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小姚氏不耐煩的打斷母子情深的兩人,“大哥,你不仁我不義,這五百兩你要是不賠,我現在就和當家的和離,我一個婦道人家可負擔不起二房的重擔。”
“我賠。”湛老大斬釘截鐵的回答,他已經對不起爹娘了,不能再害了二弟一家。
可想到這五百兩銀子,湛老大不滿的看着置身事外的湛非魚,“小魚,這禍是你闖下的,爹知道你讀書好,日後有前途,這銀子你必須賠給你二叔,否則爹就去衙門告你不孝!”
之前湛老太爲了不讓湛非魚讀書,都拿菜刀抹脖子了,她不是沒想過去衙門告狀,或者去私塾撒潑鬧騰。
可村正和老族長的警告讓湛老太不敢輕舉妄動,否則他們真敢代替湛老頭把她休回娘家。
但此刻不同,湛老大身爲父親,他去衙門狀告湛非魚,那絕對是一告一個準,村裏、族裏難道能把湛老大打死?就算要過繼,湛老大這一告也能斷了湛非魚的讀書路。
湛老大說完之後,有些不敢看湛非魚,畢竟他比誰都清楚湛非魚讀書的刻苦,可一轉頭對上湛老太那欣慰的眼神,湛老大動搖的心瞬間就冷硬下來了。
自己沒做錯,是小魚這孩子不服管教!小小年紀對長輩不敬,害的親二叔重傷卻不管不問,這樣自私冷血的性格不掰過來,讀書再好也沒用。
“老大,娘就知道你是個好的。”湛老太抹着眼淚欣慰的直點頭。
“大哥,我們二房老老小小的都指望你了。”小姚氏嘴甜的說了一句,當家的說的不錯,隻要把大哥捧得高高的,大房就是他們二房的牛馬。
被委以重任的湛老大渾身充滿了幹勁,自己身爲大哥就該擔起這份責任。
李氏被湛老大給氣到了,再看着得意洋洋的湛老太和小姚氏,李氏恨不能拿到殺了湛老大,“你還要告小魚?你根本不配當小魚的爹!”
“李氏,你閉嘴!你這樣胡攪蠻纏隻會害了小魚!”厲聲一喝,湛老大怒視着李氏,“慈母多敗兒!”
湛非魚對着李氏搖搖頭,“娘,别說了。”
說再多也沒用,沒必要浪費口舌,原本看二叔被紮了七刀,她還有些不忍,看來還是自己心軟了。
“費捕頭。”圍觀的老大夫這一開口,院子裏的湛家人這才發現站在不遠處的費捕頭三人。
馬捕快是跟着費捕頭一起過來的,他沒想到湛家二房竟如此貪婪,一開口就是五百兩,湛老二一條命都不值這麽多銀子。
費捕頭沒理會表情讪讪的湛老頭,向着面色沉靜的湛非魚看了過去,不愧是大人看重的小神童,正應了那一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
“湛家小姑娘,這裏有二十兩銀子,是陳大人對你救人的嘉獎。”費捕頭示意趙捕頭把長裝有四個銀錠子的荷包遞給了湛非魚。
若是往日,這二十兩銀足夠湛老太和小姚氏眼紅了,但有五百兩的賠償在前,二十兩就不算什麽了。
“多謝陳大人,學生受之有愧。”湛非魚對陳縣令是真的感激,不管是當初主持比試讓自己入學,還是今日送來二十兩銀子,如果不是二房貪婪,這銀子足夠付回春堂的藥費。
費捕頭冰冷的目光掃過湛家幾人,對着湛非魚卻是和顔悅色,“大人惜才愛才,日後你若有難處,大可來縣衙。”
湛老頭和湛老大一喜,縣令大人竟如此看重小魚!
湛老太、小姚氏低着頭掩飾住難看的臉色,婆媳兩敵視湛非魚,她得縣令大人看重,那随便一句話不就能把她們拉去縣衙打闆子?
……
半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劉寡婦在小樹林偷人被抓了,還是和兩個漢子,村裏人終于不再議論湛老二受傷的事了,紛紛說起劉寡婦那大紅色鴛鴦戲水的肚兜,兩個漢子是鄰村的誰誰誰。
去縣裏買紙的湛非魚看了一眼高聳的圍牆,慢悠悠的往巷子外走,手裏抓着一根糖葫蘆啃着。
巷子口六七個小孩子還圍着賣糖葫蘆的大叔,饞嘴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嘶……”湛非魚被酸的小胖臉扭成了一團,視線不經意的掃過樹下的身影,吓的一個哆嗦,半顆山楂直接吞了下去。
湛非魚小拳頭猛捶着胸口,史上第一個被糖葫蘆噎死的小神童誕生了!
殷無衍冷眼瞅着湛非魚那胖臉漲紅充血,半晌後,擡手在胸她口一拍,半顆山楂裹着唾沫口水飛了出來。
“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響起,湛非魚大口大口呼吸着,擡手抹了一下嘴巴,口水混着糖液黏糊糊的難受。
“擦一下!”冷飕飕的聲音嫌惡的響起,殷無衍把白色錦帕丢了過去,每一次見她都這麽邋遢。
“謝謝大哥哥!”湛非魚一字一字從牙縫裏擠出話來,心裏在不停的紮小人,若不是他突然出現,自己會被吓到嗎?
湛非魚拿着帕子狠狠的擦了擦嘴巴,随後一臉感激的遞了過去。
看着那帕子上沾染的紅色口水,殷無衍粗啞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
呃……故意惡心人的湛非魚一個激靈,對上他陰冷的鳳眸,拿着帕子的胖爪子迅速的收了回來。
半晌後,茶樓雅間。
洗了臉又洗了手才被準許坐下來的湛非魚挺直了小身闆,雙手平放在膝蓋上,一副嚴肅認真的小模樣,“大哥哥,我說我去買糖葫蘆你信嗎?”
殷無衍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後,目光看似幽冷卻透着讓人無處遁形的銳利,“死者汪氏自戕而亡,匕首入胸口兩寸有餘。”
湛非魚頭皮一麻,好好的爲什麽要把瞎眼婆子的驗屍記錄拿出來說。
“死者檀中穴有圓形淤青。”殷無衍此話一出,就看到湛非魚瞪圓了雙眼,像是受驚的小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