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個粗人,這條命是我家夫人給的!”翁三目光兇狠的盯着湛非魚,粗大的手掌掐住了柱子的後脖頸,粗聲威逼:“你先給我家未出世的小少爺磕頭賠罪!”
翁三是個粗人,之前曾管家從金林村铩羽而歸後,怒火滔天的翁三差一點一拳打死了曾管家,幸好被随行的家丁阻攔下來了。
之後曾玉泉親自給他解釋了原因:士農工商!商賈排在最末尾,湛家雖然都是泥腿子,可卻出了湛非魚這個小神童,深得陳縣令看重。
曾家若是直接動手報複湛家,首當其沖得罪的就是陳縣令,爲此,曾家隻能忍氣吞聲。
再者湛非魚才進學不到半年,可日後若是考取了功名,曾家更招惹不起,所以更不能把事情做絕了。
而且曾夫人也開口了,翁三的怒火毫不容易壓下來了,誰知道湛家又傳來了消息。
爲了包庇湛老二這個兇手,湛家就把湛老大推出來了頂罪,這分明是不将曾家放眼裏,忍無可忍之下,翁三今日才如此暴怒。
“老朽是金林村村正,南街驚馬之事乃是我這個村正管教不嚴所緻,要賠罪就讓老朽來。”村正搶先開口,小魚是讀書人,絕對不能下跪!
“滾!”翁三怒喝一聲,掐着柱子的大手猛地用力收緊了三分,滿是橫肉的臉上表情暴虐而兇殘。
“小丫頭,這些人偷偷躲到曾家外面意圖不軌,老子就算把他們都打殘了,也就是賠償點碎銀子!”翁三獰聲冷笑,這仇必定要報複在湛非魚頭上。
村正滿臉焦慮,又擔心柱子這幾個後輩,又擔心湛非魚受辱。
湛非魚目光掃視了一圈,除了小厮家丁外,隻有曾管家站在不遠處,曾家的當家人并沒有出現。
“都說仗義每從屠狗輩,果真如此。”面對兇神惡煞的翁三,湛非魚卻不見半點害怕不安,歪着頭似乎有些疑惑,“你不提曾掌櫃,隻提曾夫人,這說明你效忠的隻有曾夫人。”
“我呸,小丫頭想要給老子潑髒水,你還差遠了!”翁三左手把胸膛拍的咚咚響,看向湛非魚的目光除了憤怒還多了鄙夷,“老子的命是夫人給的,誰敢對夫人不利,就是老子的仇人,大不了一命換一命!”
翁三之前也被誣蔑過,說他觊觎曾夫人的美色,甚至還誣陷他和曾夫人有苟且。
剛好那段時間曾玉泉外出經商未歸,這風言風語更是從曾家傳了出去,上泗縣那些商戶都有所聽聞。甚至杜撰出某月某日他和曾夫人偷情被小丫頭看到了,最離譜的還被曾玉泉抓奸在床。
翁三當時恨不能以死謝罪,好在曾玉泉及時歸家,把所有嚼舌根的下人都發賣了。
之後帶着曾夫人外出遊玩,更是送了一套價值千兩的頭面給曾夫人當生辰禮,這謠言才不攻自破,隻是沒想到今日湛非魚會拿這個說嘴。
林夫人眉頭一皺,小魚怎麽說出這番話污人清白的話來,即使是形勢所迫,可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
“後一句不知閣下可曾聽過:負心多是讀書人!而我正是一個讀書人,還是那種有天賦的類型。”湛非魚看着有些不耐煩的翁三,直截了當的丢出狠話。
“你今日動我的族人分毫,我湛非魚在此立誓,日後必定十倍百倍奉還,你效忠的曾夫人,你要保護的小少爺,隻要我活着,必定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吃不飽、穿不暖,隔三差五被地痞無賴騷擾毆打。”
看着睚眦欲裂的翁三,湛非魚高傲的昂着下巴,“我不會親自報複髒了自己的手,我隻要努力讀書,一步一步科舉出仕,自然有人會替我動手!”
“老子殺了你!”翁三怒聲咆哮,把手裏的柱子一推,掄着拳頭就沖着湛非魚過來了,他一定要殺了這賤丫頭,殺了他!
一見翁三撲過來了,湛非魚嗷的喊了一嗓子,動作迅速的躲到了殷無衍身後,“大哥哥,救命!”
曾管家等人嘴角抽了抽,剛剛見湛非魚說的兇殘,他們都吓得抖了抖,隻當這是個兇狠暴虐的小姑娘,誰知道是糊弄人的假把式!
