上村正銳利的目光,劉寡婦表情讪讪的低着頭,隐匿了眼底的不甘和貪婪。

有沒有關系她不知道,可自家的家當都被燒沒了,竈房裏一粒糧食都沒有,大冬天的又冷又餓,别說過年了,都不知道怎麽活下去。

村正沒理會劉寡婦,看向小姚氏厲聲道:“還有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在村裏胡說八道,湛老二縱着你,可族裏容不下犯口舌的婦人,再有下一次你就拿着休書回姚家!”

隻要老族長和族老們同意了,族裏就可以代替湛老二把小姚氏給休了。

“二嫂就是心裏難受說胡話,村正,我保證二嫂不會再瞎說,否則我捶她。”馬氏推了一下小姚氏,讓她趕緊說話。

李氏搬出去之後,從洗衣做飯到打掃院子,從喂雞喂鴨到打理菜地都落到倆妯娌身上,馬氏本來就是個憊懶的,和小姚氏爲了這些事整天吵。

一想到小姚氏如果被休了,這些事都落到自己頭上,馬氏吓的一個哆嗦,就差按着小姚氏的頭讓她表态。

“天底下哪有這麽巧的事,偏偏就我們三家的房子被火燒了!”小姚氏忿恨的目光看向湛非魚,這死丫頭就是給大黃報仇呢!

敢情自己這番話都白說了,村正看着冥頑不靈的小姚氏,剛要發火卻被老族長給打斷了。

“小姚氏,俗話說捉賊捉贓,你指控李氏和小魚放火燒了你們三家的房子,總要拿出證據來。”老族長上了年紀,說話慢悠悠的,但沒有人敢怠慢。

不等小姚氏反駁,老族長繼續道:“村裏有一百多戶,老老小小七百多人,總有些矛盾,按照你的說法,日後誰家出了點什麽事,但凡和他家吵過的就是罪魁禍首?就能索要賠償?”

村裏的婦人經常爲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吵來吵去的,總不能今天我找你家要銀子,,明兒你找他家要銀子,那村裏不是亂套了。

“别人家的事我不知道,但放火的事一定是小魚指使人做的!”小姚氏像是抓住了湛非魚的把柄,聲音高昂而尖銳。

“柱子沒少說那個百戶武藝高強,一定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燒了我們三家的房子,不是他還能是誰!難道還真鬧鬼不成?”

雖然村裏人愚昧,相信鬼神之神,但小姚氏可不相信是大黃的鬼混作怪。

從周天被人丢到院子裏,劉寡婦家門栓都好好的,自己在正屋吃飯可房子卻被燒了,小姚氏被湛老二提醒之後就想到柱子口中的百戶大人。

小姚氏提高嗓音質問道:“曾家的家丁護衛都是練家子,還不是被對方一腳給踢的吐血,這樣的高手來我們三家放火有什麽難的。”

“這還真有可能。”有不相信神鬼的漢子低喃了一句,若真是衛所的百戶大人做的,那一切就能說得通了。

坐小凳子上烤火的湛非魚站起身來,看着洋洋得意的小姚氏不由笑了起來,“二嫂子可知百戶是幾品官?”

“關我什麽事?你别想用大官來壓我!”小姚氏嘴硬的回了一句,惡狠狠的瞪着湛非魚,若不是過繼了,這死丫頭敢這樣對自己說話,一巴掌扇不死她!

看着同樣疑惑的村民,湛非魚朗聲道:“衛所百戶乃是從六品,比陳縣令還要高一品,換句話說我也能指使陳縣令來村裏放火。”

村裏人一愣,随即都搖着頭,這絕不可能!

小魚再能耐,也就是讓馬捕快這些衙役客氣一點,還能指使縣令大人?打死他們都不相信,更别說讓縣老爺來放火,他們三家祖墳冒青煙都不可能!

“如果我真的能讓從六品的大人替我辦事。”湛非魚歪着頭輕笑着,眼中滿是輕視和冷漠,“我還需要怕誰嗎?”

一邊是比陳縣令還要厲害的百戶大人,一邊是地裏刨食的泥腿子,湛非魚别說燒了三家的房子,百戶大人把湛大郎他們的腿給打斷了,他們又能如何?

去衙門喊冤,可陳縣令品級還低一些,就算是同級,縣衙也管不到衛所。

看着笑容嫣然,可眼神卻冷酷無情的湛非魚,村裏人感覺無比的陌生,又心生畏懼。

大家突然意識到湛非魚不僅僅是個七歲小姑娘,她背後有身爲秀才的林夫子,有一方父母官陳縣令,更有武藝高強的百戶大人,根本不是他們這些泥腿子可以欺辱的。

他們連衙門沒品級的衙役都不敢得罪,連那些地痞流氓都害怕,有什麽能耐和小魚叫嚣?

