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衍嫌棄的看着坐地上胖丫頭,自三歲開蒙,他用的就是上品的生宣,這種低廉的毛邊紙書房就沒出現過。
湛非魚裝傻充愣的笑着,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自己這是勤儉節約!
除了胖和蠢之外,還窮酸摳門!殷無衍收回視線,拿出帕子将劍身擦拭幹淨,随手一丢,染血的帕子落在了湛非魚的腿上。
素白的錦帕沾染了血迹,但依舊能看出這是綢緞制作而成,陽光下,帕子熠熠生輝,這是技藝高超的繡娘在其中摻雜了銀線,就這張帕子至少值一兩銀子,可以買二十到毛邊紙。
“小姑娘,我扶你起來。”眼瞅着殷無衍離開了,旁邊一個麻臉嬸子快步走了過來,貪婪的目光盯着湛非魚腿上的錦帕,把血迹洗掉就幹淨了,拿到布莊說不定能賣上百文大錢。
“謝謝大嬸,我自己可以起來。”湛非魚搶先一步将錦帕塞到了懷裏,看着面色難看的麻臉大嬸,咧嘴一笑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哼!沒撿到便宜,麻臉大嬸沒好氣的一瞪眼,扭着身體往回走,馬車撞翻了不少攤子,說不定能撿到點好東西。
“小魚,你沒事吧!”李氏快步沖了過來,一把将湛非魚摟到了懷裏,聲音哽咽又自責,“對不起小魚,娘剛剛發昏了,娘甯可是自己撞死!”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可一想到危險一瞬時被李氏推了出來,湛非魚木然着臉,沉默半晌後,“娘,我就摔了一下,你别哭。”
人在極度恐慌之下失去理智和判斷也正常,娘剛剛隻是下意識的行爲,湛非魚小胳膊摟住了李氏,胖爪子安撫的在她後背拍了拍。
瘋馬被殺了,驚慌的人群也冷靜下來,一個二十來歲的漢子快跑了過來,一腳對着地上的乞丐踹了過去,“是你推的我娘?”
“對,這個跛腿乞丐就是罪魁禍首!剛剛就是他驚了馬!”
“還想跑!老子打死你!”
湛非魚回頭一看,被衆人圍攏起來的乞丐抓着拐杖猛的一揮,趁着人群避開時,呲溜一下就跑遠了,若不是左腳有點跛,這逃跑速度真看不出是個跛子。
漢子還想追,可又不放心受了驚吓的老娘,隻能惡狠狠的罵了幾句,将乞丐丢下的拐杖給踢飛了出去。
“娘,你沒事吧?”湛非魚也對跑的不見蹤影的乞丐恨的牙癢癢,之前若不是他推了一把,娘也不會遇險,自己也差一點就被瘋馬給踩死了。
“娘沒事。”李氏心疼的摸了摸湛非魚的頭,随後快速把掉地上的東西都撿起來放到了背簍裏。
就在湛非魚等人隻能自認倒黴要離開時,一道驚恐不安的喊聲響起,“夫人,夫人你沒事吧?”
小厮推開擁擠的人群,哭嚎着撲向側翻在地的馬車,一掀開藍色布簾,衆人這才發現馬車裏昏厥着一位婦人。
不同于街上這些人粗布衣裳,婦人穿着紫绡翠短褙子,挽起的發髻上插着鑲珍珠銀簪,手腕還戴着白玉手镯,不是多華貴的裝扮,可家有馬車和使喚的小厮,也絕對是富戶。
“這不是寶豐布莊的曾夫人?”有人認出了婦人的身份。
寶豐布莊是上泗縣最大的布莊,曾家幾代人都是做布匹生意的,稱得上是家财萬貫。
“天哪,曾夫人流血了!”有眼尖的婦人驚呼。
衆人定睛一看,卻見血迹已經洇濕了曾夫人的裙子,想到前幾個月曾夫人有孕的消息,衆人心裏咯噔了一下,該不會是小産了吧?
小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哭着哀求,“請大家搭把手把我家夫人送去醫館,小的給格外磕頭了!”
人多力量大!曾夫人被衆人送去了醫館,湛非魚和李氏也打算離開了,隻見之前的麻臉嬸子又回來了。
麻臉嬸子左手拎着被踩的變形的紙包,不知道誰掉的糕點被她給撿了去,右手還拎着個籃子,裏面也裝滿了東西。
“曾家可是出了名的霸道,曾夫人嫁過來五年才有這個孩子,那跛子腿乞丐驚了曾家的馬車,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曾家也不會放過他!”麻臉嬸子住在南街後面的桂花巷,這會正和旁邊的人賣弄消息。
突然的,麻臉嬸子一個箭步沖了過來,将掉地上的木頭拐杖給撿了起來,對着目瞪口呆的湛非魚嘚瑟的擡了擡下巴,“這是我先撿到的!”
跛子腿乞丐跑的時候将拐杖丢下來了,麻臉大嬸抱着拐杖得意的笑着,和老娘鬥這胖丫頭還嫩了點!
“娘,我們走吧。”湛非魚無語的看着顯擺的麻臉嬸子,金林村兩面環山,别說一根拐杖,打家具用的木頭都不缺。
看湛非魚就這麽走了,麻臉嬸子隻感覺一拳頭打棉花裏,氣的扯着嗓子喊:“這拐杖還挺新的,說不定能賣幾十文錢,鋸斷了也能當柴火燒。”
另一邊,酒肆裏,錢老漢把一條紅燒魚放到桌上,谄媚的開口:“馬爺,這是我家小子昨晚上在河裏釣的,送給馬爺嘗嘗鮮。”
“多謝了。”馬捕頭朗聲笑着,對着坐一旁的湛老二道:“你也嘗嘗,錢老頭這燒魚的廚藝也是一絕。”
“果真鮮美。”湛老二夾了一筷子魚肉,又鮮又香又辣,若不是中午馬捕頭不能喝酒,配上點小酒絕對夠味。
以茶代酒吃喝一番後,湛老二感覺到馬捕頭今兒心情特别好,那自己要說的事也更有把握了。
早上王媒婆上門後,小姚氏謀算一番後打算先收了朱地主一百兩的聘禮,日後再敗壞湛非魚的名聲,撈足了好處再說,但湛老二早有打算。
(本章完)