殷無衍冷眼看着滿臉殺機的翁三,一腳踹了過去。
一瞬間,衆人隻見熊一般的翁三被踢中了胸口,然後如同沙袋一般倒飛了出去,撞到了右側風雨長廊的柱子上。
砰一聲!重物落地聲響起,翁三痛苦的抽搐了幾下,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人事不知的厥了過去,沒死也去了半條命。
自殷無衍身後探出小腦袋來,湛非魚伸長脖子看了兩眼,一臉同情的搖搖頭,“這就是班門弄斧的下場,大哥哥,威武!”
村正和林夫子無語的看着占了便宜還賣乖的湛非魚,兩人不由看向了殷無衍,所以這根本不是馬車車夫,是小魚說的禁龍衛的大人吧?
“湛小神童這是有備而來啊!”曾管家從牙縫裏擠出話來,他留下來是擔心翁三這個武夫弄出人命來,誰知道翁三沒弄死湛非魚卻差一點把他自己的小命搭上了。
湛非魚雙手負在身後,邁着方步走了出來,半點不見剛剛求救時的慫樣,論裝X,舍魚其誰!
“曾管家謬贊了,這不是有備無患嘛。”湛非魚笑的天真又無邪,挑眉看向正廳,“下馬威已經給過了,不知曾掌櫃可否出來一見?”
有這樣丢人的下馬威嗎?曾管家恨的牙癢癢,“幾位稍等,我……”
一道聲音打斷了曾管家沒說完的話,曾玉泉從正廳走了出來,“百聞不如一見,湛小神童行事詭谲,讓曾某佩服。”
話鋒一轉,曾玉泉溫聲笑道:“隻是翁三此人有勇無謀,做事沖動,日後湛小神童要多注意自身安全,金林村的人來縣城也得小心一點。”
湛非魚剛剛那番話說是威脅,其實是爲了激怒翁三,但卻騙不過曾玉泉,日後翁三動手報複,隻要不被人抓不把柄,即使報官也無用。
退一步說,翁三不對湛非魚動手,他隻報複湛氏族人,就憑翁三那一身蠻力,隻将人打傷打殘,也足夠湛氏族人喝一壺了。
湛非魚眉頭一皺,失去了從容冷靜,慌亂開口:“曾掌櫃竟如此卑鄙無恥?一人做事一人擔,你要動手盡管沖着我來,不必連累無辜!”
村正和林夫人也變了臉色,曾家如果鐵了心用這樣無恥的辦法報複,對湛非魚和村裏人都是一種威脅。
看着氣鼓鼓着臉頰的湛非魚,曾玉泉眼底有寒光一閃而過,再聰明也隻是個七歲小姑娘,難道侯飛的失蹤和她無關?
“曾掌櫃就不擔心我日後羽翼豐滿報複回來?”湛非魚似乎黔驢技窮了,隻是兇狠的瞪着對方,可惜配上她白嫩圓盤的臉,沒什麽震懾力,更像是被激怒的小獸。
殷無衍看了一眼繃緊了身體,攥着小拳頭,似乎一怒之下就要沖過去拼命的湛非魚,若不是知道她手刃了玉面郎君,殷無衍都要相信她就是個無害的小丫頭。
一時之間,庭院裏無人開口,氣氛顯得緊繃而危險,直到曾玉泉溫聲一笑,這才打破了這讓人窒息的安靜。
“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湛小神童不如進來喝一杯茶,我們再詳談。”曾玉泉微微側身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幾人進了正廳落座後,有丫鬟送來了剛泡好的茶水,湛非魚突然開口:“等一下,這茶裏不會下了毒吧?”
丫鬟一愣,估計是第一次碰到這事,隻能求助的看向上首的曾管家。
“湛小神童多慮了,曾家是守法商戶,你若是在曾家中毒身亡,官府衙門也會徹查的。”曾管家無語看着繃着胖臉,表情極其認真的湛非魚。
這是小神童嗎?這分明就是個瘋丫頭!誰會這麽蠢的在待客的茶水裏下毒!