沒理會終于害怕的劉寡婦。小姚氏等人,湛非魚看向老族長正色道:“太爺爺,給我開蒙的老師知道我被過繼了,就讓百戶大人送了銀子供我讀書,所以族裏的銀子就用來幫助有困難的族人吧。”

湛非魚也是收拾衣服的時候才看見的,五張一百兩的銀票,普通農家能用一輩子了,即使讀書科舉耗銀子,但五百兩也足夠了。

“太爺爺,我和娘就先回去了。”湛非魚說了一聲,根本别看其他村民的表情,牽着李氏的手就走了。

擠在屋子裏的人立刻讓開了一條路來,習慣了湛非魚乖巧有禮的一面,此時看着她那生人勿進的冷漠态度,莫名的生出幾分懼意。

老族長不但沒有因爲湛非魚這強勢的态度生氣,反而笑呵呵的摸着胡子。

村正和幾個族老亦是如此,他們這些老家夥也就是仗着輩分高年歲大而已,否則小魚哪需要和他們如此客氣。

“行了,大冷的天我也不說廢話了,你們就想想馬捕快爲什麽對小魚這麽客氣?再想想寶豐布莊曾家那麽霸道爲什麽不追究?”說完後,村正嘲諷的看着面色陰沉的湛老二。

他再精明再會算計,可也隻是個泥腿子,小魚雖然還是個白身,卻是前途無量,湛老二再不消停,後悔也就遲了。

村裏人也許不精明,但絕對不傻,村正話都說到這份上,誰心裏都有一本賬。

再想着湛非魚連族裏一年十兩銀子的束脩都不要了,這說明她不差錢啊。

想到剛離開的湛非魚,身上穿着嶄新布料的棉衣,腳上是皮子做的靴子,以前村裏人還能擺出恩人的高姿态,畢竟小魚讀書的銀子可是族裏出的,但現在誰敢?

“難道就這麽算了?”等村裏人都離開了,小姚氏忿恨不甘的攥緊拳頭,真相擺在眼前了,可村裏族裏竟然撒手不管了。

湛老三翻了個白眼,懶洋洋的丢過話來,“村正的話二嫂沒聽見嗎?就算是百戶大人放的火,你有幾條命去找人家報仇?”

“我……”小姚氏尖利的聲音戛然而止,張了張嘴,卻根本不知道能說什麽。

湛老頭把煙鬥往桌沿重重的磕了兩下,警告的看向鬧騰的小姚氏,“老三在碼頭能站住腳,多虧了馬捕快的關照,那也是小魚的面子,别嘴上沒個把門的胡咧咧,多想想大郎和三郎!”

小姚氏很想說湛老二和馬捕頭稱兄道弟,可之前馬捕快抓劉富的時候,湛老二也過去說和了,卻是一點用都沒有。

而湛大郎爲什麽被趕出私塾,說到底也是林夫子維護湛非魚,而她随時能去縣學讀書,湛大郎卻隻能待家裏,有銀子都沒有私塾收他。

湛老二和小姚氏縱然有一肚子的不甘、嫉妒、仇恨,卻也隻能憋着忍着,甚至感覺到湛老頭、湛老太對二房的态度也變了。

老兩口更重視三房了,甚至拿了十兩銀子給馬氏,等明年九月就送二郎去私塾讀書。

……

第一場冬雪落了下來,已經是臘月二十五了,私塾也放假了,但湛非魚依舊準時去私塾。

“小魚起的真早。”掃雪的大叔忍不住感慨,這麽冷的天,要不是爲了掃雪,他也起不來。

“難怪讀書好,我家那兔崽子還在做夢呢。”旁邊的鄰居停下了鐵鍬,以前看湛非魚那就是村裏的小輩,但如今卻多了敬畏。

私塾,書房。

林夫子把炭盆放到了湛非魚腳邊,先給她分析範文,“此文的破題甚是精妙:聖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昨晚上就差把“讀書百遍其義自見”這話實踐了一遍,湛非魚立刻道:“破題二句,明破’行藏’,暗破’惟我與爾’。”

“不錯,破題可以多角度,有明破、暗破、正破、反駁、順破、逆破,但凡破題無論聖賢與何人之名,須用代字,故以能者二字代顔淵。”

林夫子詳細的說了一下,畢竟湛非魚讀書時間短,這些都是她需要注意的地方。

林夫子接着問道:“你且說承題句何解?”