“哈哈,小心無大礙,不都說殺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湛非魚意味深長的看向端坐在主位,已經捧起茶杯品茶的曾玉泉。
普通商賈幹不出下毒謀殺的事來,可這位和玉面郎君有牽扯,那可是禁龍衛緝捕的逃犯,湛非魚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冒險。
曾玉泉端着茶杯的手微微緊了緊,雖然放下了對湛非魚的懷疑,但本着甯可錯殺絕不放過的原則,曾玉泉的确打算無聲無息的弄死湛非魚,而下毒是最好的辦法。
下在茶杯裏的離人醉是秘藥,服用之後會讓人像是喝醉了一般說胡話、神志不清,若是小孩,一般會以爲這是中邪了,尤其是之後還會高熱。
從發病到死亡一共七天,即使官府衙門來查,也查不到什麽,再者仵作驗屍也隻是風寒引起的高熱導緻人死亡的。
可看着打死都不會喝茶的湛非魚,她這份謹慎又讓曾玉泉生出幾分懷疑來。
“小魚,不可失禮。”林夫子溫聲開口,看似在責備湛非魚,實則是維護,“曾掌櫃見諒,小魚年紀小,性子活潑愛鬧了一點。”
林夫子說完後,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以示賠禮。
村正見狀也跟着喝了兩口,還真别說,這茶水夠香,比起自家炒制的粗茶好喝多了。
殷無衍進了正廳後就站在湛非魚身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茶杯,有沒有下毒查一下就知道了。
寒暄的話沒必要說,茶水也喝了,也該談正事了。
村正和林夫子輪番開口,要說南街驚馬這事,即使是湛老二收了朱鲲的銀子幹的,但主謀也是朱鲲,湛老二至多是個從犯,關鍵是跛腿乞丐失蹤不見了,曾家真的要追究也沒辦法。
“村正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但如今我能追究的隻有湛老二,至少能出一口惡氣。”曾玉泉這話說的很無恥,朱鲲那裏沒證據,跛腿乞丐消失了,隻能算湛老二倒黴了。
“曾掌櫃,村裏已經将湛老大除族,這也導緻湛家三兄弟不和,小魚被過繼,李氏析産分居……”村正也不隐瞞。
湛家大房:雖說不是妻離子散,但也差不離了。
至于二房:湛老二傷了心肺,日後就是個病秧子,小姚氏還鬧出和離改嫁的鬧劇,二房沒了名聲,甚至影響到了大郎和三郎。
至于三房:湛老三怨恨湛老二,他又是個偷懶的,沒了湛老大這老黃牛,日後和二房必定争吵不斷。
按照村正這說法,曾家也算出了惡氣。
曾玉泉神色不明,也不知道是聽見去了還是沒有。
見狀林夫子開口道:“雖說此事湛家理虧在前,但小魚卻是無辜的,曾掌櫃高擡貴手,小魚也必定心存感激,此事便可了結。”
說白了,曾家要是窮追不舍,那湛非魚肯定要被動反擊,現在的湛非魚不足爲懼,但十年之後,比起商賈的曾家,湛非魚絕對不容小觑。
“林夫子,村正,湛家的确受到了懲罰,可說到底真正占便宜的卻是湛小神童。”曾玉泉一針見血的開口,銳利的目光看向坐在椅子上神遊的湛非魚。
說到正事後,湛非魚就沒開口了,估計是坐的太無聊,歪着頭開始神遊,都沒察覺到曾玉泉打量的目光。
村正表情略顯得尴尬,但這個時候也隻能硬着頭皮開口:“小魚被過繼出去了,但和親生父親卻有了隔閡,日後不管是讀書還是婚嫁都會有礙。”
大慶朝因爲女帝的存在,對女子比前朝寬容多了,但無形裏依舊有很多約束,若是規矩重的大家族,湛非魚父親被除族,母親獨居,絕對會影響到她的婚事。
于科舉也是如此,如果碰到的考官迂腐又孝順,即使不罷黜了她的成績,但排名絕對不會高,再加上她是女子,落第的可能性更大。
曾玉泉這會倒是點了點頭,似乎有些認同村正的話。
“那個我出去更衣。”湛非魚蹭一下跳下椅子,對着幾人尴尬的笑了笑,咚咚的邁開腿往外面走。
曾玉泉見殷無衍并沒有動,對着門外伺候的丫鬟點了點頭,示意她給湛非魚領路。
半晌後,湛非魚看向身後方臉丫鬟,“我能拜見曾夫人嗎?不管如何也該問候一聲。”
湛老二這事雖然沒有鬧的沸沸揚揚的,但身爲曾家的丫鬟自然知情,看着笑容懇切的湛非魚,對她倒沒有怨恨,說到底她個是孩子,也是無辜的。
“我去請示少爺。”方臉丫鬟不敢擅自做主,尤其是曾夫人如今還卧床保胎。
“嗯,你去吧,我就在這裏等着。”湛非魚擺擺手,自來熟的走到後花園的涼亭裏坐了下來。
按理說不該把客人獨自留下來,但湛非魚看着太無害,方臉丫鬟對正在打理花草的兩個小厮交待了兩句,這才往正廳方向走去。
等的無聊了,湛非魚跑到花叢裏看花,曾家雖然商賈,但庭院卻精緻,即使深秋也是草木茂盛。
“咦?人呢?”修剪枯枝的小厮一回頭,沒看到湛非魚不由驚了下來。
同伴也是一愣,小聲嘀咕,“剛剛還在那裏啊,怎麽一轉身就不見人了。”
倆小厮對望一眼,一個往前面跑,一個往後面跑,花園連接着正廳和後院,好在曾家的每一道門都有人守着,倒也不用太擔心。
等兩個小厮跑遠了,隐身的湛非魚也快速的往後院走了去,手指頭摩挲着肉嘟嘟的下巴,這雞肋金手指用來踩點偵查倒正好。
曾家在布匹染色這一塊有祖傳的方子,聽說需要用到一種特殊又稀有的植物當引子,就好比中藥裏的藥引子,分量不需要很多,但必不可少。
曾家把這植物種在庭院南側的園子裏,據說裏面有幾百種植物,即使有人溜進來了,也無法辨别是哪一種,是花還是草,是栽土裏還是水裏。
越往南側園子走防守越是森嚴,隐身的湛非魚倒是一路通行無阻,直到進了園子。
放眼看去除了中間的池塘,到處都是花花草草,而池塘裏除了殘荷之外,也有其他水生的植物,三四個身着黃色衣服的丫鬟正在打理這些花草。
前院的小丫鬟穿的都是深青色,而和這個園子裏則是黃色,明顯是身份不同,湛非魚一邊走一邊看,漸漸的,小胖臉上的表情轉爲了疑惑。
“有人闖入嗎?”腳步聲匆匆響起,隻見兩個黑色勁裝的大漢快步走到園子門口,但沒有進來,詢問的是守門的兩個武者。
“沒有。”守門的武者沉聲回答,他們一直守在這裏沒看到其他人。
大漢看了一眼園子,不放心之下還是敲響了懸挂在一旁的銅鈴铛。
铛铛幾聲響之後,一個身着紫色褙子的婦人從園子裏走了出來,繃着臉,法令紋極深,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威嚴。
“花媽媽,剛剛前面來報有人闖入,園子安全嗎?”勁裝大漢抱拳問好,對花媽媽很是客氣。
眉頭一皺,花媽媽年紀不小,可出口的聲音卻宛若黃莺,清脆又悅耳,“你們等着,我帶人查一下。”
轉身往裏面走,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花媽媽突然轉頭往角落裏看了過去,吓到湛非魚一下子繃緊了身體。
風吹過,枝葉沙沙作響,從樹下到圍牆空無一人,花媽媽收回目光繼續往前面。
這些人?湛非魚怔怔的看着排成兩隊的丫鬟們,一隊不過六人,加起來十二人,都是身穿黃色衣裳,或許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花媽媽一聲令下後,兩隊人一左一右的開始搜查起來。
園子雖然大,但除了花媽媽身後幾幢居住的木屋外,并沒有其他藏身的地方,就連這木屋也是一字橫排建造的,兩個丫鬟住一間,根本沒地方藏人。
片刻後,搜查的丫鬟都回來了,沒找到人,花媽媽倒也放下心來,這才向門口走了去,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園子裏沒有人,或許是藏在其他地方了。”
“是,我這就安排人再去搜查。”勁裝漢子再次拱拱手,又增加了兩人守在門口,帶着剩下人以園子爲起點,慢慢往外面搜索排查。
湛非魚看着幾個宛若木頭人一般的丫鬟,皺起的眉頭都能夾死蚊子,若不是上輩子電視電影小說看的多,隻怕都發現不了異常。
正廳,曾玉泉聽完曾管家的回禀,眼神陡然一沉。
他并不是擔心湛非魚,一個七歲的小丫頭,再聰慧有天賦也是個孩子,他擔心的是有人借機潛入到了曾家。
銳利的目光向着殷無衍看了去,能一腳把翁三踢的吐血,這可不是一般的練家子,這讓曾玉泉不由想到失蹤的侯飛。
“什麽,小魚不見了?”村正驚吓的站起身來,懷疑的目光立刻向着曾玉泉看了去。
林夫子也是一驚,總是溫和的面容因爲擔心而染上了厲色,“曾掌櫃,小魚是我的學生,她若有個三長兩短,即使上京去敲文登股我也要給她讨回公道!”