“孔聖人對’行藏’問題堅持自己的觀念,因爲顔回緊跟自己,才可跟他說這個話題。”湛非魚歸納爲四個字:用舍行藏。

說的是一個人的處世态度,當爲世所用時,則積極努力地去做;當不爲世所用時,則退而隐居起來。

我是朝廷的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不需要就放犄角旮旯裏。

一炷香後,凍僵的身體回暖了,“惟我與爾參神明之變,而順應無方……。”

湛非魚誦讀完了文章倒數第二段,也就是後比,“果真是狀元郎的文章,氣勢磅礴,意無餘蘊。”

林夫子笑道,“行文至此成篇了,若無韻味,豈能成爲佳作。”

湛非魚看向最後兩句:有是夫,惟我與爾也夫,而斯時之回,亦怡然得、默然解也。全篇收結。

“夫子,我這樣是不是光說不練的假把式?”湛非魚苦着臉,可憐兮兮的看向林夫子,“寫制藝文太難了,我感覺若是策問還行。”

“先做制藝文,策問日後再說。”林夫子毫不客氣的把湛非魚逃避的小心思扼殺在搖籃裏。

制藝文的題目選自四書五經,而答題也必須以《四書章句集注》這些科舉要考的書籍展開,闡述的是經書的義理,不能加以自己的觀點。

制藝文對文筆要求高,要求嚴格對仗,類似骈文,正所謂代聖人立言。

“可就算縣試不考策問,府試、院試肯定要考。”湛非魚做最後垂死掙紮。

策問說白了就是時事論文,可以問民事民生;問治國之策;問攘外安内。文采是次要的,治國安邦才是重點。

被打擊的湛非魚無比哀怨,看到林夫子遞過來的新的制藝題,眼睛倏地瞪大,生無可戀的趴在書桌上,“夫子,我要休息片刻再戰!”

“行,你休息。”看着耍賴的小姑娘,林夫子眼中藏着笑。

其實比起剛開始寫制藝文,小魚已經是進步飛速了,隻是她讀書時間淺,還不習慣寫對仗的骈文,等三五年之後養成了習慣,便不會如此苦大仇深。

結束了一天的課,從私塾離開的湛非魚感覺全身的精力都被制藝文這個小妖精給榨幹了。

“夫子,我娘明日生辰,我請一天假!”也不管林夫子答應不答應,湛非魚丢下話,小短腿跑的咻咻的,眨眼就不見了身影。

“爹,小魚她?”走過來剛想要打招呼的林修遠目瞪口呆的看着雪地裏狂奔而去的圓團子,斜跨的布包一上一下的擺動着,不知道的還以爲身後有惡鬼在追趕。

“她這是怕我不準請假。”林夫子失笑的搖搖頭,再聰慧也還是個七歲的孩子。

餘光掃過身旁已到自己肩膀高的兒子,林夫子看着他一入冬便蒼白病态的臉色,“修遠,你可想好日後該如何?”

林修遠是早産兒,身體孱弱,科舉一途早已斷絕,而林修遠讀書雖然認真刻苦,卻少了一點天賦。

若能考取秀才還可以接手私塾,但林夫子卻知道林修遠的水平,隻怕要當一輩子的童生了。

“爹,我想開一間書肆。”林修遠低聲回答,眉眼裏流露出愧疚,子不能承父業,是自己對不起父親。

林夫子思慮半晌,擡手拍了拍林修遠的肩膀,“也好,等小魚日後考取了功名,你若開書肆倒也不愁沒生意。”

聽到這打趣的話,林修遠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我怎麽也是小魚的師兄。”

王氏站在回廊轉角處聽着父子倆的談話,神色裏多了一抹思慮。

其實在十月時,林夫子曾提過把湛非魚訂給林修遠,兩人是師兄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算是一段佳話。

隻是王氏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那時湛非魚還在湛家沒過繼,家中清貧,唯一在私塾讀書的湛大郎又是個不成器的,若是和湛家結親了,不但幫不到修遠,湛家那些人還會成爲拖累。

可王氏沒想到湛非魚如此有讀書天賦,而且運氣極好,不單單被陳縣令看重,更得到貴人的看重,連縣學、府學的推薦信都拿到了。

王氏便重提了兩孩子定親的事,可惜這一次卻是林夫子不同意了,隻道林修遠配不上湛非魚,這着實讓王氏氣狠了,幾天都沒理會林夫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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