這也是村正和老族長之前麻煩林夫子随行的原因,林夫子身爲秀才,他話裏的重量遠遠強過他們這些泥腿子。
在湛非魚離開時,殷無衍是不擔心的,不說他已經派了兩個下屬潛入進來了,若是有意外,必定能第一時間發現。
再者湛非魚并不是普通小姑娘,她不但膽大還聰慧,更有自保能力,能手刃玉面郎君的小姑娘,這份狠辣就非同一般。
但這一瞬,在聽到湛非魚不見時,殷無衍怔了一瞬,怒火和殺氣在眼底翻滾,自己不該放任她獨自出去,曾家若是狗急跳牆,說不定會借機下殺手。
曾玉泉知道他們都懷疑自己,坦然的開口道:“管家,召集所有的小厮和家丁,立刻去尋找湛小神童的下落!”
村正他們顧不得其他了,跟在殷無衍身後就去外面找人了。
等到正廳空無一人時,湛非魚偷偷摸摸的進來了,看到還擺在桌上沒人動的茶杯,立刻走了過去。
小心翼翼的将茶水倒進剛剛從曾家廂房裏偷出來的細口瓶裏,用手帕塞好瓶口,然後把瓶子往懷裏一踹,幸好天冷衣服穿的多,看不出什麽來。
片刻後,就聽到有人喊了一嗓子,“找到人了!”
“呃!”湛非魚站在影壁前,一手抓着糖葫蘆,呆愣愣的看着沖過來的一群人。
“小魚,你沒事吧?”村正跑的氣喘籲籲的。
柱子幾人也因爲要找人都被曾家釋放了,這會一群人呼啦一下把湛非魚給圍住了。
林夫子更是快步上前,上上下下的把湛非魚給摸了一遍,沒有受傷!
“我等的無聊,然後就走了走,聽到有賣糖葫蘆的,我就出去買了一根。”似乎不知道會引起這樣的騷動,湛非魚聲音越說越低,可憐巴巴的看着林夫子幾人,“我下次不貪嘴了,也不亂跑了。”
曾家要給湛非魚一個下馬威,之前就把所有的家丁和小厮都調走了,這也導緻門口就一個小厮守着,也沒注意到湛非魚出去了。
殷無衍站在角落裏,幽冷的目光看了一眼湛非魚,她這蠢萌的模樣反而說明了問題。
“湛小神童沒失蹤就好,否則林夫子都要以爲曾某殺人滅口了。”曾玉泉朗聲一笑,可眼底卻不見半點笑意,一個能拿到縣學——府學舉薦信的人,即使七歲,也絕不是貪吃的小孩子。
可湛非魚是從大門外進來的,這讓曾玉泉雖然懷疑,卻也無法查起,隻感覺湛非魚神神秘秘的,讓人捉摸不透。
鬧了一場虛驚,好在曾家之行還算順利。
曾家不繼續追究,默認了湛老大被除族,當然,林夫子也保證湛非魚以後不會報複,這事就算翻篇了。
曾家大門口,站在台階上,曾玉泉眯着眼看着打算離開的湛非魚一行人,遲疑了半晌後,眼底還是展露了殺機,不管有什麽貓膩,這丫頭不能活着!
忽然,有腳步聲從巷子口傳來。
村正和林夫子、柱子幾人回頭一看,卻見四個衙役大步走了過來,爲首的正是費捕頭。
“費捕頭。”湛非魚走上前去,因爲瞎眼婆子的死,她在衙門也算混了個熟臉。
“湛小姑娘。”費捕頭點了點頭,随後向着曾玉泉走了過去,正色的開口:“曾掌櫃,奉大人之命前來抓捕犯人翁三。”
曾玉泉面色倏一下陰沉到底,抓捕翁三?陳渭彬這是公開維護湛非魚,不給曾家臉面?
不對!想到陳縣令的行事作風,曾玉泉陰狠冷血的目光向着殷無衍看了過去,是他!
之前在大門口,那些地痞無賴言語侮辱湛非魚時,她就拿這個所謂的從六品的百戶表哥來鎮場子,把所有人都吓走了。
曾玉泉之後聽了管家的回禀,隻當湛非魚在胡扯,但這事他沒辦法追究真假,他隻是一個商賈,難道還能去追查從六品的朝廷官員?
即使報官了,以陳縣令對湛非魚的維護,他完全可以推的幹幹淨淨,且不說衛所不歸縣衙管,而且對方從六品,品級還高于陳縣令,陳縣令有心包庇,曾玉泉不服也隻能憋着。
“不知道翁三犯了何罪?”曾玉泉冷聲詢問,竟然陰溝裏翻船了!
“無可奉告。”費捕頭是半點面子都不給,手一揮,身後的馬捕快三人立刻推開曾管家幾人走了進去。
片刻後,還在昏迷的翁三被拖了出來,還戴上了鐐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